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獵人現在正在附身倒數 - #22

我抱著一絲期望，希望找到我的是Z+或是任何一個除了呂文載與Green Mori外的獵人，然而大老遠的看到颶風席捲地牢依舊令我有種無力感。

果然是你啊，鄭宇成。

太陽穴隱隱作痛，雖然先前交代便衣獵人讓鄭宇成別來，但無論如何這傢伙還是不知為何提前從正在清理的A級地牢出來了。

如果完全按照改變後的預知內容發展，恐怕也跟呂文載打過照面了。

我生無可戀地向後背靠著樹幹，乾脆從物品欄中拿出忘記進地牢前多久前買的奶茶喝了起來。

我能說什麼呢？預知能力最大的遺憾就是你無法控制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物――不，有時候甚至也很難控制住自己，做出理想中的完美反應。

沒能安靜思考多久，鄭宇成就提著劍跑了上來，嚇得我差點嘴裡的飲料噴出來。

有個人氣勢洶洶地提著劍、一邊違反重力法則在直挺挺的樹幹上朝自己狂奔只適合放在少年漫畫中，出現在現實中實在太過驚悚。

他氣喘吁吁的站在我眼前，劍尖反射著鋒利的光芒，逆光的臉龐在陰影中看起來陰沉可佈。

作為一個(偽)被救援者沒第一時間會合就算了，還在愜意喝下午茶時被抓到――

「......嗨，鄭獵人。」

我膽戰心驚的放開含在嘴裡的吸管，默默將台灣人的靈魂收回物品欄。

就在我以為他要罵我的時候，鄭宇成壓抑低沉的聲音乾硬的響起。

「......你沒事吧？」

我連忙點點頭，趕緊態度良好的站起來，以免自己看起來就像在地牢插科打諢的詐欺犯。

確認底下沒有其他人後，我把鎖鏈固定在樹幹上，打算慢慢的垂降下去――然而鄭宇成卻突然從背後抓住我的肩膀。

或許是因為熱帶雨林區的溼度極高，放在肩膀上的掌心傳來種奇怪的濕熱。

我壓下那個奇怪的異樣感回頭，逆光的陰影中，銀灰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我，沉重的氣氛令我有種自己是驚悚片主角的感覺。

「......你。」

喉嚨上下動了動，我不禁被凝重的氣氛影響得緊張吞了口水。

「......你想刷地牢嗎？」

「......」

「......就我們兩個。」

我忍不住質疑的挑起眉毛。

……到底是怎樣喪心病狂的人，才會剛刷完A級地牢就急轟轟的跑來刷D級地牢？

我轉身反過來兩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把他腦袋的水搖出來。

你現在是叫一個剛剛差點被治癒系瘋子抽血/下毒還被迫抱著上百公斤的他走走跑跑了好幾公里的人立刻陪你這個工作狂工作嗎？還是你的下班休閒就是刷地牢？

*的，S級真沒一個正常人。

我低下頭深吸口氣，把以上這些不得體的碎念塞回肚子。

「......好。」

從無論如何改變都無法改變被附身的未來後，為了從悲觀與精神錯亂中走出來，我看了許多心靈成長的書，其中一點是不要因為情緒而行事。

雖然在個人的心情上，我想立刻滾出這個又濕又悶的鬼地方，回家洗個熱水澡後倒頭就睡；但撇除這點，此時正是我與鄭宇成交換呂文載情報以及回收引怪物品的好時機。

很快，鄭宇成就向我展示了他是有多麼狂熱的愛清理地牢。

除去環境潮濕悶熱、地面濕滑腐臭外，基本上我可以說是在地牢內閒庭信步，欣賞全台排行第一的英雄獵人如何在D級地牢中虐菜。

「簌簌簌――」

狂風在高聳的雨林巨木間橫衝直撞，好幾隻昆蟲型怪物與先前見過的金色小猴子尖叫著被捲上高空，然後被甩到地上或樹幹上，變成一攤肉泥。

「哇，鄭獵人好厲害。」

想必全台排行第一的S級壓力一定很大，因此我只是在血肉橫飛的世界中，當他偶爾回過頭時露出溫暖的微笑拍手，做個善解人意、不添亂的低調路人。

他對這半心半意的恭維只是點點頭，不知道是不是想警告我這個可疑份子別作亂，轉頭似乎殺得更厲害了，一隻噴出彩虹色血液的大螳螂從我耳邊呼嘯而過。

一股濕熱的液體從臉上緩緩流下，為了維護我的心理健康，我決定不去細想那是什麼。

「就是這裡。」

經過S級的快速掃蕩，我們終於在太陽下山前重新回到第二採集點。

或許是因為當時附近的怪物被吸引過來後，又被隊伍吸引進入熱帶雨林區，現在這裡只剩下少數蜜蜂怪在巡邏，反而比一開始到來時更加冷清安靜。

我從物品欄拿出鏟子與保鮮盒，來到當時所設下結界的位置。

昏暗的陽光下依稀可以看到拇指大的玻璃瓶與地面上顏色略深的泥土，我毫不猶豫地把沾附藥水的泥土跟玻璃瓶放進保鮮盒，然後拿給鄭宇成。

他看起來十分疑惑的瞪著手裡的的保鮮盒，因此我補充說明：「這是呂文載利用吸怪藥水陷害隊伍的證據――雖然應該無法給他什麼懲處，不過藥水成分還是蠻值得分析參考的。」

「......」

鄭宇成一言不發的盯著我，看得我心裡發聳。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出來，我不會通靈。

