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頭角與長洲的距離(書面語重修版) - 九至十二.

我看向左邊，只見淚滴沿著她的臉頰下滑。

我摸了摸口袋，卻只摸到了一個空的紙巾包裝袋。

糟了！

我加速大腦運轉，思考著有沒有甚麼可行的解決方法。

在我束手無策之際，我想起了剛發生的一件事。

她剛把擦完嘴的紙巾放回口袋了。

我靠過去，想著伸手把她口袋裡的紙巾拿出來。

此時戲裡經歷千辛萬苦才重逢的男女主角在隧道裡擁吻，可我卻沒空看。

在我準備把紙巾拿出來的時候，她在一瞬間把我們之間的扶手拿了起來，隨後便撲進了我的懷裡。

她不斷地用臉磨蹭我的衣服，應該是在抹眼淚。

事發突然，我完全不知道該給甚麼反應，只能如投降般高舉雙手。

後面的人罵道：「放下手啊！」

我放下雙手，然後便作出了我這生人最大膽的決定。

我將左手徐徐降於她的肩膀，隨後便輕柔地摸了幾下。

見她沒有反抗，我就乾脆地把右手也放到她的背上上下來回掃。

不久後電影就放完了，開始放片尾名單跟幕後花絮，而戲院的燈也重新亮起。

我拍了拍她的背，她才意識到電影放完了。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眼：「抱歉啊，把你衣服弄濕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嗎？」

白色的衣服上全是她的淚漬，但因為我的衣服挺厚的，所以沒有被眼淚滲透，而我也就沒有留意到了。

「原來濕透了。」我一邊抓後腦勺，一邊傻笑：「不過沒關係啦，因為……」

幹，說多了。

「因為甚麼？」

我別過臉：「沒甚麼。」

她用手把我的臉扭回去：「快點說啊，不說就不讓你走。」

既然都說了，就不要說一半留一半。

我吸了口氣：「因為我喜歡你。」

說罷，我便立馬別過臉。

這件事真的……

好尷尬啊！

「喂，你怎麼表完白就別過臉那麼沒禮貌？」

我慢慢轉回去，可雙眼的焦點還是放到了別處。

「抱歉啊，第一次表白。」

你沒聽錯，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表白。

她笑道：「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老套的人。」

我皺眉：「所以我應該要怎做？」

她沒說話，一下子就親在我的臉上，隨後便把嘴靠到我耳邊。

她放輕聲說：「我也喜歡你。」

話畢，她便退了回去，接著便伸出右手示意我牽著她。

我猶豫了一會，隨後便牽著她的手離開戲院。

她說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拍了拍胸口：「跟女生約完會，怎麼可以讓她自己回家？」

「但你回到家應該會很晚。」

此時，我想起一個很重要卻從沒問過她的問題。

「你住哪？」

她也想問。

我回道：「我住沙頭角。」

「我……」她面有難色：「住長洲。」

聽到這個消息，心情頓時晴天霹靂。

那麼好運地找到個那麼美的女朋友，誰知她住得那麼遠。

一個在香港最北，一個在香港最南。

雖然都是在香港，但那個距離一點都不近。

在香港機場起飛到台北桃園機場降落，最多就一個半小時。

而我從沙頭角去長洲，至少要兩個半小時。

嚴格來說，我們在某程度上也算是長距離戀愛。

我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可是你回到家會很晚啊。」她有點擔心地說：「你這樣回到家會不會很累？」

