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滅 - 1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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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11

杜于

Oct 12, 2016

513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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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輕咳了兩聲，彷彿就在這個瞬間他衰老好幾歲，語調變得有些嘶啞緩慢：「如你所見，我們都有所改變，四手、鐮刀他們失去了部分的記憶和聲音，我也失去行動力，但我能夠讀取牠們的訊息，我讀到桃縣有大量的人類聚集。」

　　「讀取蟲的訊息？」張彪顯得有些驚訝。

　　老頭點點頭：「趁著現在雨勢掩護……趕緊將你們送過去……」

　　「我不去。」沒有一絲情緒，就像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老頭的表情像在替他問：你……說什麼？

　　游子婷意會到便再次說道：「我不去。」一雙杏眼清明澄澈：「哥沒回來，我一步也不會離開……這是我僅有的。」

　　在那澄澈的眼裡，張彪彷彿看見某種似曾相識的東西，令他心頭微微一震。他向游子婷點點頭：「我也不走，我答應過妳哥會保護好妳。」

　　小安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牽起游子婷微顫的掌心——她將與其同行，不論何時何地。

　　「很感謝你們，但我們現階段是不會離開的，能再提供我們多一些的情報嗎？」

　　「唉……」

※

　　雨勢沒有一點減弱的跡象，再颳起風來就如同颱風過境一樣，這是颱風的季節，但少了文明工具幫助，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

　　一行人像是汪洋中的舟，向不遠處亮著燈光的民房航進，燈光來自一隻手電筒。越是接近，游達的腳步便越急迫。

　　游達迫不及待的打開房門：「子婷！大家……」所見卻讓他渾身僵硬，吐不出半點字句來。

　　一個高大的四手綠人揹著一個蒼白的蠕蟲老人、雙手鐮刀的假面騎士。

　　游達腦中頓時轟然一片閃白，地面像是瞬間消失一般，整個人感覺正在急速的往下墜落。第一次，他感到絕望的滋味，亡命逃竄的時候、大廈裡死鬥的時候，那些生命危在旦夕的瞬間也從未有過的感受。

　　『到頭來……還是誰也救不了……原來這就是絕望……』

　　「哥！」游子婷一見到游達進門，興奮到跳了起來，見了他那愕然的神情，趕忙說道：「別怕！他們是朋友！」

　　「朋……友……？」游達覆誦了一次，彷彿從未聽過這個詞彙。

　　何泰極見游達有些異狀，趕緊跑來：「幹！」一見如此陣仗，馬上舉起球棒準備戰鬥。

　　「放下！放下！他們跟我們是同一陣線的！」張彪急忙出手制止。

　　「……同一陣線……？」

　　幸好隨後跟上的王鐵君正揹著傷者，否則他手中長刀出鞘，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看見眾人平安，這劍拔弩張的緊張也就瞬間煙消雲散。

　　兩組人馬相互交換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事件，聽著聽著，游達不知不覺靠上游子婷肩頭沉沉睡去，她靜靜望著游達片刻，嘴角揚起一個只有自己能夠察覺的角度，眼角閃爍著一點微光。

　　何泰極及王鐵君因為一連著戰鬥和趕路，身心俱疲也不知何時沉沉睡去。傷者與女孩兩者在精神與肉體上都受到很大的打擊，至今仍舊熟睡著。

　　時間失去了意義，幾時幾分已經沒有人在乎，窗外是明或暗成為最新的生活規律，晝伏夜出，生存至今的人們學會了。

　　第一道陽光灑入室內之前，游達已經轉醒，他默然望著粉白的天花板，又是一個這樣的一天，他起身環顧四周，大家都還睡著，那些怪人卻不見蹤影，他們各個身懷絕技，游達也不擔心。

　　他不驚動任何人獨自走上樓頂，雨不知在何時已經停止，夏日的陽光即將發揮的它的威力。游達來到這棟樓最高的地位置，視野仍然不遼闊，更多高樓大廈如屏風般遮掩住遙遠的景色。游達深吸一口氣，有多久沒有呼吸在雨後清晨的空氣，誰能想到再一次重溫面對的卻是逼近末日的景色。

　　雨洗後的玻璃帷幕在陽光映耀下有如巨大的藍色寶石，雨珠還留在公園裡的綠葉上閃映晶光，所有街道建築都呈現一片清新。蔓延四處的白絲掛著水滴將整個城市裝飾成巨大的白銀礦脈。

　　美麗……不對。游達眼中看到的世界完全不是這樣。

　　沒有這樣美麗、生機或清新。整個城市已經死透了，徹底到已經無法找到什麼證明它曾經活著過。

　　「又在想什麼？」一個熟悉的嗓音。

　　游達沒有回頭：「下一步。」

　　「但你的同伴都在底下。」聲音緩步靠近。

　　游達眺望一陣然後說道：「泰極，你為什麼這麼厲害？」

　　「啊？」何泰極走至游達身邊，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呆了一下：「你說在大樓裡的時候嗎？」

　　「嗯，那時候我覺得你……很不一樣。」

　　「嗯……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感受。」何泰極遙望遠方，思緒彷彿又回到那個當下。

　　「興奮！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像快要沸騰一般鼓動，心中沒有任何恐懼、害怕，眼中只有敵人的動向以及如何取勝，在雙方發動的一瞬間，彷彿於水中行動般緩慢清晰。」第三個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是王鐵君。

　　「你怎麼……」何泰極轉向他，表情透著驚愕。

　　「我怎麼會知道？」王鐵君對著兩人一笑：「因為我也有過相同的感覺，在我第一次與人交手的時候，那時我在你臉上看見我自己。」

　　「所以說……這是一種……？」游達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這是一種屬於武者的心境，泰極，你很有戰鬥的潛質。」

　　「我都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了……遇見一堆稀奇古怪的蟲後發現我是萬中選一的練武奇才，我的人生真是高潮迭起阿……」

　　「哈哈。」王鐵君笑道：「有機會再向你說明這件事吧，這心境並不代表你是奇才。」

　　「每個人都高潮迭起阿。下去吧。我們該商量正事了。」游達說完便往回走去。

　　當三人回到休息處，那些盟友又再度出現，而除了女孩與傷患，所有人也都已經醒來。

　　游達與所有人相互凝視，這是一種什麼的眼神……？這是一種會令人心跳加速、血液奔流、喉頭梗塞、鼻頭發酸的眼神。

　　游達用著相同的眼神回敬眾人。

　　「我們要去庇護點，並且一定要到桃縣。」

　　『我絕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游達在心中暗自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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