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天,老莊所在的後巷,來了一個老人,一身舊式的唐裝衫褲,打扮過了時,完全跟眼前現代化城市格格不入,也跟當今時代脈搏脫了節拍一樣,像是在古裝劇集中才會出現的人物。那個老人滿臉病容,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尋找甚麼似的,在又熱又濕又暗的後巷,轉了又轉,拐了又拐,仗著直覺和嗅覺,尋找一個一般人也不想尋找的和不知現在是否存在的人物。
那個老人,停下來,被臭味吸引,左手捏著鼻子,右手抹拭汗水,停在一個被人們都遺棄了的騎樓底前,對著一間帶點兒後現代的簡陋設計的「房子」在喃喃自語。
「莫非,就是這兒?但怎可能,這豈會是人住的地方,難道那個街角的乞丐給我開玩笑說謊話,還是他認錯了人或發了瘋的?」
面對眼前的所謂「房子」,那個老人感到一臉不可思議,但他卻聽到裡面好像有人,且像是跟自己說話似的:
「老錢,你終於回來了,用用你的想像力,這裡就是安樂窩,或許更是世外桃源了!」
老錢完全不敢想像,但還是喊了一聲「喂」,然後說:
「老莊,是我呀,係我老錢呀!你在不在?在,就給我說話。」一把蒼老的聲音,說著的是半文半白的外省話。
原來,老錢錢經理回來了,因為之前突然病倒,被兒子送回鄉下休養,臥床時還常常記住老莊的生活……老錢,我可等得不耐煩了……想著這一段日子,老莊不知會怎麼樣,老錢心痛起來。
「我肯定他還在裡面,他在說話呀!但不知為何,門打不開的,鎖匠又怕骯髒,不肯為我來開鎖,總之,一味叫我找警察來。你們就行個方便,打開來看一看。若然裡面真的有人,這就關乎人命的!」老錢說時一臉無奈,又是慌張且臉容扭曲!
老錢最終報了警,堅持警方要找消防員來開門,警方和消防員就是拗他不過。因為……眼前的根本不可能有人的存在?
「見鬼的!怎可能會有人住在裡面?」
「若然有,那肯定是會瑜伽的『伸縮人』!」
「但那裡是非法搭建的,打開來拆卸去,也沒壞的。」
「但這應該是地政總署的工作呀?」
「算了吧!反正這裡是有這樣的僭建物,也是違反法例的,就當是發現可疑建築物來處理,我們也總要給上面一個合理的藉口好交差呀!既然,我們也已經出動及來了。」
經過以上的一輪七嘴從舌,你推我讓之後,一個較高級的警官來了,並對一個較高級的消防隊目說。
錢經理心痛,心痛他們所謂的合理,會害死老莊,要是合理就應該快快開動工作,還停下來幹甚麼,他嚷叫……唉啊!老伯伯呀,我們也要等待指示才可以開工的,請你等一等好嗎?安靜一點好嗎?老錢和他們此起彼落地在爭吵,爭吵著合理地動手拆開眼前的「房子」的可能理由。
等了一個小時多,他們得到再高級的上司的指示,終於可以開動了。
鐵皮一塊又一塊,被剝脫下去, 像切開一塊一塊有機物似的,木柱被鐵鎚一碰,頑強地抵抗著。本來,那間封密在狹小的騎樓底的所謂「房子」根本就不似房子,反而更像令人不寒而慄的鬼屋似的禁入空間?這,本來對擁有優良裝備的消防員來說,要拆卸簡直是易如反掌的。然而,就是不知為何,消防員把眼前的拆來又拆去,卻好像有無數的鐵皮、鐵板和木塊從裡面不斷地增生起來一樣,是活像能夠不斷增生似的一個恐怖空間生命體。好幾個消防員就這樣子拆了十分鐘左右,還未看見在騎樓底的鐵皮房子裡面的情況。
「隊長,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好像……拆來拆去也拆不完似的……」
一個年青且力壯的消防隊員,汗流浹背地跑來報告,而且臉容扭曲,好像被甚麼驚嚇得,打從心底令舌頭打結及口吃起來。
消防隊長、老錢經理和一些警察在巷口等待著,又見到了一個消防隊員氣急敗壞地走來,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然後居後跑了?大家都大惑不解,紛紛向巷裡深處走過去看看。映入眼簾的景像,真的是不合理的;只見一塊鐵皮被打穿剝下來後,裡面又有一層像什麼的再次增生長出來。
「報告隊長,電鋸已拿來,要開動嗎?」一個隊員驚惶不已地說。
「豈有此理?當了數十年消防員,未見過如此詭異怪誕的……退開!讓我來。」
大家都向後退開,只見隊長單人匹馬親自上陣,像史泰龍一樣獨闖龍潭似的,舉起電鋸插入鐵皮內,十分有技巧地把電鋸舞動起來,可是未幾,電鋸竟被鐵皮什麼給卡住了,眼前那個皮膚黑黑的、有六呎高、八十公斤重的大漢子,粗壯的手臂竟然拉不動那一把電鋸出來,像跟裡面的無形的什麼在拔河拉扯一樣,苦苦地拉著他的電鋸,叫他一臉驚惶,汗流滿臉。
「老莊,我們是來救你的,放手吧!開門來,讓我們來看看你,好嗎?」
老錢雙手合什,像喃嘸似地說話,持續不斷低頭喃嘸起來,這是他家鄉祭祀死人時常用的稟報神鬼的說話方式。但看在一眾警員和消防員的眼底中,卻是大惑不解的景像,早已令人毛骨悚然;但見老錢如此呢喃,臉色更是變了鐵青的。
膽小的早已退出後巷去,留下來的有的不停地在胸口上劃十字架,有的在喃喃自語瞠目結舌見鬼似的,有的在抹汗祈禱求沒事,不安的氣息把四周給凝固了,恐怖不停地在蔓延……
但見老錢喃嘸了一會兒,電鋸終於能夠再次開動起來,而現在幾下子的功夫,消防隊長把鐵皮和鐵板,如斬瓜切菜一樣,全打開了。當大家驚魂未定的時候,裡面突然撲出了一大堆的XX(小強),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該說是來自地獄的向著四周衝散而去,非常地獄的惡臭亦隨之撲著生人的鼻孔而來;嚇得站在後巷的消防人員和警察紛紛掩著口鼻,亂作一團似的大呼小叫四散。有些反應過敏的,連爬帶跑地拔足狂奔;有些來不及反應的,被當場嚇得目瞪口呆不能反應;有些卻胡亂地手舞足蹈,生怕得大呼「哇哇啊啊」嚎叫起來。更有些年青的一邊奪命狂奔一邊狂吐在喊,顯然受驚過度了!
奇怪的是,XX(小強)逃走的方向不在老錢那邊,牠們彷彿有靈性一樣,盡往消防和警察那邊走去,卻是避開了口還在喃嘸的老錢,或者老錢像有無形的保護罩一樣。
一瞬間,鋪天蓋地而來的髒東西,殺了人們一個措手不及的。也難怪看見了如此匪夷所思景像的人們,會是極度的驚惶不已,而且毛骨悚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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