我用盡耐心忍了三秒，然後模仿他――不到三秒，他就明白自己這行為有多尷尬，立刻別開眼睛、尷尬的摸著後頸。

「呃、你覺得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你沒被他......哦*，鄭氏集團少爺當然不能這麼隨便欺負、亂抽血。

仔細想想，龔瓏也不是會配合呂文載抽血的人，戰鬥力又高――也就是說，我是這座城市他少數可以隨意上下其手的S級了。

臉色不禁變得凝重，我摸著下巴思考，然後緩緩說出我想說的話。

「我猜他知道我的等級了，然後想抓我實驗。」

我故意在以正義感聞名的鄭宇成面前誇大呂文載的邪惡行徑――其實也沒有，他就是這樣一個沒道德倫理的人，只要他有把握抓到我，那就一定會下手。

「他一直想偷我基因，手還猥瑣地摸來摸去。」

被丟出去前還一直想扯我褲子，連手術刀都拿出來......原來太監離我這麼近？！

後知後覺自己差點嘎了，我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起來，忍不住多罵兩句：「這混蛋......！還假裝受傷，不要臉的讓我抱他這個S級跑了整個下午！」

鄭宇成黑著臉，也不知道能不能從這三言兩語中領會我萬分之一的不爽。

「......嗯，我知道了。」他點點頭，遲疑了一秒，伸手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下次有什麼事就直接跟我說。」

這是想敲開嫌犯心房、拉近關係套話的手段嗎？

我懷疑地看著他。

從半個月前遇到鄭宇成都是那副冷硬的樣子，現在變得跟預知中的他有點像，我反而不習慣了。

不知道是沒注意到還是故意無視，他扭過頭繼續說：「用電話或是訊息都可以......沒什麼事也可以聯絡。」是我的眼睛有問題嗎？他的臉似乎有點太紅了......？

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鄭宇成為什麼突然像在跟我拉關係一樣......？

腦筋一閃，一個猜測在我腦中浮現。

如果想跟我拉關係為真，以他那鱉腳演技，肯定會漏餡。

那麼漏出來的餡是帶著善意，還是懷疑呢？看他的反應其實也不難猜。

而要對一個可疑人士產生善意，首先可疑人士本人得先降低疑慮、做好事、提升好感――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前幾天我才在地牢爆發時幫上他。

如果這是一個引子，那麼現在很可能已經對鄭宇成產生後兩者的效應了，要是再達成第一項，幾乎可以肯定鄭宇成將心懷愧疚，並產生補償的心態。

這是我最不需要的，我需要降低他的好感。

我張大眼睛，一臉無辜：「要錢也可以嗎？」

「......？」

「你不是說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嗎？」我怪罪的看他。

鄭宇成張了張嘴，當機似的重複幾次，終於艱難的從唇縫擠出幾個字。

「......你有經濟困難嗎？」

真是溫暖的人心，但我要的不是這個。

「沒有啊，」我挺起胸膛、毫無愧疚的說：「跟朋友拿錢需要理由嗎？」

「我什麼時候跟你是朋友了......！而且你都這樣跟朋友拿錢嗎？」

鄭宇成露出有生以來我見過最嫌惡的表情，這表情不亞於我罵龔瓏是人渣敗類時。

「嗯......」我摸著下巴，眼神純粹的上下在他身上掃視。

明明聽到我可能出事就親自跑來了，還強迫我看醫生，還說什麼讓我有事沒事直接聯繫他......然後現在，看著某人怒氣沖沖地抓著保鮮盒，我掛上禮貌溫和的微笑。

「......你那什麼表情？」

「什麼什麼表情？」

「你現在這個表情。」

鄭宇成沉著臉，一臉想罵我卻無從下手的表情。

我保持得體的微笑，開口：「什麼意思？」

鄭宇成顯然懶得再跟我打啞謎，直接怒氣沖沖地扭頭把怒氣發洩在不遠處蜂群已經被殲滅一大半的蜜蜂怪身上。

在憤怒的人面前保持淡定，沒有比這更能激怒人的了。

「鄭獵人，你有聽過一句話嗎？」

「......」

遠處正在迫害D級怪物的S級獵人背影對著我，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樣子――然而過了一會兒，技能還是慢慢停了下來，似乎在示意我說下去。

於是我特意走到他旁邊方便他聽得更清楚點，並且用最誠懇的表情跟語氣道：

「愛我就給我錢。」

「......*。」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如今我不但成為鄭宇成鄙視的人類，還獲得了傳說級鄭宇成髒話語音，以及廢話禁止令，以後非必要絕對不要跟鄭宇成說話。

在鄭宇成發洩式的摧毀地牢沒多久，我就不費吹灰之力收穫了一整窩的蜂蜜蜂巢......

鄭宇成雷厲風行的殲滅蜜蜂怪後，轉眼間蜂窩憑空消失。

而將蜂窩收進物品欄的罪魁禍首瞪了我一眼，快步朝向下一個採集點走去。

「需要這個樣子嗎......？喂，鄭獵人！快下山了趕快回去吧！」

我在他背後大聲呼喊，可鄭宇成還是頭也不回地繼續他的D級屠殺之旅，彷彿這座地牢的怪物是他的殺父弒母仇人，彼此誓不兩立。

而我看著剛正不阿的S級財團少爺連一個D級素材都不留給我，不禁反思自己是否營造形象太過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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