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奴凰 - 第八章

山路顛簸，那無休止的晃動，終於將花允月從昏死的深淵中，一點點地拖拽了回來。

神思漸回。

最先甦醒的，是嗅覺。一股混雜着血腥、汗臭、以及數十種不同男子精穢的腥臊濁氣，蠻橫地鑽入她的鼻腔，讓她腹中一陣翻江倒海。

接着，是痛覺。肩上的劍創、腰間的烙印、胸前被洞穿的蓓蕾……每一處，都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痛徹骨髓。

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師兄司馬邪那寬厚的後背。

就是這個後背，曾幾何時，是她眼中可靠的象徵。而現在，這後背上卻殘留着自己身體的溫度，以及……他們三人的罪證。

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湧入腦海。

那些市井無賴的臉……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iKFgpmKL
那胖掌櫃得意的嘴臉……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kZIPXYHs
以及，這三位同門，那沉浸在慾望中，醜陋不堪的嘴臉……

屈辱，不再是主宰。一股比山火更熾熱、比寒冰更刺骨的憤怒，瞬間吞沒了她！

她猛地提聚起丹田內僅存的一絲內力，用盡全身力氣，將手肘狠狠地、精準地，砸在了司馬邪後心的要穴之上！

「砰！」

「呃啊！」

司馬邪一聲慘叫，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向前重重地撲倒在地，背上的花允月也隨之滾落。

後方的陳無空與林天大驚失色，連忙停下腳步。

花允月掙扎着從地上爬起，那具滿是污痕與傷痛的身體，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氣勢。她強忍着不甘的淚水，用那雙燃燒着熊熊烈火的杏眼，死死地盯着眼前這三個畜生。

她不再是方纔那個任人擺佈的奴隸了！

現在，她是華山派的智囊，是衆師弟師妹們的圭臬，是上一屆五嶽論劍的魁首！是花允月！

「你們……」她的聲音嘶啞，卻字字如刀，「你們三個，給我跪下！」

那滔天的氣勢，竟壓得那三個男人下意識地便矮了半截身子。

「我花允月自問，待你們三人，何曾有半分虧欠？！」她的言辭，又恢復了往日的犀利，如連珠炮般砸向三人！

「司馬邪！你去年在洛陽與人爭風吃醋，險些被人打斷了腿，是誰連夜奔波百里，尋來傷藥，又替你向那家小姐賠罪了事？！」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93M12ZO2
「陳無空！你癡迷劍術，誤入歧途，走火入魔險些經脈盡斷，是誰守了你三天三夜，用內力替你梳理真氣，將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qYZvjrrx
「還有你，林天！你偷拿門中丹藥去討好山下的小娼婦，被師叔抓個正着，要廢你武功逐出山門，又是誰跪在師叔面前，將所有罪責攬在自己身上，替你受了那三十鞭？！」

「我平日裏，是罵你們，是斥你們！可那是為何？那是因為你們不長進！是想讓你們成器！我將你們，當成自家弟兄，當成手足！可你們呢？！」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泣音，充滿了錐心的痛楚！

「在我受此奇恥大辱，在我隨時可能人頭落地的時候……你們……」她指着他們，手指因憤怒而劇烈顫抖，「你們非但沒有半分義憤，竟還能……還能對着我，起那般豬狗不如的心思！」

「若是……若你們是被那公主所逼，尚有可原！可你們呢！」她指着司馬邪，又轉向另外兩人，「你們是樂在其中啊！你們甘之如飴！你們把我，把你們的師姐，當成了什麼？洩慾的器物？！胯下的玩物？！」