「沒事啦，我明天放假。」我大步邁向地鐵站：「你再不走我就不等你了！」

啊晴聞言便迅即追了上來，翹著我的手。

我們在旺角站登上往荃灣的列車，很快就來到中環。

原本想坐小巴或是巴士的她被我拉去徙步走向碼頭，因為我想見她久一點。

我們來到碼頭的時候剛好十點半，直接就登上了剛到的慢速船。

我們登船以後便來到窗邊的位置坐下，而我剛坐下就被窗外的夜景給吸引住。

對岸高樓大廈外牆上七彩繽紛的燈飾，正是香港引以為傲的維多利亞港夜景。

對上一次來這裡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了，沒記錯應該是中學的畢業旅行。

可能是因為我對這兩岸的夜景早已忘得乾乾淨淨，所以才會被它吸引吧。

引擎啟動，船隻緩緩駛離碼頭。

直到甚麼都看不到，我才把頭轉回來看著身邊的她。

眼神空洞她翹起雙手、一言不發地坐在我身邊，感覺像是有話想說。

「怎麼了？感覺你不太開心。」我搭著她的肩膀，把她拉過來：「說來聽聽嘛，不可以那麼快就有事瞞我啊。」

她搖了搖頭，苦笑道：「沒甚麼，有點怕遠罷了。」

我道出自己的想法：「距離對有心的人來說不是問題，而沒心的人住在隔壁也沒有。」

談戀愛講的是心意，心意的傳遞從沒距離限制。

她認真地看著我：「那你有這個心嗎？」

我把臉湊得更近：「我說了你都不會信，所以我只會用行動證明。」

她的臉佔據了我的視野，我能清楚看見她瞳孔裡的我。

「你想做甚麼？」

我沒回答，只深呼吸了一下、鼓起最大的勇氣……

輕輕地、溫柔地吻她的雙唇。

我裝作嫌棄地嘆了口氣：「初戀是你，初吻也是你，真的是。」

「你現在很不情願、很委屈嗎？」

說罷，她便轉身背向我。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別生氣啦。」

她沒說話，只聳了聳肩。

我想起朋友在嫂子生氣的時候就會把頭埋進她的懷裡裝貓咪，結果不用十秒就把她哄得比中樂透還開心。

不如……我也試一下？

我蹲在她面前，隨後便用頭去磨蹭她的肚子。

她滿臉問號地看著我：「你在搞甚麼？」

我停下來，抬頭看著她：「哄你啊。」

「你真的是。」

話畢，她便用手按著額頭，哭笑不得。

不過我可沒理她，自顧自地磨蹭，因為這個感覺蠻舒服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拍了拍我的頭。

我抬頭仰望著她：「不生氣了嗎？」

「你這死白癡，不生氣了。」她像是摸狗一樣摸了摸我的頭：「整船的人都看著我們了，快點起來啊。」

「啊，怎麼會這樣？」

她翻白眼：「不雅動作啊死白癡！」

我想了想才驚覺此事，隨即回到座位上。

「忘了。」我傻笑道：「那你信我嗎？」

她沒回話，只是一下子親在我的唇上。

她微笑道：「你說呢？」

她的笑容，好甜。

我問道：「都忙了一整天，你要睡一會嗎？」

「好啊。」

語畢，她便把頭靠在我寬厚的肩膀上。

我把手搭在她的手臂上，輕柔地、有節奏地拍。

拍沒幾下，她就已呼嚕大睡。

我想看一下她睡覺的樣子，可又怕吵醒她，不敢有太大動作，只好用手機自拍。

拍完拿來一看，心就直接融化了。

她睡覺的樣子跟動漫角色一樣可愛，就差在沒有用鼻水吹泡泡。

船到達長洲碼頭，可她還沒醒。

我用力地拍了她幾下，她這才醒過來。

睡到迷迷糊糊的她揉了揉眼：「到了？」

我站起來：「對啊，走吧。」

說罷，我便拉了她起來。

我倆牽著手徐步前進，很快就來到了她家樓下。

我向她揮手告別：「先走了，我還要趕下一班船。」

她拉著我的衣角：「先別走。」

「怎麼了？」

「我自己一個人住的，你忘了啊？」

她在酒局的時候有跟我說過，但這件事……

不關我事吧？

「所以呢？」

「上來吧，不要那麼晚才回到家。」

「也……可以。」

事情的進展有點快，快得令我懷疑自己中了桃色騙局。

不過她說得對，我真的快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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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至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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