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情深 - 傾心篇

「李昇，你有國文考卷的解析嗎？」補完習剛到家，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我低頭看清傳送者，急忙打字回覆。

我:「有阿。」

黃梓昕:「可以拍一下嗎？」

我:「當然可以。」

黃梓昕:「謝謝。」

我:「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笑臉)。」

黃梓昕:「嗯。」

這樣的對話已是這週的第三次，自從校外教學後，我和黃梓昕開始有了聯絡，儘管只是一些日常瑣事，我仍因此高興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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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考結束後一星期，我們迎來了第一次換座位。

黃導站在講台上，大家按照號碼前去抽籤。

「妳抽到了幾號？」見黃梓昕抽好籤，從台上走下來我湊上去詢問。

「十二。」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

我坐立難安地看著一個個籤被抽出，總算輪到我，我忐忑地從籤筒中摸出一支籤。

「十..一！」我又驚又喜，先前的擔心及不安被一掃而空。

「我們還真是有緣。」我將籤上大大的數字亮給黃梓昕看。

她只是瞥了一眼，接著又低下頭，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就在我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時，一顆橡皮擦自後方飛了過來，不偏不倚砸到了我的後腦勺。

我憤怒地順著飛來的方向望去，郭紹宇正用嘴型不斷問我抽到了幾號。

我翻了個白眼，還是用兩隻手比出十一，他先是搖頭嘆氣，接著比出十九，和我中間隔了一排，我只好聳聳肩，故作無奈。

等到全班都抽完座位後，我們開始搬動桌椅。

一切塵埃落定後，我才發現這個位置最大的弊端，無法上課偷瞄黃梓昕...

想到此處，原來的喜悅頓時消失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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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嗎？」一則訊息通知忽然跳入我的視線中，我看了眼螢幕上方顯示的時間，正好十一點整。

「還沒。」我從床上坐起，靠著枕頭，按下傳送。

黃梓昕:「能陪我說說話嗎？」

我:「怎麼了？」

黃梓昕:「沒什麼就是有些無聊，又睡不著。」

我:「失眠了？」

黃梓昕:「大概吧！」

我:「要用打電話的嗎？我跟妳說幾個故事，看看有沒有幫助。」

黃梓昕:「好。」

我拿起床頭的耳機，沒多久她便打了過來。

「喂？」我有些侷促不安地開口，一陣不真實感湧來。

「嗯。」她的聲音傳來，讓我確定了這一切並不是夢。

「那..我現在開始講故事，如果想睡了就直接掛電話，我就知道了。」我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而不再顫抖。

「好。」她回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狐狸開始種起了胡蘿蔔。

奇怪的是他只種了一顆，就種在他家院子裡的一個小花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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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蘿蔔在小狐狸精心照料下，越長越漂亮，

小狐狸每天還會把它放在台階上曬太陽，

自己就心滿意足的守在胡蘿蔔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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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有其他動物路過時會趴在院子上往裡瞧，

小狐狸就會把胡蘿蔔藏在懷裡，

“你走開，這可是我唯一的胡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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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小狐狸看到這顆胡蘿蔔時，

腦海裡就會出現一個蹦蹦跳跳的身影，

那就是住在另一條街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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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兔子從來沒有走過這條街。

她應該不知道自己種了一顆胡蘿蔔吧？

小狐狸想到這裡，心情有些低落，

給胡蘿蔔施肥以後埋著頭回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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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小狐狸在給胡蘿蔔澆水的時候，

發現今天從院子旁邊路過的人變得多了起來，

原來是另一條街上的大樹倒下來堵住了路，

小動物們只好繞路走另一條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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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知道以後，在心裡暗暗祈禱，

他希望小兔子等會也能從這裡路過。

於是他把胡蘿蔔擺到最顯眼的地方，

自己趴在窗台上望著街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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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小兔子果真蹦蹦跳跳地走來，

手裡提著一個裝滿了小花的粉色籃子。

小狐狸的心也如同籃子裡的小花一樣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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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你好！”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叫住了小兔子，

“我有一個禮物想要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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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小狐狸笨拙地把胡蘿蔔從花盆裡拔了出來，

用自己的衣服擦掉了胡蘿蔔身上的泥土，

然後輕輕地遞到了小兔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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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唯一的胡蘿蔔，我想把它送給你，因為......”

