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 （12）猝不及防

第二具目標泰坦，代號羅睺。

一貫溫文爾雅的星羅，難得開嘲諷道。先是水蛭子，再來羅睺，這是什麼舊世界神話大合輯嗎？

亞柏總之聽不懂。

里奧依舊沒心沒肺地笑。

涅……他就是涅，一名NPC一樣的人物。

小隊成員個性極端，還在慢慢磨合，吳瑕卻跟上校吵架了。

正確來說，是吳瑕單方面在不爽雷鳴。

處刑公爵無視玻璃屋用盡心機策劃的戰術，自己單騎——還有亞柏啦，吳瑕有意無意地略忽略了——將水蛭子殺得片甲不留，非常神勇，只不過讓吳瑕爆氣了而已。

啊不就30公分好棒棒，都給你一個人玩就好了啊，組小隊做什麼？蛤？

雷鳴那驚人的特殊技，背後究竟付出多少代價，吳瑕最清楚了，所以他才會那麼生氣。

於是吳瑕除了任務有關的事情以外，完全不跟雷鳴說話，分配日常守夜之類的，通通委託給星羅傳達。

氣氛很嚴峻，生活很緊張。

這幾天的亞柏感覺背毛直矗，如果她有尾巴，都要緊緊夾起來了。

任務持續進行，情況順利多了，至少在調查異變體能力以及初次接觸時，沒有像水蛭子那樣出了意外。

羅睺的活動非常規律，晝伏夜出，固定到離牠巢穴十公里的獵食場吃異變體，並在天亮前返回休眠。

沒錯，牠吃低等同類。

這片廣袤的原始山林，附近沒有任何小型基地存在，不曉得羅睺吃過人沒有，但可以確定的是，牠食慾很好，食量也很大，隨便抓到什麼活物就往嘴裡塞，一口一個，香噴噴，蹦嘎脆。

看得亞柏目瞪口呆。

截取樣本十分順利，小隊在羅睺前往獵食場的路上放置陷阱，只要經過就會挖掉一塊肉來。對於這隻將近二十米高的類人型異變體而言，根本不痛不癢，眨個眼就恢復了。

因此小隊知道了一件事，羅睺擁有超強的回復能力。

必須殺得牠來不及癒合，才打得出輪核。

根據收集來的各項數據，吳瑕計算出單次攻擊力道需要5000以上，才可以抵銷羅睺的恢復速度。

這麼高的輸出質量，小隊裡面能夠達成的，也就雷鳴和亞柏。

雷鳴的特殊技，有效距離方圓五米內，所有物體都會絞成親媽也不認得的碎片。其優勢在於速度快、破壞力強大，難以防禦。

而亞柏皮厚肉粗、拳頭夠硬。差點轟破玻璃屋的那次，一拳輸出逼近1萬，很有機會一口氣幹掉異變體的輪核。

這兩個人搭在一起，應該是五大基地中最強的組合。

但羅睺不可能像水蛭子那樣，原地不動任人擺佈，如何確實擊中要害就得靠計策了。

另外，泰坦級異變體的強度模型，修正為20萬起跳。

雷鳴上校能單刷水蛭子，那是因為精神攻擊對他無效，老實說是歪打正著。

然而在羅睺這裡，絕對沒有那種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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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瑕即使跟頂頭上司嘔氣，該做什麼還是很有分寸，殲滅羅睺的戰術表，照樣擬定得非常仔細。

