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憶努力克制住悲痛,穿過一群群粗鄙低俗之人、走過了好幾條暗巷後,在一座只有幾米寬的小店面前駐足,這間店的店門口設置著一個還沒點亮、排成高腳杯造型的霓虹燈,看來應該是一間酒吧。她左顧右盼,直至見到寫著「夢黃泉」的招牌時,這才確認此處便是自己的目的地,林芳憶嚥了口口水,用她顫顫巍巍的手,推開酒吧的門。
令她訝異的是,外頭看起來小小的門面,裡面卻有著足以座滿六、七十人的偌大空間。
五點半的酒吧雖然已經開始營業,但卻還沒有什麼客人光顧,從地板連接到天花板的幾根鋼管、架有幾隻聚光燈和迪斯可球的舞台還暗著,杳無人煙的偌大場地,看起來格外冷清,難以想像這裡再過一段時間後,就會有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登上這座空蕩蕩的舞台,配合著燈光以及聲樂,盡情舞動她們艷麗的身姿。
這兒的裝修與擺設,和近年來所流行注重簡約的工業風截然不同,店內的陳設相當復古,木製的深色桌椅跟隨處可見的精細雕刻,彷彿能夠帶人回到遙遠的過去。鮮豔細膩的畫作、暗沉的落地鐘和三角鋼琴、長著蝙蝠翼的擁腫章魚頭怪物泥塑像、身後有著怪異花瓣狀尾巴的雙頭蛇、還原度極高的等身仿真洋娃娃、繪著梅杜莎頭顱的盾牌後面插著三把西洋劍,琳瑯滿目的骨董收藏令人目不暇給。
可能是因為木紋深沉的色調加上燈光昏暗之故,一股難以形容的沉重氣氛瀰漫在空氣中,彷彿只要來到此處,就會被店內的氛圍所壓抑,頓時有股鬱悶之情悶在胸口。
「歡迎光臨,請問您要來點什麼?」
靜默之中,一個冷酷而滄桑的男聲招呼到,他雖然用詞客氣,但口氣卻十分冷淡,冷得讓人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而聲音的主人──那個後梳白色長髮,年約四五十歲、西裝筆挺的男子,他正從吧檯內走出來,隔著金絲眼鏡、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看,如冰霜般冷冽的眼神,就像是冷血無情的殺人魔,林芳憶打從心裡打起冷顫。
他是這間酒吧「夢黃泉」的老闆,亦是天堂街最富盛名的殺手掮客──段宗誠。他將接來的暗殺生意中介給他熟識的殺手,並從中抽取中介費,這間名為「夢黃泉」的酒吧,充其量也只是掩飾他地下生意的幌子罷了。
他默默在天堂街這龍蛇雜處的犯罪窩,耕耘了好幾十年,手握著天堂街所有重要的人脈,不論是什麼高官達貴、黑幫頭頭,在他這間酒吧都得對他退讓三分、恪守夢黃泉的所有規矩。
「啊,妳應該是今天要來應徵的對吧……」
看著林芳憶,他開口問到,直到她搖了搖頭,並沉吟一段怪異的詩詞:「古……古墓眾沉眠千年聖軀,靜待……持鑰者來訪之日。」
聽到這句話,酒吧老闆段宗誠眼神登時變得犀利起來,態度也有了些許變化。
「黑袍無貌之人長眠於幽冥亡者之境,用以夢魘招呼持鑰之人前來。」
面對對方流暢地對出暗號,芳憶變得更加緊張:「死者……死者為扉鎖……生者做鎖鑰,持鑰者……持鑰者享歡愉之樂,越生死之隔,入幽冥之境!」
「黑袍無貌之人臥於眾死靈之上,唯聞持鑰之人高歌,方將甦醒。」
在對完最後一句暗語後,酒吧老闆段宗誠再度露出他那陰冷的微笑說道:
「的客人,請問有什麼事要我效勞?」
「我希望你能幫我……幫我報仇,幫我殺死一個人。」
「坐。」
他拿了兩個杯子找張桌位坐下,拿起一個酒瓶,逕自點起雪茄,在昏黃燈光下、香菸煙霧嬝繞之中,他手中的那一瓶白色酒瓶,已將兩個杯子都斟了八分滿:「您有多少預算?」
他推了下眼鏡,又將酒杯往前遞了一下。
聽聞這句話,林芳憶連忙僵硬地將那只牛皮紙袋往前一遞,並搖了搖手向老闆示意,儘管她有著言不盡的傷痛,她也未曾試過用酒精來麻痺自己,況且在天堂街這危機四伏之地,還是保持清醒、維持理智為妙。
段宗誠連忙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過紙袋,將其打開並拿出其中的大把鈔票,一張一張地對著陽光快速驗鈔並且清點,其速度之快,恐怕連點鈔機都要遜色。
在清點完紙袋內所有的鈔票後,他眉頭一皺、臉色一沉,拿出叼在嘴裡的雪茄,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又拿起放在芳憶面前的酒杯,沉默了許久。
「為什麼而殺?」
說完話後杯中物已飲盡,他乾脆直接拿起整個瓶子灌入嘴裡,看來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1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FwoENPj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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