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計時 - 快樂

「父親，聽說匪徒打算明後天在德蘭廣場公開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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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和楚珩回來時，就聽到張令謙這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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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走向餐桌，把端來的飯菜擺好，驕傲的眼神不忘投向張令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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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令謙看著滿桌的飯菜，全都是楚珩喜歡的口味，不由得瞪向他，但礙於佟青在此，又不能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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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跟楚珩的口味就大相逕庭，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也只有在吃飯這件事上，他們不會有搶食物的問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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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沒有查覺到餐桌上的劍拔弩張，找了個位置坐下，悶頭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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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的視線隨著佟青移動，選擇了佟青身旁的座位，加入對話：「最近匪徒這麼囂張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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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令謙自然是不能放過任何嘴他的機會：「問你自己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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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淡然，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說道：「我是神，神的囂張是可以被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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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看著餐桌上神明大人和張老師互相鬥嘴，覺得既有趣又有點......羨慕。他明知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明知自己該滿足現狀，滿足於神明大人願意眷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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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佟青低頭多扒了幾口飯，企圖掩蓋過這見不得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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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師看了佟青一眼，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停下了嘴砲，談起正事：「我感覺到，最近監視我的守衛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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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的消息是，帝國已經在籌措軍隊了。」楚珩也馬上換了態度，嚴肅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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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件好事。」長老說：「出動這麼多人，孜克禮大概是想一舉殲滅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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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聽著對話聲不絕於耳，心也跟著亂糟糟的。他聽著對話中那似熟悉，卻又遙遠的人名，一下理解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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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克禮、諾爾將軍，還有什麼......長老？雖然佟青知道這群人來歷不凡，但這也太不凡了吧！幾乎都是在課本上才會讀到的名字啊！資訊量遠大於佟青所能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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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似乎也看出了佟青的眼花撩亂，長老好心地解釋道：「我來解釋吧。我是特猷部落的長老，也就是歷史課本裡常常出現的反戰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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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長老扭頭看向楚珩，想了一下說道：「你應該很熟悉，他就是那個在元年大戰中救下人類的英雄，後來被世人推崇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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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令謙和孜克禮，也就是當今的王，都是我的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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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恍然大悟，對眼前一起吃飯的大人物，有了新一層的認識。他對他們的印象再也不是僅停留於課本上寥寥數行的介紹，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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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一直持續到了黃昏時分，佟青送張老師到神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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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你長大了，老師很高興能再見到你。」張老師猝不及防地開口，佟青的腦袋一時轉不出什麼回答，就這樣傻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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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師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接續說道：「還記得老師跟你說過的『分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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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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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是開國功臣。」話鋒一轉，張老師講起了他的身世：「但後來因為跟王的意見相左，被暗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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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父親在審判庭救下我，收我為養子。原本以為這件事結束了，但我遭到帝國的終生監視，沒有人身自由。」他的語氣柔和平緩，似乎只是在敘述一個簡單的故事，但佟青知道，這背後的辛酸血淚，一定十分令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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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經為了逃脫，做了許多錯事，甚至把守衛的槍偷過來，斃了告發我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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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只覺得自己當時候在幹什麼。」張老師嘆口氣，搖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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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扮演好聆聽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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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我只是想說，每個人在不同階段，不同的角色裡，做出的選擇就會不同，有時候我們再回頭看，也不一定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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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群體動物，不可能離群索居，所以我們學習把握分寸，安身立命。但僅僅只是安穩地過日子，就已經費了我們很大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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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也因為這樣，人才需要祈禱，需要神的指引。」張老師娓娓道來，說著：「佟青，你的事我也略有耳聞，你的不安惶恐，就像當時殺了人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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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到你現在過得快樂，老師相信你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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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青抬眼，張老師背著遠方的陽光佇立，暖暖的，柔和了他身上的每一處稜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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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事比快樂更重要了，包括你喜歡的那個人也是。」語畢，張老師走下台階，身影漸漸融入了血色的殘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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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鐘的指針從未停留，走向3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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