小狐狸抬起頭，想要看著小兔子的眼睛繼續說下去，

卻看到小兔子已經張嘴把胡蘿蔔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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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這顆胡蘿蔔看上去太好吃了。”

小兔子抱著腦袋給小狐狸道歉，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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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

小狐狸把剩下的胡蘿蔔往小兔子面前推了推，

“這是我唯一的胡蘿蔔，既然你吃了它。”

“那現在，你就是我的唯一了。”(以上取自網路)」第一次說床前故事，我從原來的偶爾卡頓，越來越熟捻，漸漸地語氣開始溫柔了起來，好幾次就連自己都快睡著，急忙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

幾分鐘過後，電話的另一頭還是沒有反應，我微微一笑，輕輕說了一聲晚安，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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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頭好痛啊，我果然不適合晚睡。」鬧鐘嗶嗶叫個不停，睜開雙眼，頭部傳來陣陣刺痛，我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換上制服。

「我出門了！」快速地梳洗後，我拿起背包，騎上腳踏車，朝著早餐店直奔而去。

「什麼嘛，才剛7點而已，早知道就不要騎這麼快了」我停在學校旁的早餐店，買了個三明治和一杯奶茶，看了看手機，發現時間還很早。

「教室現在應該還沒有人吧，拿到那邊去吃好了」我邊將腳踏車牽到一旁的車棚邊這麼想著。

「鎖的，看來是又得爬窗了」看到教室大門旁的窗戶被鎖上，我只好手腳俐落地從更上方沒被鎖住的窗戶爬進教室，進到教室後，接著把門和其餘的窗戶一一打開，都用好後，我才氣喘吁吁的坐回位置，好好地享用早餐。

「李昇，你那麼早就到啦！」剛開始享用早餐，就見到郭紹宇來了。

「嗯，提早來這邊慢慢吃早餐」我邊吃邊說，卻發現他早已丟下書包，想必又是去等張芸瑄了。

「欸，你是怎麼追到張芸瑄的啊？」沒多久，看著他和張芸瑄有說有笑地走回來，趁著張芸瑄還在補寫考卷，我忍不住把郭紹宇抓來問道。

「蛤？我沒追啊，是我魅力太大，她自己被我吸引過來的...啊！」就在郭紹宇一本正經地唬爛時，聽到這句話的張芸瑄直接站起身捏住他的耳朵，先是左邊轉一圈，再來換右邊...

「饒命饒命，我是說，要用心，我是用我的真誠打動芸瑄的，對吧？」郭紹宇捂著紅通通的耳朵，急忙改口。

語畢，鐘聲便響起，郭紹宇總算逃過一劫。

黃導走進教室，我們只好閉上嘴巴，不甘願的拿出課本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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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下課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

「欸，上星期抄的歷史筆記可以借我一下嗎？」正當我打算去找郭紹宇聊天時，突然有人從後方拍了拍我肩膀。

「好啊，拿去吧！」一轉頭看見借的人是黃梓昕，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謝謝」黃梓昕嫣然一笑，我也對她笑了笑。

「哎呦，兄弟，你不會是喜歡上黃梓昕了吧！」就在黃梓昕離開後，郭紹宇走過來調侃我。

「才沒有，你想多了」我臉上一熱，趕忙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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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的好幾天，每天晚上我都會講一個小故事給黃梓昕聽，有時她會聽到睡著，有時她會繼續和我聊著天一直到睡意襲來。

不過代價就是...

「糟糕，昨晚聊太晚，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看到手機顯示著大大的七點十分，我嚇得從床上跳起。

「算了，遲到就遲到吧！」我看著鏡中面露疲態的自己。

「唉，雨下得可真大」簡單梳洗好後，一走出門外便見到雨水順著屋簷嘩啦啦的流下，彷彿是一道小型瀑布。

「下雨還真是麻煩。」因為父母都要上班，無論天氣多壞我都得自己騎車上學，我緩緩騎著腳踏車到學校旁的早餐店，一如往常的點了那個美味的組合，一個豬肉三明治和一杯奶茶。

停好腳踏車正準備要上樓梯時，突然聽到一聲尖叫，緊接著便見到前面的那個女同學不小心踩到一灘積水，眼看就要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小心！」我趕緊衝上前接住了她。

「李..李昇？！」沒想到我陰錯陽差救下的人竟然是黃梓昕，簡直就是天上掉下個美人兒。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急忙把黃梓昕放下來。

「沒關係，我才要謝謝你。」我可以清楚看見她的臉變得紅通通的。

「走吧！快上課了」我見氣氛有些尷尬趕忙說。

「嗯。」我和她就這樣一起走到了教室，幸好黃導還未進教室。

「欸，李昇你怎麼跟黃梓昕一起來？」剛放好書包，郭紹宇就湊過來問我。

「你少在那邊八卦，只是剛好路上遇到才一起來的」我急忙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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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聊天的次數增加，度過的夜晚更多，我們之間的關係逐漸曖昧了起來，在學校也開始有了更多互動。

「你在看什麼？」這天下課，我閒來無事便拿出假日去圖書館借的小說看了起來，黃梓昕突然從後方靠了過來。

此刻她離我的肩膀不足五公分，我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及感受到她的呼吸。

「我在看九把刀的《等一個人咖啡》。」我將書闔上，露出封面給她看。

「好久沒看小說了，你有什麼推薦的嗎？」她歪著頭問道。

「嗯..臨時要我講我也講不出來欸，妳喜歡看什麼種類的？」我微微往後仰，看著她漂亮的臉蛋。

「愛情類的吧！」她想了想後說。

「不然我這本快看完了，之後借妳看，怎麼樣？」我提議。

「好啊。」她輕笑，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見到她的笑靨，我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完了！」上課後，後方傳來黃梓昕的聲音，我轉過頭，只見她正慌亂地翻抽屜，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怎麼了？」我疑惑地問道。

