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飯之交 - 醉話

「⋯⋯更新之後的玩家數和遊戲時數的成長折線圖是這樣的。」嵐按了一下手上的遙控器，簡報跳到下一頁，整個會議室的人們，包含上層那些最愛挑毛病的傢伙，臉上都露出了罕見的驚訝，嵐看到這樣的反應，滿意的轉過頭繼續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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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營收也明顯增加了不少，連之前出新角色或是新增卡池都沒有那麼大的成長，所以這一次的更新無疑地是成功的。」再按一次遙控器，簡報畫面轉黑，嵐收拾完資料便走下講台，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聆聽著其他部門的報告，並不時在資料裡記下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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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是不是又加班了，原本新版本的部分不是還有一大部分還沒完成嗎？」會議結束之後，和子湊到嵐身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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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我本來就習慣把進度超前，其實已經只剩下一部分了。」嵐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徑直走進部門辦公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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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新版本做的很成功，大家繼續加油吧。」嵐簡單交代完今天的工作之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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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長，我們要不要開個慶功宴啊？」和子在一旁說道，嵐見她擠眉弄眼的不禁微微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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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吧！」「來吧來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居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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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這件事，大家紛紛附和道，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查起了資料。嵐見狀只能無奈地看著他們，默默回到自己的位子，開啟電腦繼續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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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一層濾鏡，將眾人眼前的一切都套上一層朦朧而美好的特效。在和子軟磨硬泡之下，嵐不得不跟著他們一起到居酒屋去開所謂的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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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嵐一開始就覺得這個主意不太妙了，不過實際參加之後她才知道不僅是不太妙，根本就是糟糕透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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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今晚的主角就是部長，也是我們這次計劃的大功臣！」和子將她拉到最中央，還不忘塞給她一杯啤酒，嵐只能無奈的苦笑並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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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包間裡響起玻璃杯相撞之聲，酒液在燈光照射下呈現出金黃色，白色啤酒泡滿溢，好像隨時都會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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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乾完杯之後便把沒有喝過一口的酒杯放在桌上，之後也沒有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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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裡的地板鋪了榻榻米，原本擺的好好的坐墊此時隨意散布在地上，桌上也是一片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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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嗝，妳怎麼不喝⋯⋯」和子的臉紅通通的，平常整齊的頭髮微微散開，凌亂的髮絲垂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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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喝醉了？」嵐皺起眉頭，先將裝著酒的玻璃杯推到桌子的中心，避免翻倒之後，扶住和子的一隻手，看向其他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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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談笑聲和一張張傻笑著的臉，踉蹌不穩的腳步與散落在周遭的公事包，嵐閉上眼將內心的厭惡和煩躁壓下之後，重新張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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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是有紀錄每個職員的家裡電話的，嵐找到資料之後，一個個打電話請他們的家人的來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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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同事一個個離去，只剩亂糟糟卻又空蕩蕩的包間和趴在桌上的和子，手裡還拿著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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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和子似乎也是自己一個人租房子，也許沒有其他人可以來載她回去，嵐放下打了三次都無人接聽的手機，先收好自己的東西之後來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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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醒著嗎？」嵐輕輕搖了搖她的身體之後，和子的頭稍微抬了起來，眼神中的迷茫沒有對焦，似乎也認不出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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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醒⋯⋯」嵐將她的一隻手抬起來之後，和子突然說道，語氣異常地認真，嘴裡吐出的氣息卻帶有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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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嵐輕哼一聲，確認和子扶好了之後，試圖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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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子比嵐高上一些，嵐要撐著她其實有點困難，走到居酒屋外之後便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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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麻煩你幫我扶一下另一邊。」嵐向請居酒屋老闆叫來的計程車司機說了一聲之後，兩人扶著和子坐到後座，嵐則坐在前座，同時向司機告知自己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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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安全帶拉下並扣好之後，嵐微微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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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晚，第一次顯得這麼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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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掉朦朧的特效之後，夜晚是那樣的單薄，只有單純的一片黑，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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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資料上同樣有和子的住址，但考慮到她家裡可能沒有人能照顧她，嵐還是選擇先把她帶到自己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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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下了計程車之後，嵐第一次這麼慶幸自己住的公寓裡有一臺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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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雖然小且舊，但之前曾有住戶抱怨過沒有電梯很麻煩，因此有一臺六個樓層共用的小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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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亮⋯⋯」和子小聲咕噥道，不過被門關起的嘎吱聲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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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將和子安置在餐桌旁的其中一張椅子上，同時把她的東西也放在一旁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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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間房子裡第一次有第二個人的存在，原本一個人住可能有些空虛，多了一個人頓時變得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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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從來沒有照顧過醉酒的人，她能想到的最好應對方式就是一刻也不鬆懈的盯著她，大多數時間和子都只是趴在桌上，看不出來清醒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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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工作或出門時，嵐都習慣帶隱形眼鏡，此時在家便換成一般的黑框眼鏡，嵐坐到和子對面，打開電腦，下意識地登入網路論壇裡查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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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遊戲新版本根本就是抄襲隔壁OO吧。」這條標題吸引了嵐的目光，原因不單單是因為XX便是自己目前負責的遊戲名，還有就是這條討論下方的留言數高達幾千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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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樓主，根本就是照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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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遊戲的套路就那些，這種事本來就很常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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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搞不清楚狀況嗎？這很明顯就抄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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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幾樓之後，嵐便強迫自己關掉瀏覽器，起身裝了杯水喝之後，又忍不住去查看其他較大型的遊戲論壇，不少討論串都被標上了「抄襲」、「照搬」這幾個關鍵字，討論的留言數也都是上千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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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巧合嵐並不清楚，但這個企劃是在另一個遊戲更新之前就有的，不過卻是在之後才發表，也難怪會有人認為這是抄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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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和子又抬起頭來，正呆呆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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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嵐只聽清了一個字，正要起身，手卻被和子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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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討厭了⋯⋯」她的聲音悶悶的，嵐別開臉，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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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拜託⋯⋯」她的聲音像是呢喃似的，輕若鴻毛，但在這個寧靜的夜晚裡，嵐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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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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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之後，和子便又垂下頭，抱著嵐的雙手卻沒有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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