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 - 06 | Penana

好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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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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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睡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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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睜開眼睛，不去思考，只是完全的放空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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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身體，她最後的笑容、她緊緊攥著的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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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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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久沒有看見她了，在夢裡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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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種近鄉情怯，他害怕看到她，可思念永遠會自己從壓抑的空間裡揪出一絲陽光，然後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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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我都懂，但是你說你怎麼把人帶回來的？」陸淇風一臉複雜的看著躺在四張椅子湊出的……叫他小床有點抬舉就先叫空間上的何亦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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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昕陽慢吞吞的吞下嘴裡的白飯，說，「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曲著腿抱著手掐的特別用力像那個人搶他女朋友最後說我愛的是你一樣，我是乾脆抱起來還是硬把他手拆開阻止他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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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估了一下，一般來說五分鐘內就會自己清醒才對，這都要十分鐘了，再沒醒是不是真的要去投靠街尾的耳鼻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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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陸淇風突然偏頭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還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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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屁？」吳昕陽捧著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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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淇風整了整呼吸，說，「嗯，我笑得就是個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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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他騰出手豎中指，只見陸淇風用口型說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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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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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昕陽舒了一口氣，照樣用口型問，「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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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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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能被基佬帶節奏，何亦專又不是彎的怎麼會在意區區一個公主抱呢，我又不是白馬王子趁著白鯊……不是，白雪公主暈過去性騷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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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他不是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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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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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昕陽的腦袋瞬間像是關機一個月後開機被各種通知震到再次昏死過去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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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亦專抓著椅背坐了起來，特別自然不做作的眨了幾下眼睛，簡直就像剛醒不適應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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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昕陽瞇著眼睛看著何亦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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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亦專迅速偏開頭拒絕對視，看著陸淇風，問，「你們繼續站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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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淇風笑著看向吳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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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明顯的兩個人壓榨少數人的思想就不用這麼假紳士的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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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強行忽略捧著碗傻住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吳昕陽，很快的把椅子擺回桌子兩側，動作默契的像他們才是認識十幾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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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昕陽順著坐到何亦專拉開的椅子上，撈了一湯匙打拋豬拌進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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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管他直不直彎不彎的，反正老子行得筆直，堅定地朝筷子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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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亦專吃飯很快，不放慢下來，基本上不到十分鐘就可以解決一頓，習慣沒有完全改過來，他放下筷子，看另外兩人邊吃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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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後他總是很想睡，他撐著頭，感覺隨時都可能忘記原本只是要眨眼，直接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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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結束，他以睏了為由拒絕了吳昕陽和陸淇風好像無止境的續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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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挺酷的，他從沒有見過有人吃完正餐之後，看到旁邊新開的小火鍋店有折扣就又去吃，貌似吃完還要再去熟悉的燒烤店刷臉擼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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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它大概承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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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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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人床很寬，他躺上去還有很大的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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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想著看會兒影片，把筆電抱上床後，他突然就覺得很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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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開3D列印同坑的前輩發在推特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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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不知道前輩是男是女，所有影片都不露臉不說話，就只能看見一雙很修長的手，還記得有部影片，前輩突然在內容結束之後拿出一個指套戴上，指套短了點，只罩到他的第一個指節半，接著很逗的上了「有人問我的手有多長，是這樣，這是標準長度的指套。」的字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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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的這個影片和以前都不一樣，沒有自己設計，只是很簡單的找了模板，開始列印，照樣用十分鐘紀錄列印機工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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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鏡頭接到戴著口罩的前輩，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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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透過我看著另外一個人。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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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眼神，有種沒來由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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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那雙修長的手，撥弄琴弦，旋律流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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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日落時後輕輕發出的嘆息呀

昨天已經走遠了

明天該去哪呀

相框裡的那些閃閃發光的我們呀

在夏天發生的事

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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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雄莫辨的嗓音，帶著一點滄桑，從開頭，就讓人很享受，卻隱隱有種想拉住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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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慢慢的忘了吧

因為回不去啊

那閉上眼睛就擁有了一切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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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得很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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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最後，談吉他的人抬手拭掉了眼角的閃光，輕聲呢喃著，說，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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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個溫和卻不容置疑的聲音，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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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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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避的、想挽留的，都慢慢的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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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魔的人不會覺察你顫抖的逃避、麻木的崩潰。著了迷的人也不會聽見你沉默的挽留、眷念的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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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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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忘記什麼，好像都自欺欺人的丟掉了，也再沒有拾起過。實際上，只是在最隱密的角落被小心地收藏了很久很久，卻從未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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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覺這首歌不是唱給任何人的，或許是給唱歌的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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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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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放空聽音樂，他更喜歡欣賞舞台，在舞台上，會在一瞬間進入表演者的情緒，不算是共情，只是突然明白，歌聲裡蘊藏的微小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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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喜歡，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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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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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

不只喝了，還是白酒（並沒有

歌叫做《盛夏》，好像是毛不易的。

還挺好聽的。

突然覺得很久沒聽中文歌了，想翻一翻現在流行的，哇哦我居然快全都不認識了。

老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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