「我歷史講義忘記帶了。」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的借你吧！」我將歷史講義放到她桌上。

「那你怎麼辦？」她擔心的模樣，讓我心中一陣溫暖。

「沒事，大不了等等罰站而已。」我擺擺手，隨後轉回面向黑板，歷史老師正好走上講台。

「來，我們翻到第45頁，我們昨天講到開港通商...」歷史老師有著一頭短髮，戴著黑色的圓框眼鏡，是個相當嚴肅的人。

「老師，我忘記帶講義了。」我為了避免被她發現後加重懲罰，於是主動舉手承認。

「好，去後面罰站，我這本給你。」歷史老師說道。

「謝謝老師。」我接過講義，慢慢走到教室後方，經過黃梓昕座位時，她遞給了我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我急忙輕輕搖頭。

終於來到下課，我回到座位揉了揉有些痠麻的雙腿，突然感受到有人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

「怎麼了？」我不用回頭便知道是誰。

「這個，還你。」她把歷史講義拿給我。

「不用在意。」我看著她糾結的樣子，輕晒道。

「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還有上次在樓梯...」她低著頭，聲若蚊蠅。

「以身相許如何？」我開玩笑說道。

「我考慮一下。」她俏皮地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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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眼睛還有膝蓋的英文要怎麼說？」下課時，我轉頭問正專心看著小說的黃梓昕。

「我(wall)，愛(eye)，你(knee)？」她抬頭，下意識回道。

「我也是。」我嘻嘻一笑，趁她發怒前起身逃離現場。

「李昇，你有種就不要回來！」待她反應過來後，我早已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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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我與黃梓昕一同前往學校的圖書館。

我們並肩走著，路上偶爾有人遞來奇特的目光，我們兩人都選擇了無視。

接近圖書館時，我心中升起一股衝動，忍不住牽起黃梓昕的手。

第一次觸碰到她有些冰冷的而細膩的手，她似乎頓了一下，正當我想要牽住她時，她卻突然甩開了我，往反方向頭也不回地跑走，留下我一個人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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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以為只是時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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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我們鮮少聊天，也不再晚上通電話。

猶豫再三後，這天，我傳送了一則訊息。

我：「能好好聊一聊嗎？」

我忐忑地等著她的回復，在床上翻來覆去。

總算，歷經半小時的煎熬，手機震動了一下。

黃梓昕：「可以。」

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過去，她很快接了起來。

「某天，男孩一如既往來到了補習班，左邊來了個陌生的女孩，

男孩見到她的第一眼便被她給吸引，

看著她認真做筆記的模樣，男孩不禁有些發癡。

然而，第二天補習時女孩卻沒有來，原來她只是來試聽，

男孩腦中時常浮現女孩的身影，卻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開學當天，男孩來到新的班級，看著陌生的人事物，第一眼便認出了身旁的女孩，

可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嗎？

男孩因為膽小害羞，始終沒有與她交談過，只是偶爾趁著女孩不注意，偷偷看她。

一直到校外教學，男孩與女孩同一組，總算有了交集，

他見到了女孩的笑容，也如願與女孩搭上話，

從此，男孩的世界洋溢著幸福，每天晚上，是他最開心也是他最珍惜的時光。

如今，男孩希望能夠名正言順地站在女孩身旁，不知她是否願意？」我鼓起勇氣，說出憋在心底已久的話。

「李昇，對不起…」她突然的道歉，令我愣了會兒。

「我們不合適，不只是個性，還有時間點。」她的聲音冰冷，卻帶著幾分哭腔。

「少拿大人那套，憑什麼學生就不能談戀愛？」我出奇地憤怒，滿是不理解。

「李昇，別無理取鬧…」她深吸一口氣後說道。

「如果妳一開始便知道了結局，那我們這幾個月來，到底算什麼？」我情緒有些失控，忍不住咆哮道。

「我承認，我對你心動過，可是我實在無法忍受你的個性，你知道嗎？你有時很幼稚，你沒有意識到，總有一天你會因此傷害到人，就算今天你很完美，我的家人也不可能允許我在這個年紀交往。」她的語氣逐漸冷靜，似乎早有預料我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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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戛然而止，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後來她說完那段話，便掛斷了電話，我們也不再有任何交集，我也沒有再去試著彌補這段關係。

「不要走..」那時的悲傷莫名的鮮明。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將照片放回桌上。

平復好情緒後，我打開YouTube想找一首歌想轉換一下心情，沒想到推薦中的一首歌頓時讓我傻了眼。

是楊丞琳的《曖昧》。

我按下播放，接著戴上耳機。

如果有人問我最想和當時的她說什麼，我只想問：「妳，遺憾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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