說到此處，想到方纔司馬邪那副大義凜然的嘴臉，想到陳無空那句輕飄飄的「想被澆在哪兒」，想到他們那全然忘卻一切、只知享樂的醜態……

那份被強行壓抑的、來自至親之人背叛的痛苦，終於徹底爆發了。

花允月的眼淚，再一次潰堤而出。

這不再是屈辱的淚，而是心死的淚，是憤恨的淚。

「我平日裏……便是嘴上不饒人，心裏卻無時無刻，不將你們護在身後……我以為……我以為我們是同門，是家人……」

她越說越激動，泣不成聲。

「可你們……你們卻是這般……這般待我……」

「畜生……你們三個……連畜生都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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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允月那番聲淚俱下的控訴，如同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三人的臉上，讓他們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他們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然而，人一旦嘗過權力的滋味，哪怕只是片刻的、虛假的權力，便再也回不去了。方才那種將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師姐踩在腳下，肆意玩弄的快感，早已在他們心中埋下了毒藥的種子。

一陣難堪的沉默過後，竟是四師弟林天，第一個小聲地為自己辯解起來：「師姐……這……這也並非全是吾等之過……皆是……皆是那公主殿下所迫……」

「是啊是啊！」三師弟陳無空也連忙附和，「我等亦是迫不得已！再者說……方纔……方纔師姐妳，不也……」

「住口！」

花允月厲聲喝斷，那雙杏眼中迸發出的寒光，讓陳無空將後半句「不也很是受用」給硬生生嚥了回去。

「迫不得已？」她冷笑一聲，那股熟悉的、令人牙根癢癢的譏誚語氣又回來了，「此言大謬！公主是拿刀架在爾等頸上，還是廢了爾等的武功？我看你們分明是樂在其中，甘之如飴！」

她上前一步，直視着陳無空：「尤其是你！你那句『想被澆在哪兒』，也是公主逼你問的嗎？！我看你當時那副德性，是恨不得將一身的精血，都灑在我身上吧！你敢說不是？！」

「我……我……」陳無空被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面色由紅轉紫。

花允月又轉向林天：「還有你！方纔扒着我的手，上下套弄，還嫌我手勁小了，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哪有半分被迫的樣子？倒像是嫖客進了窯子，對姐兒挑三揀四！」

「我沒有……」林天囁嚅道，聲音卻沒有半分底氣。

「沒有？！」花允月語氣愈發尖刻，「那我倒要請教，你褲襠裏那頂起來的帳篷，又是從何而來？莫非也是公主殿下用內力替你催發的不成？！我看你們三個，腦子裏除了男女那點齷齪事，怕是連半點江湖道義、同門情誼都裝不下了！」

她這番話，又快又密，將三人的辯解批駁得體無完膚，把他們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撕了下來。

可人被罵急了，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的。

被戳到痛處的大師兄司馬邪，惱羞成怒之下，竟是口不擇言地，吼出了那句最不該說的話。

「妳不過是個奴隸！一個賤奴，有何資格對我等說三道四！」

話音落下的瞬間。

「叮鈴——！」

花允月左胸前的那枚鈴鐺，忽然發出一陣尖銳急促的脆響！

一股難以言喻的、銷魂蝕骨的無力感，瞬間從那點被洞穿的嬌嫩之處傳遍全身！她只覺得渾身一軟，丹田內剛剛凝聚起的那一絲內力，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被那枚小小的鈴鐺，吸得一乾二淨！

她的憤怒，她的氣勢，她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被抽走了。

她張了張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指着司馬邪，只吐出了一個字：

「你……」

隨即，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識，軟軟地倒了下去。

三位師兄弟，見她再次昏倒，皆是鬆了一口氣。

他們原本想着，就這麼將她帶回華山，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但此刻，看着地上那個不省人事的師姐，他們的心思，卻又活絡了起來。

方才，她怒不可遏、詞鋒銳利的模樣；現在，她卻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無助地昏倒在地，任人宰割。

這強烈的反差，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又起了反應。

反正，做一次是做，做兩次也是做。

方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有公主逼迫。而現在……是在這荒郊野嶺，月黑風高……

三人互看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同樣的、不加掩飾的醜陋慾望。

他們心照不宣地，一左一右，將花允月那具柔軟的身體，拖進了路旁那幽暗的、不見天日的樹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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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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