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 - 第八十二章典獄長

就在獨臂男拼盡力氣，近乎絕望之時，身旁的井壁忽然落下一枚小石子，掉在地上，在幽暗死寂的豎井中發出「噠噠噠」數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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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此全沒在意，正要繼續徒勞掙扎時，又有幾粒石子「劈啪」落下，在地上滾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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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目朝井壁瞧去，赫然發現越來越多石子崩落，一隻長著利爪的手臂猛地從中伸出，隨即鑽出一個渾身長有鱗片的老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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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叟鑽出後，又有兩個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先後鑽出，正是艾肯和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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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之前在通道裡挖挖停停，不知爬了多久，刨開身前碎石，忽見前方出現一堵水泥澆灌而成的實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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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認出前方正是當年救出那對母子時所掘出通往血獄的出口，懷疑牆中有獄卒埋設的炸藥，當即動手往旁邊打了個斜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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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即將打通時，忽聽前方石層中隱隱傳來說話聲，當即停下來，側耳貼著石層，凝神辨聽，待面具男離開，這才輕輕掘出一個小洞，觀察一番，確認安全，三人才先後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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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借著「路燈」的螢光向周遭望去，赫然發現身旁一個獨臂男人保持著掙扎撲躍的姿勢，任鎖鏈將右手、腳腕和後背琵琶骨勒的滲出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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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見狀仔細瞅了瞅獨臂男，忽然撲上去抱住他，將他向後推去，低聲道：「兄弟，你這是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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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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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泣道：「上次我挖洞來這裡，你還是個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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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聞言一怔，顫聲道：「恩人？你怎麼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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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苦笑道：「和當年一樣，嘴饞惹的。」說著指了指艾肯和艾莉，說道：「這兩個娃娃要找個人，我吃了他們的魚，只好帶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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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聞言朝艾肯和艾莉點頭示意，隨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恩人上次來這裡，是我走投無路，使詐誘您，格斯給您賠罪了。」說罷猛地磕頭，額頭重重磕在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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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老叟說話，他抬起身又重重磕下，乞求道：「當年您捨身犯險，救出我妻兒，格斯雖死無以回報。可世事弄人，如今那孩子又被抓了回來，懇請恩人助我脫困，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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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聞言心道：「大叔說曾有個男人犧牲一條手臂，換取救他妻兒，想必就是這個獨臂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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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聞言不解道：「自我當年救出那孩子，你就再沒見過，怎麼說他被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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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痛心疾首道：「幾天前，獄卒把一個少年從井口吊下來，我起初也不知情，看那少年暈迷不醒，就喂他些水喝。直至今天，那少年醒過來，我與他交談得知他昏迷是因頭痛所致，而他頭痛的症狀，與我家族遺傳的頭疾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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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聞言安慰道：「兄弟莫急，頭疼症狀都很相似，那少年不見得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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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急道：「恩人你有所不知，我家族的記憶會遺傳給下一代，家族裡每一個人在十五六歲的年紀都會罹患頭疾，先祖往事也會不時出現在腦中。那孩子認得我的聲音，看得見我經歷過的事，不是我的孩子，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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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聞言想起什敏看見幻象一事，不由得一驚，急問道：「大叔您說的可是一位磐岩堡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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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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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轉頭對艾莉說道：「肯定是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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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道：「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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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道：「大叔，我們也是磐岩堡的，你說的那個少年叫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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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點頭喃喃道：「什敏，什敏，是我給他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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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道：「我們來這裡就是為救他，你可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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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男回過神，愴然道：「他被獄卒帶走了，不知道會關到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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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歎道：「我過去倒是常去傑利的私廚偷吃，可惜每次都來去匆匆，人關在哪裡，我也不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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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不知所從時，一旁的陰暗角落傳出一個聲音：「血獄總共有五層，這裡是最底層，往上每層都有數十間牢房，由一個管事和若干個獄卒看管。憑你們幾個，不但救不了人，還得把自己搭進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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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聞言一凜，機敏轉身，質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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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笑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熟悉血獄的一人一物。