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章、齟齬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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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不過是眾口鑠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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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與星談論了一些哲學與生命倫理學上的問題後，已經過了大約六個時辰；現下正是自相殘殺遊戲的第七天，也是第一宗案件後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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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個人房，用著百無聊賴的心情輕輕掃過了多出來的那塊色彩斑斕的黑白熊仔平板，我很平靜地走到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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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小姐還是一樣很早呢。這算不算是我作為女僕的失職呢？」東條保持著一成不變的調性，過度注重她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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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在意我。把我當作人就好，我又不是妳的客戶——這是我對妳唯一一個期望了。」實在是無從選擇，我只能這麼回覆她。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Slj7PY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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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了，安娜小姐。」躬身一退，東條總算離開了我的視線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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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和她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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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較青瓷綠深那麼一點的眸子中蘊含著的東西太多，太過深不可測、捉摸不定；她嘴上總掛著的「無私奉獻」反而把我推得更遠，使我更難以相信她。我不會特地主動和她搭話便是出於此原因，哪怕她的本性更趨近於良善，我都無法接近這種人，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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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甚至有種她是偽善者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管是不是我的偏見，我就是對這類型的人沒轍；無懈可擊得太過虛假，說要幫助他人卻隱約可見她那咄咄逼人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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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不可能會在戰場上輸給她，我仍舊沒有與她和樂融融的想法，更不想將她設立為固定往來戶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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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多只能維持表面的和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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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而言算是已經看穿了她的缺陷，我立刻在她這塊拉起了黃色的封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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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必須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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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算過利弊得失後，我拿起刀叉，作最後的擺盤。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NwLIU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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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早上好。妳們也有收到那塊莫名其妙的動機平板嗎？」第三個抵達餐廳的是真宮寺是清。他秉持一貫的神秘，戴著面罩的臉看不出表情，語氣十分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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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哦。照這情況來看，估計十五個人都拿到了吧。」我淡定地回覆他，完全沒有把那破玩意兒放在眼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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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平板、開門見山地說，就是我的動機影片。裡頭校長先生報告著我把自己的父親和無數被迫背叛我的朋友們一一殺死的事實，接著把我描述成一臺冷血無情、心狠手辣的殺人機器，最後又威脅利誘地說，如果我不希望這個事實公諸於世，就殺人吧……這樣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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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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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過是凡夫俗子，更何況那些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我也無從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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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討厭、被憎惡，更甚者是被吐盡唾沫，都是理所當然的。我也會非常認命地接受那些我本該接受的一切黑暗，那終究是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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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根本不會對十字架如此熱衷——十字架的本意是死亡，來源自《聖經》中耶穌被愚昧的人們處決的刑罰；這便是為了無時無刻提醒自己，自己曾經做過何等的蠢事，犯下多少的罪孽。我必須一一還清，利用自己的痛苦與他人的幸福；哪怕山窮水盡，就算擢髮難數，也要用盡我這一生、竭盡我所有的氣力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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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東方佛道教的說法，就是在消除業障因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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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間，十五個人皆已然到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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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以為大伙兒拿到的平板都是自己的，豈料百田的影片竟在最原手上，而白銀的則在獄原那兒保存。這真是意想不到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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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挺有意思。是粗心大意所引發的後果，抑或是故意為之？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KzeKEsI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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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前者，只能說發放的人是白癡；若是後者，便證明了首謀對全員瞭若指掌。居然會知道這樣子給動機能夠促使殺人案件發生，說是預言家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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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大概又只能留待第二次班級審判再揭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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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我和你們的想法不一致。我覺得看不看無所謂，應該更注重、當事者的意願，想不想看才是關鍵……還是，日本這個國家、沒有這方面的言論自由權？我畢竟是百分之百的歐洲人，不太了解你們的、『約定俗成』呢。」舉手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我有些困惑地偏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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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安娜小姐是歐洲人啊！那，妳的日語說得還真流利呢！」特別關注女生的茶柱首先表示了自己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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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安娜・海雯』很明顯是外國人的名字，我怎麼都沒注意到？」真宮寺微微睜大了眼睛，手摀住了本來就被擋住了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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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安娜太入鄉隨俗了——？」魔術、咳，魔法師夢野秘密子慵懶地拉長了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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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離題了吧……日本沒有這種限制哦，安娜小姐可以安心地做自己沒關係。」白銀很溫柔地補足著我所不知道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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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她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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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審判過後，我就沒有再失控過。