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劍「佩姬」 - 眩光劍「佩姬」-04　厭煩的人偶們

　　在意識反應過來前，身體擅自開始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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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擲、招架、閃避、抵禦、格擋、用連行雲流水一詞都會相形失色的敏捷動作應付圍攻，我大手一揮，同時具備銳利與沉重兩種不同屬性的手刀硬生生擊碎了對手用來防禦攻擊的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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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期中的哀號或是慘叫並沒有出現，明明是足以令人痛不欲生的重傷，被斗篷所罩住的身影卻像是沒事般揮舞著折斷的前臂繼續向我刺出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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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挾帶著腥臭的凶器迎面而來，即使外行如我，也能從那毫無遮掩的惡意與嗆鼻味中明白匕首上肯定塗滿了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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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比起匕首上的劇毒，真正令我不寒而慄的卻是這群神秘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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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至目前為止，我已擊倒四人，但無論我撂倒多少人，他們的攻勢卻始終不見減緩，只有對同伴的死傷視而不見，像是機械一樣的進攻在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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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任何的號令、吆喝或是哀號，只剩銳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在巷弄裡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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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這樣不帶絲毫情緒的攻防，讓我開始懷疑對手並非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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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殘留在手上，削肉斷骨的打擊感卻又令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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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盡快結束這令人鬱悶的戰鬥，我將殺意凝聚在拳頭，準備一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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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上輩子曾誤入歧途，我對殺人這事並不牴觸，至少，對這些明顯抱持著敵意的對手是不會的──況且對隨身攜帶塗毒匕首的神祕集團手下留情聽起來也不像是個正確的抉擇，於是我順勢拍掉了對方的匕首，將飽含殺意的拳頭揮向對手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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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毫無保留，傾注全力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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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拳頭襲向對手的腦門、誇張而驚人的風壓掀翻了敵方用來遮掩面容的兜帽，在對方的腦袋被擊碎前，我目睹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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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由我所無法理解的技術所打造，金屬製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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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性能作為第一優先，省略了外觀的結果，就是扁平的臉孔上只剩眼窩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一言以蔽之，就是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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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剎那間，映照著月光的金屬腦袋彷彿受到砲擊般炸裂開來，鐵屑與血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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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擊碎的是跟生命兩字打不著半點關係的鋼製頭骨，如同失去操縱者的牽線木偶般緩緩倒下的敵人身上卻滿是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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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理解的違和感佔據了腦袋，我的動作產生了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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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為怪異的人偶群絕不會放過難得的機會一擁而上，但他們卻一致地停下了動作，將身影融入夜色後消失無蹤，就像將影子作為布幕一般遁入了背景裡頭，那個身形與動作令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舊世界裡僅存在於歷史、動漫或是小說之中的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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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戰鬥已經因對方的撤退告一段落，我一邊警戒著隨時有可能從夜色再次發動襲擊的敵人，一邊檢查起被我撂倒的五‘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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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頭部被我打碎，死狀最慘烈的那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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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拳頭貫穿的腦袋空空如也，只剩與頸部相連的部分還有少許零件正嗡嗡作響──不，如果只是這種程度倒也還好，實際上，大量血液正從斷頸處泊泊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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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以壓抑的噁心感從喉嚨上湧，我激烈的乾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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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事實，腦袋卻拒絕理解。到底是哪個傢伙讓這種東西在我成長的地方亂竄？

　　沒錯，與金屬腦袋緊密相連的，是人類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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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地檢查了倒在地上的五具屍體後，我赫然發現這些被砍下腦袋、殘忍地被作成人偶的毫無例外全都是老弱婦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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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具屍體裡面一共有一名女性、兩具老人、一名青少年及一名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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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如在宣告著沒有戰鬥能力的傢伙毫無用處，這些人肯定是在生前就被挑選為素材而慘遭殺害，絕不是在死後才被加工為這副悽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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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證據就是這些屍體此刻正迅速的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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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能流暢戰鬥的首要條件是柔軟度，無論是健身或是武術對於這點都有一定程度的要求，甚至還有像是瑜珈這類專注在開發柔軟度的運動，但是，由於屍體僵硬的速度往往比一般人想像要快，所以如果不能搶在屍體僵化前就完成製作，一切就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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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無能為力的挫折感在心中浮起，我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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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起無聊的感傷，被潛藏於體內的節儉本能所驅使的我在隨手從屍體上挑了件斗篷後，飛快的朝家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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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論披風的出處，與兜帽相連的設計非常適合用來隱蔽身形，帽子的左右兩側像是面具一樣覆蓋容貌的設計更是深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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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節省時間，披上斗篷的我像某款將舞台設為中世紀歐洲的刺客遊戲一樣，在屋頂上穿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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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由『祂』手重新打造的這副身體，能輕易完成許多以前我完全無法想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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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跟剛剛那些人偶其實是一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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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因應特定情境而誕生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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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這個身體並非獎勵，抱持著這樣的認知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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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祂』合作，但不能被牽著鼻子走，在心裡訂下了日後的行事方針，我繞到了自己家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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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概念置換。」

　　話語剛落，視野瞬間開闊，我在房屋的透視圖中將落腳處指定為主臥室的廁所，小聲地默唸出下一個關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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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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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滿身汗臭的壯漢就此消失，可愛的佩姬在廁所香噴噴的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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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凝視鏡中的自己，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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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虎牙從唇邊探頭，這副模樣真的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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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勁地誇耀自己的美貌，自戀模式一旦開啟就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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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回歸為「佩姬」固然開心，但有件事令自己非常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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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回佩姬之後，一直在視野中右下方激烈變換的紅色字串停止了，不要說置換回前世的身體，每次只要開啟「概念置換」，視野下方的字串就會以驚人的氣勢跳動，令人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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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問清楚才行！」擔心著置換身體是不是有著什麼強烈的副作用，我在心裡默默叮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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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地關上了廁所的門，我躡手躡腳地爬回床，使勁地將小小的身軀擠向塔科特與塔米亞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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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偷溜下床的事沒有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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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接下來只需要靜候天亮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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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般無聊地躺在兩人中間，我與翻身的塔科特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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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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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哇、早啊！佩姬。」哈欠連連地回應著我，塔科特抬頭望向窗外發現夜色正濃，一臉恍惚地接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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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早安？怎麼還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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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因為人家很喜歡爸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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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常清醒的塔科特聽到這話一定會高興得快要發瘋，可惜神智不清的他沒能聽進我的告白就再次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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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鬍渣總是被女兒嫌棄的爸爸沒能把我的表白聽進去真是太可惜了，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常有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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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心裡暗暗替塔科特感到婉惜，我面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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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會作出這樣的表白，是因為我意識到了，從剛剛的戰鬥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意識到了──自己深愛著塔科特與塔米亞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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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會不顧一切的守護他們，不論何種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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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候著晨曦的到來，我再次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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