只要你們幫我一個小忙，我就幫你們救出那個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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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對身邊漂浮的「路燈」道：「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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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應聲朝那陰暗角落飛去，艾肯借著螢光凝目望去，只見那人面色蠟黃，眼距大的出奇，周身暗紅色皮膚泛著光澤，仿佛在身上抹了一層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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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臂被一條精鋼鑄造的巨蟒囫圇吞下，蟒尾嵌在井壁之中，蟒口緊咬著右肩，口中亮晶晶明晃晃，似口涎一般，將整條胳膊緊緊包裹，活靈活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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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鐵蟒口中那晶瑩剔透的物事，隱隱可見蟒身內佈滿尖刺，盡數紮進黃面男胳膊血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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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瞧見那人模樣，忽然大叫一聲：「是你！」未說完便癱倒在地，眼裡滿是驚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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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見狀連忙扶住老叟，關切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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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指著那黃面男，顫聲道：「他……他就是血獄的典獄長，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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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聞言一驚，警惕道：「你剛才說幫你一個小忙，要怎麼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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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隆冷笑道：「只要你伸手把蟒蛇口裡的玻璃打碎就行，剩下的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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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心想原來鐵蟒口中那看起來晶瑩剔透的東西是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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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一言為定，我幫你這個忙，你也要幫我們救出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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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隆冷笑道：「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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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道：「好。」隨即走上前，屏息凝氣，猛地揮拳向那鐵蟒口中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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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啪」一聲脆響，凝結在爆隆右肩處的玻璃應聲碎裂，裂痕順著蟒口往身體裡蔓延，發出一陣輕微「劈啪」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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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隆仰面冷笑，臉上皮肉微微顫動，脖子左右擰了擰，口中長舒一口氣，將胸中鬱憤之氣徐徐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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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狀俱不由得向後退出一步，屏息凝神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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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秒後，一陣「滋滋」聲從鐵蟒口中傳出，聲音越來越大，一股刺鼻氣味也隨之從蟒口彌漫至豎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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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定睛凝視，只見鐵蟒咽喉處飄出一縷白煙，一滴不明液體從蛇腹處滴下，落在地上，冒出絲絲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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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隆右臂試探著在鐵蟒口中轉扭幾番，忽然發力猛扯，竟將鐵蟒腹部猝然撕裂，從中掙出，掌心不時有不明液體滴下，落在地上，冒出縷縷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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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來回聳動右肩，筋骨「劈啪」作響，仿佛一頭久關牢籠得野獸又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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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步走到老叟面前，冷笑道：「好久不見，血獄唯一的越獄者，馬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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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口中喃喃道：「典……典獄長……」說著雙腿一軟，再次癱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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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見狀連忙扶起老叟，伸手到腰後摸住劍柄，冷冷盯著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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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閃身擋在老叟身前，指著井壁上的石洞，冷道：「你要是不願幫我們，盡可就此離開，我們絕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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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隆冷笑一聲，輕鬆道：「我已經不是什麼典獄長了，咱們現在的身份都是囚犯，用不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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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了攥右掌，說道：「離開？你想的未免太簡單了。就算逃出去，外面還有聖衛軍和邊防軍到處盤查，像我這種樣貌，西境人見了都會選擇告發，不管躲到哪裡，傑利的走狗們都會嗅著味道趕來追殺。要想重獲自由，只有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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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道：「什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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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隆冷道：「摧毀血獄，殺了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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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凝目朝爆隆瞥去，發現他右手掌心處有一顆黑痣似的腺體，微微冒著白煙，心想剛才他融裂鐵蟒，莫非跟這腺體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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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間，艾莉已揮劍斬斷格斯身上鐵鍊，抬頭望著頭頂鐵柵，正欲縱身躍起，將鐵柵斬斷時，忽見爆隆揚起右臂，五指俱張，自掌心腺體噴射出一股冒著白色煙霧的不明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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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體激射飛濺到井口處的鐵柵上，立時「滋滋」作響，冒出一陣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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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見狀急忙張開雙臂，將艾肯等人攔在身後，低聲道：「這傢伙有射炮甲蟲的基因，噴出的液體幾乎能腐蝕濺到的一切物質，千萬別粘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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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低聲奇道：「射炮甲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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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點點頭，說道：「這種甲蟲體內有兩個腔室，能分別分泌出對苯二酚和過氧化氫，可通過一個單向閥門將這兩種物質混合，再以高頻率從腹部末端的腺體噴射出混合後的熾熱液體，能腐蝕灼傷獵物和天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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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肯聞言抬頭向鐵柵望去，赫然發現鐵柵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那液體蝕出一個大洞，心中不僅一凜，詫異道：「這也太誇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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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道：「異種攜帶特殊能力的基因都經過改造加強，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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