而此次行動重要的一環，黑色獸人，正在為她量身打造的魔鬼訓練裡，水深火熱掙扎著——

「嗯嗯嗯嗯嗯嗯嗯——」獸人喉嚨壓著喑啞的低咆，專心積蓄力量……

「你這是便秘嗎？蛤？」吳瑕毫不客氣，一掌往亞柏的頭頂巴了下去。

「嗷嗚？」威武獸臉頓時委屈得像隻小狗勾。

「你要負責打掉三顆輪核，三顆！」吳瑕恨鐵不成鋼。「給我認真控制好輸出！」

沒有限制器的亞柏，數值非常可怕，一拳可以10000，有時甚至突破12000，可惜那像是隨機出現的，時有時無。

亞柏的最大問題，在高輸出時顯得更嚴重，她無法控制特殊技。

「叫你控制異能，虧你耳朵長得這麼大，聽不到嗎？」吳瑕像個後母，揪著亞柏的尖耳大罵。

「痛痛痛痛……」亞柏也很想做好，但是她真的不行啊。還有，吳瑕少校是不是把壓力都發泄在她身上了？態度超凶超可怕。

後母吳瑕已經狠虐了亞柏三天，教亞柏深深體會到當兵的辛苦。

被超高壓的凶狠長官一直罵一直罵，真的讓人非常沮喪。

「少校……」協助記錄的星羅開口。「還是我來？」

他可以附身。

吳瑕輕輕搖頭。

他們測試過，星羅附身時，辦不到像亞柏一樣的輸出力。

那驚天一拳是專屬於黑色獸人的特殊技，附身無法重現特殊技。

星羅的異能，老實說是小隊裡最弱的，雖然他腦袋聰明，精通格鬥與各種武器，反應靈敏又懂得大局，可惜……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他的力量就是不夠。

星羅跟清秀如少年的外表相反，眼底充滿野心，吳瑕知道這種人慾望強大，會一直向上爬，就跟從前的自己一樣。

吳瑕也經歷過，不管怎麼努力，卻怎麼都追趕不上某人的挫折。

那個某人，在吳瑕而言是雷鳴，在星羅……則是亞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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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亞柏學不會控制特殊技，延宕了作戰時間。

低迷的氣氛持續，當中有點什麼東西在醞釀。

亞柏邊打呵欠邊跟里奧交班守夜，然後望著慘白的野營燈發呆。

星羅稍晚她幾分才來。吳瑕拍拍他的肩，沒說什麼地走了。

「周亞柏。」他突然名帶姓叫她。

「嗯？」亞柏很累，褐綠眼睛快閉上了。

星羅站著，亞柏坐著，營地在森林邊緣，濃郁的黑暗如同過去每一個夜，正在伺機將人吞噬。

「你的力量，是怎麼得來的？」星羅半張臉隱藏在陰影裡，表情意味難辨。

「不知道，」亞柏誠實以告。「阿波菲斯剛降臨我就昏迷了，醒來身體就變成這樣，幸好遇到上校收留我——我才曉得自己已經睡了七年——，不然我可能還在哪裡流浪吧？」

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原來，你錯過了七年時間啊。」這樣很多事情都合理了。「真可惜。」

亞柏一臉懵懂，咧嘴露出傻笑。

星羅緩步走近，略為向前彎腰，盯著亞柏的眼，修長手指按住亞柏的太陽穴周遭，無比溫潤柔和地道。「所以你的眼神，才會這麼乾淨。」

「咦？」

「吶，既然這樣，我讓你看看，好不好？」語氣是問句，意思是肯定句。

影像從十根修長手指接觸的地方灌入。

劃開的皮膚，湧流的血液，肌肉，骨頭，內臟。

混亂的，凄絕的，悲哀的……各式各樣，殺戮的記憶。

濃烈的負面情感，排山倒海地覆蓋。

星羅將自己累積的、可怕又殘酷的經歷，灌進亞柏腦袋。

亞柏的淚水立刻決堤。

「啊啦？」星羅笑得一如既往，和善且溫柔。「嚇到你了？」

「星羅……」亞柏視線一片模糊，星羅秀麗的臉看起來像幽靈般虛無飄渺。「為什麼？」

「這才是現在世界真正的樣子，幫你補上七年空白，」星羅語氣突然比寒夜更冷冽，充滿了惡意。

「你好好體會一下，千萬別辜負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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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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