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以上，戀人未滿 - 第一章

哥哥瀟弘凱端著菜從廚房出來，朝埋頭苦幹的人喊道：「吃飯啦！別寫了，快去洗手。」

弟弟瀟凡銳做完家務之後就一直趴在小桌上寫功課，聽到哥哥的話之後才將作業移開，起來洗手。

兄弟倆居住於老樓小宅，外牆殘破泛黃，大堂骯髒發臭，沒有電梯，只有樓梯。

他們的家滿是雜物和酒瓶，空間狹小，家徒四壁，陰暗潮濕，不見天日。

兄弟倆屈著身子在小桌上吃飯，桌上只有兩個簡單的菜，雖然食材，但味道還不錯，可兄弟倆都吃得心不在焉，吃飯的速度快得嚇人，身體和精神也緊繃著，彷彿在隨時警惕著什麼。

弟弟瀟凡銳的目光不自覺的飄向牆上的鐘，神色帶著一絲惶恐，小聲的問：「他今天......會不會不回來了？」

哥哥瀟弘凱聞言，肩膀不自覺聳了上去，但很快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邊扒飯邊道：「應該不會吧......除非他醉得癱倒在街上了。」

瀟凡銳將視線放回眼前的飯菜上，低聲嘟噥道：「......我希望他永遠別回來。」

瀟弘凱嘆氣勸道：「再怎麼樣，他也是我們親爸。」

瀟凡銳好像被他的話刺激到一般，猛地抬頭激動道：「他只會喝酒和打人，他還把媽媽逼走了，我才沒有這樣的爸爸！」

瀟弘凱「啪」的一下放下了筷子，怒喊：「瀟凡銳！」

瀟凡銳眼裡濕潤，委屈的喊回去：「我說得有什麼錯嗎！我不要這樣的爸爸！」

瀟弘凱看了他幾秒，重新拿起筷子，洩氣道：「快吃吧，別說了，這又不是我們能選的。」

瀟凡銳知道哥哥說得對，但他胸口哽著口惡氣，怎麼也嚥不下去。

瀟凡銳低頭悶悶的吃飯，禁不住越想越憋屈，他用力的眨了眨眼，使勁把潮意憋回去。

瀟弘凱看他這副樣子，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道：「別這樣，不還有我呢。」

瀟凡銳低低的「嗯」了一聲，吸了吸鼻子。

瀟弘凱看不過眼了，將一張紙巾遞過去。

他們的爸爸渾身惡習，酗酒爛賭，胸無大志，整天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偶爾打些零工給自己買酒，對於兄弟倆放任不管，喝醉了還會發飆打人，讓他們整天活在惶恐之中。

他們的媽媽不堪受辱，在弟弟十歲，哥哥十四歲時，連夜逃跑，從此不見蹤影，失去音訊。

他們的爸爸一般白天在外晃蕩，晚上才會回家，回來的時候往往都是醉的，滿臉通紅，一身酒氣，但是也得看醉的程度，醉得輕就說說胡話，醉得厲害就直接睡倒，最怕就是醉得不輕不重，加上心情不順，就會借酒發瘋，逮著人就一頓打。

兄弟倆吃到一半，薄薄的門板外傳來熟悉的嘶啞的叫聲，伴隨著凌亂的沉重的腳步聲，兩人立刻瞪大了眼，放下筷子，後退幾步，扭頭盯著門外。

脆化的門被人用力的甩開，一陣熏天的酒氣漫進來，一名身材肥胖，鬚髮凌亂，渾身邋遢的男人走了進來，正是他們的爸爸。

兄弟倆立刻起身，警惕的盯著來人，緩慢的繼續往後退。

男人目含怒火，瞪著他們，口中唸唸有詞「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兩個賤種」，一手提著酒瓶，腳步飄忽的逼近。

瀟弘凱眼看不妙，試探的喊道：「爸，是我們啊！」

瀟弘凱渾身肌肉緊繃，雖然也很害怕，但還是堅定的擋在瀟凡銳面前。

瀟凡銳躲在瀟弘凱身後，揪住瀟弘凱的衣擺，害怕得渾身顫抖，悄悄往外看了一眼，爸爸的身影宛若惡鬼。

男人酒氣濃重，喝了不少，胡言亂語，醉得不輕，他今天在外面輸光了錢，心情非常惡劣，急需有人供他洩憤。

男人大叫著逼近，揚手舉起酒瓶，朝他們揮舞。

瀟弘凱連忙護著瀟凡銳，動作靈敏的躲過，拽著瀟凡銳往門外跑去。

男人一下打空了，發出憤怒的嘶吼，立刻掉轉方向，再向他們砸去，只見他跌跌撞撞的衝過來，中途撞翻了小桌，上面的飯菜灑了一地。

瀟弘凱讓瀟凡銳先出去，然後自己再跟著出去，他推了瀟凡銳一把，聲嘶力竭的道：「快跑，別回頭！」

家裡的空間太小了，走兩步就是盡頭，即使男人行動遲緩，也已經到了門邊，瀟凡銳堪堪逃跑出去，瀟弘凱卻已經躲避不及，後背重重挨了男人一下，翠綠的酒瓶在後背上破開，裂開無數碎片，酒液沾濕衣服，冷徹心扉。

