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伏 - 55.魔鳥祭孵化（三）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荒謬的事態、混亂的場景。不該出現在此的人，周春蘭咧嘴大笑，從胃袋深處發出歇斯底里的響亮笑聲，嗤笑顛倒眾生。

　　對家庭的美好想像已不復存在；存在的只有對虛妄的瘋狂執著。可她認為那具有意義：感謝師父能讓她與心心念念的兒子見上一面，而不是呆坐在空無一物的家中，對著死人照片摺起紙蓮花。

　　兒子的靈魂散去、只有號哭的聲音徘徊在隧道之中；母親就只是笑，宣示著自己跨越生死的藩籬、對抗命運的勝利——猶如鬧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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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煙塵中，如同死魚般的腐敗臭味隨之擴散。如沼氣般散佈四周，正是所謂的瘴癘之氣。信徒周春蘭隱去在黑霧之內，三位老道長才知已然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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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吸進去！」陸柏毅大喊道，呼籲同伴與弟子：「各位！掩住口鼻！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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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時已晚，其中幾名弟子早就吸入瘴氣，如觸電般全身抽蓄。而“一條”師兄首當其衝，就算素有修為，臉卻如麵糊一般化開，意識模糊地像是喪屍一樣，撲向他最尊敬的師傅。

　　「啊……啊……」涎水從失去張力的嘴角中流出，四肢不受控制地胡亂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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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長們雖是一把老骨頭，可也老當益壯。老陸一手抵禦年輕人揮來的雙臂，與他們到後方纏鬥。

　　「到底是誰？居然來陰的……」老凃再運術，以花生籽定住他們的身體，可要一邊使力、又要防止吸到瘴氣頗有難度，眾人陷入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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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陸！老凃！大家都到我身後了吧？讓我來！」胡品茗雙手合十，叩齒聲下扭開葫蘆的蓋子——方術【壺中清淨訣】！

　　「納！」老胡一拍葫蘆，瓶口頓生強勁的吸力，發出“颼——颼——”地聲音，僅在數秒間，將有害氣體悉數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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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葫蘆關上、塵霧散去，混亂亦受到暫時控制，然而大家耳聞到兩名元兇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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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吸到瘴氣會變成那樣……看來還需要多做實驗。』那磁性的聲音道：『還請多留活口啊，孔小朋友。這些人都是日後能皈依我方廣會的門徒。』

　　『朕知道了。』

　　映入眼簾的，則是一高一矮的人影：一名是身披如美玉般黃白色法袍的男人、另一名則是穿著國中制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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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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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紅的瞳孔輕輕掃視，孔聖翎作為禍伏鳥的「支配能力」是絕對的。

　　聽見少年的命令，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般，在場所有人全身僵直、無法動彈。令人震悸的寒意，如以手指甲刮動鐵線般觸殺神經；血液亦像是遭到凍結，寒徹至心窩深處。困住在自己動作的人們，唯有從肺部幾聲斷斷續續的喘息聲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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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害啊，真希望我的方術能力能跟你交換。」官加和像個好奇寶寶，觀察這座“蠟像館”，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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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在想什麼？」奧潔莉亞馬上理解到情況，可面對眼前的少年仍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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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y Baby！美女，你在找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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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奧潔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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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受影響的只有“人”，也就是孔聖翎口中指定的對象。

　　奧潔莉亞想不到聖翎跟方廣會走那麼近，本來打算是藉官加和來找到賀仙慶、進而加強自己“蒐集”到的能力，但，看來這一切早有預謀。

　　「禮貌點，請加上“姊姊”好嗎？」她無視一旁的副會長，大膽盤問：「仙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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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被蓬萊院幹掉啦！你平常就對他沒好話，現在人……應該說現在鳥沒了。」聖翎用那人畜無害的臉笑道：「要看證據的話，朕手上有牠留下來的“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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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點我們方廣會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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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翎弟弟，你真心將人類視為合作對象嗎？」她眼睛睜大，腳警戒地往後一勾，看來賀仙慶只是無知的犧牲品，自己絕對不可以像他那樣。