而這些可愛的同學們也沒有怪罪我的意思，直接把那天的鬧劇當作了過往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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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多麼幸運，才能遇到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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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的是，現如今的我處於一種極為尷尬的狀況；首先是自相殘殺，其次是信任問題，最後則是情感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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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相殘殺很好理解，有著對自身性命的潛在威脅，是不能相信他人的；信任問題就是字面意思，我對智能生命體的期望值早早就降到了最低，無法依靠他人；情感障礙則是、我很難全心全意地親近一個人，更遑論是產生好感，從而形成什麼油膩膩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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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上來說，就是虛無主義在作祟吧。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x9L7UR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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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東西都不具備任何客觀意義，人們的本性令人懷疑，我遲早有一天會化為烏有。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RtLhB9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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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能緊抱著這個殘破不堪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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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眾人還是定下了不允許交換動機的規則，這才作鳥獸散，各忙各的去了。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L6Egw8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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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你應該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標，也不想行屍走肉地過活，所以想寄託在校長先生給予的、殺人動機上，轉念為『生存動機』……是這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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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找上了星，這個人約莫就是我在這十六個人當中、最為憂慮的對象了；想出手相助也辦不到，只能任其萎靡不振，這種感覺特別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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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喲。是啊，妳一如既往地敏銳呢。」他很明顯不大提得起興致的樣子。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rrWqBo0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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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必須告訴你，那恐怕不太現實——依校長先生的性子，他或許只會想讓你們更加絕望。比方說，用動機這種愚蠢玩意兒誘導你們殺人、或被殺害吧。」我很誠懇地給了他預防針，以避免他在看到自己的動機時想要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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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懂了。謝謝妳。」他垂了垂眸，取出了嘴裡的香菸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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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舉止，我立即了解到他想一個人靜靜，便不再打擾，敬著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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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願吧，祈福吧，禱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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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妳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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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提醒自己這一個早早就了然於心的事實，我不允許自己陷入動彈不得的沮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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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已經邁入最終的開發階段了……我估計、最少五天最多十天應該能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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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算著往後的發展，我眼裡閃過了一絲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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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為了自身，更是為了、充滿著濫俗的快樂結局。翻開了日記本和圖書室尋到的書籍們，我繼續振筆疾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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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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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一刻，門鈴驀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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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先確認了來人的身分，這次的造訪者著實是稀客，我從未與這位小姐交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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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色的超長髮紮成了低雙馬尾，暗紅的眸彷彿在暗示著少女的一些無人知曉的小秘密；那件同樣絳色的制服規矩地套在了她的身上，暗綠色的百褶裙極短，採用了一丁點的蘇格蘭風格，又是赤色的過膝襪帶了點欲蓋彌彰的味道，很率性地穿了雙踝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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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川魔姬，超高校級的保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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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別以為我是那麼容易矇混過關的外行人；那股若有似無的鐵鏽味、那道暗藏殺氣的目光，以及專屬同類的氣質……這人怎麼會是什麼見鬼的保母，壓根兒就是搞暗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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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體會她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害怕被隔離，然而她還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騙子；這類自欺欺人的謊言，甚至比王馬那種天花亂墜的更糟糕。她究竟有沒有想過自己被揭露後的不信賴情況可能比自己親自說出口還嚴重？而且被訓練過的刺客居然還會有這種多餘又低智商的想法？這難道不都是本末倒置的嗎？我實屬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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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我仍然把雜亂無章的書桌收拾好了才請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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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吃茶。再談談妳來到此處的目的。」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KHwdG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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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是下午茶的時間，我準備了一些手工餅乾，從旁邊自己搬來的冰箱拿出了兩塊蛋糕，搭配著英式鮮奶茶，放到了衣櫃旁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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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安娜。」她並沒有特別推拒，手上開始切割起來。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nqsqlG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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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是很典型的黑森林蛋糕；苦巧克力與甜鮮奶油交織而成，共同譜出衝擊而互補的奏鳴曲，搭配綿密細緻的口感，正可謂絕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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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今日的蛋糕和餅乾分量消耗完畢後，我啜了一口茶，以從容不迫的態度應對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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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該是我發問的時間了。