瀟凡銳不管不顧的跑出去走廊，聽到後面傳來玻璃的碎裂聲，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去，看到瀟弘凱讓男人給打中了，表情扭曲痛苦。

「哥哥！」，瀟凡銳胸腔裏震出尖叫，想也不想就撒腿跑回去。

瀟弘凱強忍後背的痛楚，一拳打在男人的臉上，打得他直往後仰倒，然後立刻把門甩上，拽著瀟凡銳直往樓下跑。

兄弟倆一口氣跑下十層樓梯，心跳聲和喘息聲一樣急促沉重，腳步不停的跑出老樓，直至融入街上的人流才敢停下。

瀟弘凱豎眉怒目道：「我不是叫你別回頭！」

瀟凡銳毫不畏懼的瞪回去，憤怒在心裡沸騰，捏起拳頭道：「你......他打你了！」

瀟弘凱火氣上來，急怒攻心：「他打我也不能回頭，要不他連你也打了！」

無邊的憤怒，侵蝕一切理智，瀟凡銳嘶聲裂肺的喊道：「他打我就打我！他打死我算了！」

瀟弘凱瞪大了眼，懵了，急得語無倫次：「瀟凡銳！你......怎麼可以說這些話！」

瀟凡銳抬手摀臉，肩膀抽搐，淚水滾滾而下，發出壓抑抽泣。

瀟弘凱看見弟弟哭了，怎麼也生不起氣來了，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放軟嗓音安慰道：「我沒事......哭什麼哭，還是寶寶嗎。」

瀟凡銳這移開了手，頂著滿臉淚痕兇狠的道：「我才沒哭！」

這小子就是嘴硬，瀟弘凱忍不住笑了，捏了捏他的臉：「哎喲，哭得變花臉貓了，真可憐啊。」

瀟凡銳撅著嘴，臉被瀟弘凱扯得扭曲，他憤而甩開了瀟弘凱的手，用手胡亂擦了擦淚，嘟噥道：「我看看你的背。」

瀟弘凱摸了摸後背，轉過身去，衣服全濕了，泛著酒味，幸好玻璃碎片沒插進肉裡。

瀟凡銳伸手摸了摸，抿著下唇，目露心疼和憤恨。

瀟弘凱沒看見瀟凡銳的眼神，故作輕鬆的問：「怎麼樣，沒事吧？」

瀟凡銳這才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

男人今晚特別激憤，特別瘋魔，看來沒一會兒是不會消停的了，家裡沒辦法待了，時候也不早了，他們得盡快尋找過夜的地方。

可他們兩手空空，還穿著家裡的衣服和拖鞋，幸好瀟弘凱的手機和錢包都在褲袋裏，要不就真的要淪落街頭了。

天色漸晚，天氣轉涼，一陣冷風吹過，瀟凡銳一個打顫，打了個噴嚏。

瀟弘凱伸手攬過瀟凡銳，把他緊緊捂在懷裡，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瀟凡銳好奇的仰頭看，不知道哥哥打電話給誰，他們被媽媽狠心拋棄，自然和媽媽那邊的親戚失了聯絡，而因為爸爸這個德行，也被爸爸的親戚唾棄，所以他們可以說是眾叛親離，孤身二人，還有人願意接濟他們嗎？

瀟弘凱連寒喧也跳過了，直入進入正題：「餵，我和我弟能去你家嗎？」

瀟凡銳瞪大了眼，驚訝不已，哥哥的語氣這麼隨意，對方應該是很熟悉的人吧，而且哥哥完全沒向對方解釋當前的狀況，看來那人應該知悉他們家的情況，不知道會是誰呢？

在瀟凡銳的小腦袋瓜急速運轉時，瀟弘凱的這通電話已經來到尾聲了：「嗯，嗯，好，我們現在就來。」

瀟凡銳者下更驚了，對方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了，他們大晚上的貿然前去借宿，不會給他們家人造成困擾的嗎？

瀟弘凱掛了電話後，對弟弟招了招手：「走，去我朋友家。」

瀟凡銳跟在哥哥身後，好奇的問：「你朋友？」

瀟弘凱回頭看了他一眼：「嗯，放心，他是好人。」

瀟凡銳問出了心底的疑問：「我們現在就這麼去，他爸媽沒關系嗎？」

瀟弘凱這次沒回頭，低低的道：「他不需要考慮這個。」

瀟凡銳不太明白這話是甚麼意思，不過他察覺到哥哥好像不太高興，所以非常識趣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瀟弘凱領著弟弟走回樓下，取出自行車，這輛自行車比他們還老，車身掉漆生鏽，瀕臨散架，但他們還是一直騎著，因為他們沒錢買新的。

瀟凡銳自動自覺的坐在後座上，伸手環住哥哥的腰。

自行車不快不慢的在路上前進，瀟凡銳看著兩側掠過的房屋，屋裡亮著暖黃的燈光，坐著齊整的家人，吃著豐富的飯菜，一想到此，瀟凡銳心裡就升起深深的渴望和妒忌。

相反，他的「家」破碎不堪，住的地方也一樣殘破骯髒，只有一個整天發酒瘋的爸爸，桌上只有最便宜的幾個菜，飯桌上只有壓抑的沉默，需要無時無刻緊繃著神經，需要無時無刻提防著理應最親近的人，他什麼時候也可以有這樣溫暖完整的一個家呢？他什麼時候才可以逃離這個噩夢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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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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