　　「別忘記我們禍伏鳥就是那群自私的猿猴造作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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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點我不否認，但那也是人類社會的基石：不管是良善、慈愛、祝福；邪惡、暴虐、詛咒也都是那一部分，缺一不可。」聖翎旋即打斷她的談話，此時語氣完全不像如他外表一般稚嫩：「目光放遠一點吧，不妨多學習他人的長處，應用在為人處世身上倒也不是壞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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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說那麼多，你還不是想在這裡除掉我……」女人如優雅舞者般雙臂一拱，卻是在準備攻擊動作：「我們終究是競爭對手。聖翎！與人類合作真是太難看，我必須糾正你的爛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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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又笑了，指向躲在她身後的女鬼湯魅：「奧潔莉亞，你的品味才叫人不敢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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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水鬼”。

　　真聰明，聖翎不由得暗自讚嘆：她在挑選士兵時，亦顧慮到我和仙慶的能力……鶴的“生命能量”若傳導至亡魂會適得其反，使其增強、而我的能力無法支配“死物”……至於要支配“既是生、也是死”的魔鳥也需要滿足一些特殊條件。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sYKDLw8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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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小子！就算你是主人的弟弟也別太囂張！剛才說了吧？要稱呼姊姊！」湯魅鼓起臉怒叱：「對主人不敬就是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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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嗚，你叫她“主人”？平常到底玩什麼刺激的遊戲啊？」加和說著，手邊也開始了準備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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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是隸屬於主人的“寵物”！」湯魅拍手兩聲示意，吆喝道：「小姐們！開演了！給客人們看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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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說這種話，是因為生前的習慣使然。

　　驀地一道泉水湧出，浸滿柏油路面、濺起的水花連著水滴，在加和與聖翎眼前形成了一張水之帷幕，緩緩掀開成水霧彌散之際，封入寶特瓶中的四名美女水鬼、和位處中央的魔鳥之女一字排開，各個衣服風格不同、蒼白的皮膚透有瑰麗的光澤，而冷艷的紅唇透出如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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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者波浪捲髮隨風飄逸；一者雙頰緋紅嬌嗔滿面。

　　一者妖嬈多姿嫵媚動人；一者眸底生輝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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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吧？」根本不需要答覆，自信早已盈滿奧潔莉亞的胸口，所以只有那句話：「然後——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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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就只有完全的暴力向著兩人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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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女人的腿鞭一揮，足下就現出強力水彈直朝兩人射出，加和、聖翎已失先攻的機會，只能閃避，而水彈擊中處甚至在壁面上打出一個不淺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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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有趣。」官加和瞥向彈孔，露出欣喜的笑容，竟然把人類死後的魂魄當成寵物圈養……但看過去，方才四名水鬼已不見蹤影，現在只有奧潔莉亞一人在施術。

　　不難理解，她作為精靈的能力是操縱流體——也就是水。但問題在於，如此多質量的水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你們之間是有簽訂什麼契約嗎？」官加和懷疑那是不是來自使役術，但使用就會有風險，最重要在於，精靈是不可能習得方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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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契約？“我們”才不用這種脆弱的東西維繫彼此！」奧潔莉亞繼續造出水彈：「答案就是——」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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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可能是什麼愛，一定是靠什麼小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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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聞水聲淅瀝，攻擊直朝聖翎，少年馬上動員命令：「“二條”、“三條”！救駕！」

　　原本固定不動的兩名弟子，在支配作用下急忙趕上。臂上戴有護具的三條，雙手交叉以抵禦水彈；而二條俐落地抱住聖翎往後方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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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潔莉亞卻輕笑一聲，這才發動“水鬼”真正恐怖的能力。

　　只見三條站穩馬步，面對高壓水流紋絲不動，只不過水流之中出現一雙黑色的手拉扯他的身體，最終攫住並抽出他的“靈魂”——人失了魂，倒地不起。

　　而水回流至魔鳥之女的身邊，她旋轉一圈，妖氣大幅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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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防禦的招數！一擊必殺！

　　此乃水鬼們修得的方術——【水府溺魂牽亡歌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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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魔鳥祭 孵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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