【Ⅲ】52
「千螢。」婁老夫人邱素琴直盯著他,「我有話要跟你說。」
聽到她的聲音,婁若翊頓時變得嚴肅,連忙出面,「娘,他……」
「婁老夫人。」許子忻打斷婁若翊想為他辯護的話,拱手向人行禮,「晚輩名為許子忻,擅闖婁家祠堂,自知有罪,這就離開。晚輩告辭。」說完,轉身走往反方向,河渙之跟在一旁。
「你就不想聽我說什麼?你果然……還是恨我?」邱素琴連忙開口,一雙眼不安游移,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
許子忻停下腳步,「婁老夫人多慮了。」
「那你為何不願聽我說?」邱素琴有些慌張,「我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挽回不了當年對你的傷害,你恨我也是理所應當。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別牽連婁家、別牽連若翊……」
許子忻一聽,苦笑了聲,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我不恨你,自然沒有理由對婁家和婁家主做什麼。」
「你…不恨我嗎?」邱素琴問道。
許子忻轉身看著她會兒,「那你說一個讓我恨你的理由。」
「理由……」邱素琴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怎麼還要自己給對方一個恨自己的理由?「我從未對你好臉色,甚至可以說……」
「我第一次接觸娼館以外的女人,不是霜師姐,而是你。」許子忻打斷她的話、笑了聲,「因為老闆娘不待見我,連帶館子的女人和客人也對我百般羞辱打罵。當年婁叔叔帶我到婁家時,你是第一個待我好的女人。親自幫我沐浴更衣、親自幫我梳頭綁髮,那一夜,也是你唯一一次陪我睡的夜晚。之後我雖一直厚臉皮跟著阿翊到處跑,總害你氣急敗壞處罰我,但你從未阻止我繼續跟著阿翊。你的確沒給我好臉色,但對我來說,你給了我一個伴,一個重要的家人。所以我不恨你,也沒法恨你,因為我真的找不到理由。」
邱素琴聽的不明所以,她已經做好被對方拉下地獄的心理準備,卻完全不知道對方居然是這樣想的,此刻腦袋一片空白,連一個音都擠不出來。
許子忻看對方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出口,最終沉默不語,他毫不意外地垂下眼,失望的笑嘆一聲。
「你從未相信我,又何必非要我給一個解釋?」
「這……我……」這讓邱素琴臉色更加難看,卻已經看到人朝自己拱手。
「婁老夫人,洛千螢已經死了,我現在就是一個流浪的門外自學者,與婁家一點關係也沒有,婁老夫人也無需再為過去的事介懷於此。恕晚輩無禮,晚輩還有要事,就此告辭。」
邱素琴心裡一慌,「你…你要走了?」
「自然,這裡從來都不是我的歸宿。」許子忻再度看了眼祠堂裡的牌位,若有所思地低聲,「……我也從來都沒有資格進去。」
他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河渙之也向兩人行完禮,跟著人離開。
邱素琴看著人離去,始終沒有開口挽留,腳步頹喪踉蹌。
婁若翊連忙走去攙扶,「娘,您沒事吧?」
邱素琴靠著他的手臂,一雙眼冒出些微的淚,「若翊,娘現在只信你……你說,當年他死活都要纏著你、留在婁家,此刻卻毅然決然的離去,一絲沒有想留下的意願,是不是還在怪娘,只是不願說?」
婁若翊搖頭,「娘,您想多了。他既然說不恨你,就真的沒有。」
「可是……」
「娘既然信我,也請相信他吧。」婁若翊望向離去的背影,微笑道,「他只是藉此機會脫離我們給他的束縛,去做他想做的事情罷了。」
邱素琴從離去的背影,轉看向他的兒子,心裡沉重的陰霾還是無法輕易消去。
無論洛千螢生前是否自願做了多少荒唐事,都從未真心謀害過婁家,想起方才許子忻臉上的失望,她或許該學婁若翊,真心去相信那孩子。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p9fHlvq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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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忻從婁家祠堂走出後,彷彿一步都不想停留似的,筆直往大門走,走出婁家。河渙之默默跟在身後,沒有說一句話。
兩人走到河川邊,許子忻卻似乎沒有要停下的樣子,抬腳想往河水踩,河渙之伸手將他拉住。
「子忻!」
許子忻似乎不解般看他,隨後恍然一笑,伸出的腳緩慢往下踩,穩穩站在水面上,「你也會嗎?」
「自然。」
「也是。」許子忻笑著,在水面走幾步,「水上漂是我第一個學會的能力,在水面上走一走,感覺會變得很輕鬆。」
「是嗎?」河渙之低頭看了看,在腳底使用靈力後,也站到水面上。
「哎、別!會弄溼你外袍的!」許子忻急忙道,跑來想替人拎起外袍,伸出的手卻被抓住。
河渙之緊緊握住他的手,「我願意。」
腳底的靈力突然一陣波動,許子忻猛然往下沉一些,他連忙抓住對方的手穩定靈力,胸口急促的心跳讓他分不清楚是這個小意外引起,還是因為對方的話。
河渙之也趕緊抓住他,「沒事吧?睏了?」
許子忻紅著臉,「沒、沒事,不睏!我只是想走一走。」
「我陪你。」河渙之牢牢抓住他的手不放,眼神堅決。
許子忻頓時說不出任何話,點了點頭,帶著人漫無目的的走,腦子回想方才婁若翊說的話。
『當年你魂飛魄散、玄門眾世家歡慶,只有河渙之堅持要修補你的靈體,曾遭河家眾人強烈反對,認為河渙之是中了你的邪。我聽說,河渙之受了河家所有淨化術,依舊不改初衷,還是他父母與兄長出面,加上河渙之除了這點沒有任何異狀,委託也接、教學授課也做,眾人才放棄阻止河渙之。』
『看不出來人家對你的心意嗎?河渙之心高氣傲、冥頑不靈,你以前還曾罵他叫和尚。這樣的人不惜花費十年的靈力修為,就為了修補你的靈體,你怎麼還會覺得是因為朋友的關係?他對你……』
河渙之用十年的時間證明,即便流言蜚語、即便耗費自己的修為,也要修補他的靈體,這的確不是一句單純的好友知己就能解釋清楚。
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他們在求學時,關係的確是還不錯,但他一直止於友情,並未跨過那條線,也從未告訴任何人,甚至在最終,他們二人還因理念不同大吵、不歡而散,他實在看不出來,河渙之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
許子忻還在思考上輩子的事,身後的河渙之一直盯著他,神色一直沒有和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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