請問、今天前來拜訪，是有何要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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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想，為什麼妳能這麼若無其事地把自己的身分揭曉呢？」少女的臉上滿是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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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半晌，這才回覆，「大概是因為、我很清楚『這就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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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管是那個沒血沒淚的殺戮人偶，或是現在這個似乎多了些溫度的凡胎濁骨，這些都不容置喙地、是我。既然如此明瞭，那也就沒什麼好糾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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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即使我否定了我的過去，現在的我的存在仍舊印證了那段支離破碎的過去的真實，這樣就會形成悖論：不想承認又如何？那些經歷就會化作一場空嗎？這麼做了，那個被拋棄的過去的自己，不是會變得孤伶伶的、很「可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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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願丟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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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的目的不只是贖罪，更是源自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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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他人，我並沒有強迫他們要接受自己的意思，這僅是我對自己的期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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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頰側的痣，喝掉了最後一口茶，「謝謝妳，其他的，我自己再回去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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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也謝謝妳願意與我、分享妳的煩惱，祝妳有美好的一天，春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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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托盤，我目送著春川又回到了她的研究教室，再行至廚房將手上的殘骸清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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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可真是奇怪。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xNqAi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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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些人都跑來跟我商量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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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持詭異的心情，已經沒有靈感寫字的我待在了餐廳，等候著夜晚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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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啊，安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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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用功讀書時，一道聲音岔開了我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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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辨出了來人的聲音。隨後，看了看指向酉時的懷錶；距離正常的飯點還有一兩個鐘頭，這位小姐需要兩小時內做出十四份晚餐，口味還必須合他們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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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累啊……想起以前家裡舉辦大型宴會、被迫一人在三小時內做出五百份的惡夢，我不住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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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條小姐，妳也是。一直都要被大家所依靠，辛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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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她優雅而矜持地掛起了微笑，「沒有的事，安娜小姐。只要大家能夠幸福，我就不會辛苦了。不能服務安娜小姐，我反倒衷心感到遺憾。」語氣誠懇地說道，托著餐盤的手交疊於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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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的，我從有記憶以來、就一直都是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所以也習慣了。很謝謝妳有這份心意。」我一邊幫忙做飯，一邊這般答腔著。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lGnEyZ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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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小姐，真的很堅強呢。」東條手上的動作一頓，眼眸極其溫柔地凝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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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的目光讓我莫名地有些不自在，我強迫自己認真煮菜，迴避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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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是妳想像的那樣哦。我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最後，只能如此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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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人會覺得罪人應該直接了當地接受死刑，我卻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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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的本性本來就不會是單純的善。因此，並非「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而是「縱然聖賢，仍然有過」。那些罪人也有被赦免的可能性，只要洗心革面、嚴以律己，必定有向上的機會……哪怕在「那」之後經常在心裡面嘲諷著自己的無藥可救，我還是懷有一絲期盼。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Bagqc1H0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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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類是趨光性的生物。想來，真心想活的人口、一定會比決意要死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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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某程度而言，死亡之於惡人反而是種解脫。把他丟到另外一個世界，沒有挽回什麼，甚至沒有去追究他所遺留的負收益，他只會竊喜而已。這樣世界上的邪惡可以說是會不減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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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會不斷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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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要贖罪，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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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安，最原先生與百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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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一如既往在外遊走，我注意到了多出來的人物。他們正在進行伏地挺身的訓練，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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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小建議。真要鍛鍊的話，晨間比較有用，運動後也要記得在兩個小時以內補充營養，平時也要多多攝取蛋白質——當然，早上真的不行的話，晚上則是需要注意睡眠，睡前兩三個小時最好不要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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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相當失禮，但還是認為這二位的基礎體力不大行呢。心忖著，我把一些運動的注意事項整理出來，交代給了他們。接著，才回到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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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是非，言多必失。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2zpOr0f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