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譯廣東歌】我寫故仔你估歌 - 3A by 永若晴

我把手探進西裝褸內側的口袋，拿出刻上精美圖案的銀盒子。袖扣隨著扭動的手腕閃閃生輝，我擰開蓋，再把樽口送到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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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舒暢多了。」我呼出一口氣，把鐵盒收回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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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是甚麼來的？」坐在旁邊的傑仔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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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珍藏。」我不打算多作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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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甚麼時候才會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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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較想知道甚麼時候才有酒精供應。」我的手指不太自覺地隔著布料碰到鐵盒，輕撫數下又放回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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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仔是我的大學同學。上一次與他見面是兩個月前，同樣是在別人的大喜日子，不同的是今天的婚宴體驗差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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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中的清水早已被清空，服務員卻只顧著閒聊，問及餐前小吃與果汁，又說要等證婚儀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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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多等半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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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傑仔開口之前，我也不清楚為何今天會覺得這麼鬱悶。但我現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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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上開始，一切都盡是不如意。出門時差一個位才能登上小巴，與新客人的見面因遲到而告吹；千辛萬苦準備好匯報用的文件，趕到餐廳卻剛好被排前面的人買走最後一個焗豬扒飯；為了封人情不得不面對提款機，又提醒了自己這個月其實一宗成交也沒有；然後現在，連喝一杯水的權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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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心情欠佳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今天還沒開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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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口私伙的威士忌後，心情舒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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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本來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傑仔搖晃空空如也的玻璃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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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眉頭輕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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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問。」傑仔露出蔑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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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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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裝模作樣。」傑仔冷笑一聲。「還是你這個『前度』打算搶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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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指的是這件事。我對她早已沒有感覺。」我的手又不自律地在尋找酒壺。「而且我和她根本算不上『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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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的。」傑仔把手搭在我的肩膊上。「我們全班都知道你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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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甚麼苦衷，你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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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視線放到宴會廳中央，背景幕牆上是兩個熟悉的名字，鎂光燈下的卻是陌生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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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由甚麼時候開始，我們不再是好朋友？抑或由一開始你都不曾當我是朋友？六年的中學同班，同樣是籃球校隊，同樣是管弦樂隊成員，為甚麼升上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學科以後，我們卻形同路人？難道那些年一同揮灑的汗水，一同為著晉級而努力的練習，對你來說都只是新陳代謝般的生理活動？難道那些因落敗而流的眼淚，因擊敗強敵而露出的笑容，對你來說都是熟練不過的演技？明明我們有著這麼多類似的地方，這麼多共同的經歷，為甚麼你可以當作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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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覺我從來不曾了解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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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你滴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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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親友，相信你們都急不及待想見証這個重要的時刻。我是今天的司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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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米高風走出來的自然也是我們的同班同學。他邀請新郎站出來，然後再邀請眾人以掌聲歡迎新娘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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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紗下的你依然美麗，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了全場的目光，果然還是你才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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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應該為你們而高興，為甚麼我還是覺得焦躁不安呢？一定是因為我很憤怒，為著遲遲仍未遞上的酒精而感到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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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在場人士見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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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只見兩人已在情深對望，準備許下一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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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參與了某個從不按章出牌的瘋子的戶外婚禮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婚禮的誓詞並沒有所謂的既定格式，只要當中包含「我願以你為我合法丈夫或妻子」這一句，新人隨便說些甚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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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到我結婚那天，我猜，我會把甚麼無論順逆困境改為無論紅白清酒，無論疾病健康改為無論醉酒清醒，然後與親朋好友大喝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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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掌聲如雷貫耳，我猜，有些人是受到司儀的煽動才這麼起勁，有些人是真心祝福正在擁吻的一對新人，有些人應該和我一樣，為著即將被遞上的香檳而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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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超過一半，炸子雞還沒端上，我雖醉意漸濃，但心中的鬱悶卻好像還是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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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是因為這晚的酒不夠好喝。又或者，是我還沒夠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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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再次觸碰到鐵盒的邊緣，我沒有克制自己，放任地與酒壺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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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那壺酒總是喝不完呢？」滿面通紅的俊仔伸手想要搶走我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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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閃過他的龍爪手，沉默地把酒壺放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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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會告訴他，其實這個酒壺從一開始就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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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根本窮得沒有錢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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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人情封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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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公價的一千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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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假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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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3.21.55.224da2

3A by 永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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