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不出房租的我只能和死對頭同居 - （30.2）

某個星期四，張靜宜提前向陳凱婷傳了訊息，兩人約在學生飯堂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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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張靜宜還打算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讓她們好好敞開心扉暢所欲言，陳凱婷偏偏要找個人來人往的地方，還生怕不夠熱鬧般約在中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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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找了個接近角落的位置坐下來，陳凱婷今天難得沒有綁起高馬尾，任由頭髮隨意散落肩上，看起來格外溫和，眉頭卻微微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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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宜仔細回憶，她們上一次見面，好像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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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好像永遠都繞不到正題上，陳凱婷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可張靜宜反而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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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說：「我聽陳曉智說，他最近在街上看到你和一個小女孩在一起。發生甚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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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當初我和鍾文傑打架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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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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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九月中？你還記得那個小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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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著實驚訝了一下，沒想過對方會如此單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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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誇張地說，張靜宜向來甚少過問陳凱婷的事，一來是因為她覺得兩人之間沒有甚麼好隱瞞的，有煩惱的話自然會找對方傾訴，二來是因為她平日不是光顧念書便是談戀愛，兩耳不聞窗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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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真是擔心了，才會特地來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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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宜想了想，眼楮一轉：「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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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也不再逃避了，雙手一攤，一五一十地把來龍去脈都告訴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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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過多的資訊讓張靜宜有點消化不下，她低著頭思前想後，數秒後抬起頭：「你確定那人是喬喬的親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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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媽媽確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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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最近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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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不時會傳照片分享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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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不是挺好的嗎？」張靜宜舒展開眉眼，輕輕笑了一下：「要是沒有你出手相助的話，那她現在的處境就很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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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陳凱婷垂下頭，吞了一口飯，感覺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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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真正幫助別人固然是好事，只是讓她心煩的問題，卻偏偏又源自這次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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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甚麼還愁眉苦臉呢？」張靜宜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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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支起腮，連飯也沒胃口吃了，悶不吭聲地作著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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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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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過後，終於想完了台詞要開口之際，張靜宜身旁卻突然多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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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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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好像對一個人產生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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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抬頭一看，是鍾倩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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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聊甚麼呢？」她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目光在其餘兩人之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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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宜向陳凱婷那邊瞄了一眼，見她沒反應，才回答：「凱婷好像有煩惱，剛才正要開始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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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行人往來，偶有人將目光投在她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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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是一個適合討論感情話題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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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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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抿嘴，本來快要脫口而出的話瞬間轉了個彎：「也不是我的煩惱，其實是一個朋友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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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開場白，典型的藉口，可張靜宜和鍾倩羚卻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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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起初還有點詫異，可按照陳凱婷那種喜愛打抱不平凡事非要插上一腳的性格，確實也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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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個男的，老是跟我朋友有意無意地發生肢體接觸。」陳凱婷用儘量平穩的語氣娓娓道來：「他們都是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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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兩人的興趣來了，齊刷刷地凝視陳凱婷，無聲中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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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會對我朋友說些奇怪的話，就是讓人不懂該如何回應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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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騷擾？」張靜宜那時忍不住說：「我最近和鍾文傑碰巧都有研究這類案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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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陳凱婷聽見那名字，更無奈了。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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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鍾倩羚打斷她們：「他們認識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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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至少都十年八年了。」陳凱婷有點心虛地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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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宜更憂心了，她捂著嘴沒說話，滿腦卻都是熟人非禮和性騷擾的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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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陳凱婷連忙拯救場面，人往前傾，不斷擺手：「先別把事情想得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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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宜這人，沒事時就像根木頭般無時無刻都很冷靜，只不過一旦胡思亂想起來了，簡直拉也拉不住，想像力直衝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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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更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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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鍾倩羚摸了摸下巴，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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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的，長得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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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這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戰鬥力高得可怕，一開口便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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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從來沒談過戀愛嗎？怎麼會這麼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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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陳凱婷的表情倏然僵住。一想到鍾文傑那日一身西裝的模樣，她就神經緊繃，思緒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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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壓下情緒，舌頭微微打結：「挺……挺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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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兩人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眼，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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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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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還沒罷休，反而愈問愈起勁了：「那即是你朋友喜歡人家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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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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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猶豫著說：「還沒到喜歡，算是有些好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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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有機會是出於朋友心態吧，畢竟都認識了這麼久，也許已經沒有甚麼界線可言。」張靜宜終於回到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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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意思的話，早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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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扶額，嘆了口氣：「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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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洩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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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時，鍾倩羚似乎一點都不認同，豎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看他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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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一愣，雙眼一亮：「再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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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鍾倩羚一本正經地指手畫腳道：「既然之前一直都沒有類似的問題，反而最近才開始有變化。你不覺得他在試探你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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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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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宜：「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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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見狀，乘勝追擊：「沒準他想讓你朋友倒追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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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如遭雷擊，隨即一臉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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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我感覺未免過於良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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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已經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張靜宜直接閉上嘴，看兩人在如此嘈雜的環境裡繼續罵罵咧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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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一半，鍾倩羚頓了頓，又說：「不過，我總感覺那男的不是甚麼好東西。你還是叫你朋友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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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說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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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的腦袋忽然被重重揉了下，她猛地回頭，就看見鍾文傑站在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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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白天果然不要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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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找個縫鑽進去消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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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瞬間回答：「凱婷朋友的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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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鍾文傑垂下頭，看了陳凱婷一眼，目光莫名戲謔：「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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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凱婷有個朋友被青梅竹馬吊著不放！好端端的總是過去招惹人卻又不坦白，所以我就說那男的根本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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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本來還想堵著鍾倩羚的嘴不讓她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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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鍾文傑嘴角掛著笑，雙眼緊緊盯著陳凱婷不放：「那她朋友真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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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陳凱婷的頭都快要埋到桌子底下，連抬起頭看人的勇氣都洩得一絲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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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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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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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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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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