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月盡快收回心神,隨後只冷淡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面對蕭令月冷淡的語氣,蕭楚楚不由一驚,然後她抬眸望向蕭令月,只見蕭令月沉默地、定定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寒潭,幽冷得沒有一絲波瀾,心中莫名地一悸,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這土包子…醒來後的眼神怎地如此駭人?彷彿能洞穿一切偽裝。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CZQBDzQpV
蕭楚楚強壓下那絲不安,臉上的擔憂之色更甚,聲音愈發輕柔軟糯,帶著令人心憐的微顫:「姐姐?你感覺怎麼樣?頭還痛嗎?楚楚擔心死了,昨晚都睡不著……」 她將那束百合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動作優雅得如同經過千百次排練的舞臺劇,隨即伸出纖纖玉手,帶著溫熱的假意,似乎想親昵地握住蕭令月那冰涼無力的手。
先前問話的醫生張明見狀,語氣明顯緩和了些許,甚至帶上了一絲讚許:「楚楚小姐有心了,自己身體還不舒服呢,還特意來看望姐姐,真是姐妹情深。」
【叮!獲取醫生張明信任(1/3)。任務進度:33%。】 蕭楚楚頸後的光屏上,冰冷的文字無聲跳動。
蕭楚楚背對著醫生和蕭令月,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冰冷而滿意的弧度,轉瞬即逝。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砰」地一聲粗暴撞開,一個年輕男子清朗卻充滿暴躁與焦灼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
「楚楚!你怎麼還在這兒?不是讓你好好躺著休息嗎!」 一個身材高挑、穿著昂貴限量款運動服的少年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他眉眼輪廓與病床上的蕭令月竟有五六分相似,卻被一種被過度溺愛豢養出的、近乎愚蠢的清澈眼神充斥著對蕭楚楚的極度焦灼。此人正是蕭令月血脈相連的雙胞胎兄長,蕭宸。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急切而專注地掃過蕭楚楚略顯蒼白的臉頰,確認她的「虛弱」,然後才像施捨垃圾般,極其嫌惡地、敷衍地瞥了一眼病床上沉默的蕭令月,語氣刻薄如刀:「為了這種連路都走不穩、一回來就丟人現眼、害你擔驚受怕的掃把星,值得嗎?!」 那眼神裡的厭煩和鄙夷,濃烈得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尖刺,狠狠紮向病榻上的人。
蕭楚楚立刻像受驚的、無助的小鹿般迎上去,柔弱無骨地緊緊挽住蕭宸的手臂,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與委屈:「哥哥,你別這麼說姐姐……她剛回來,人生地不熟,是楚楚沒照顧好她,沒引導好她……」 她將過錯輕巧地攬在自己身上,更顯懂事。
「你還要怎麼照顧好她?!」 蕭宸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被「辜負」的憤怒和對「妹妹」的保護欲,幾乎要衝破屋頂,「她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走路都走不好,連自己那破破爛爛的行李箱都拿不穩!現在好了,自己摔個半死,還連累你差點被她絆倒,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她就是個災星!瘟神!」 他指著蕭令月,手指因激動而顫抖,彷彿在控訴世間最不堪的污穢。
刻薄惡毒的話語如同淬了冰的毒錐,狠狠紮向病床上那具本就傷痕纍纍的靈魂。這具身體殘留的、屬於原主的巨大委屈和絕望的酸楚,如同沉寂火山爆發出的滾燙岩漿,瞬間試圖將蕭令月屬於長公主的冰冷意識徹底淹沒、焚毀。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7yCVpIVsZ
她看著眼前這對「兄妹」,一個假作慈悲聖母,一個赤膊上陣充當惡犬,配合得天衣無縫,唱唸做打爐火純青。而她這個血脈相連的親兄長,看向她的眼神,竟比前世賜她穿腸鴆酒的皇弟蕭宸,還要冰冷、厭惡、無情百倍!那眼神裡,甚至沒有一絲作為人、作為兄長最基本的憐憫!
長公主那顆曾為家國天下、黎民百姓而跳動的心,瞬間沉入萬丈寒淵之底,凍結成亙古不化的玄冰。
蕭楚楚頸後的光屏適時地再次閃爍,如同冰冷的計數器:
【目標:蕭宸 - 好感度:96%(深度迷戀/高度可操控)】
【任務進度:獲取蕭宸深度維護與憤怒情緒(2/3)。任務即將完成。獎勵發放倒計時...】
「哥哥,求求你了,別說了……姐姐她……她心裡一定更難受……」 蕭楚楚眼中瞬間蓄滿晶瑩淚水,如同斷線珍珠般滾落,楚楚可憐地仰望著蕭宸,那眼神足以融化最堅硬的鐵石。
蕭宸的心立刻化成了春水,滿腔對蕭令月的怒火瞬間蒸發殆盡,悉數轉為對懷中「妹妹」無盡的心疼與保護欲。他狠狠剜了蕭令月最後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團骯髒的垃圾,多待一秒都會玷污了他珍視的人。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zaW7kF3NF
蕭宸放柔了聲音,帶著哄勸:「好好好,楚楚不哭,哥哥不說了,都是哥哥不好,嚇到你了。我們走,立刻離開這裡!你需要靜養,別讓這裡的‘晦氣’再影響你分毫!」 他不由分說地、極其珍重地攬住蕭楚楚纖弱的肩膀,半摟半抱地護著她轉身就走,動作小心翼翼,彷彿捧著一件舉世無雙、易碎的稀世珍寶,多停留一刻都是褻瀆。
病房門被蕭宸用近乎發洩的力道重重摔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徹底隔絕了那對「兄妹」虛偽的身影和令人作嘔的聲音,也彷彿將蕭令月徹底隔絕在了這個冰冷的「家」之外。
醫生張明也面無表情地收拾了一下手中的記錄板,沒什麼感情地對蕭令月丟下一句公式化的話:「等下護士會來給你拔針辦出院手續。」 隨即搖搖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對「麻煩製造者」的輕蔑,轉身離開。
奢華寬敞卻冰冷刺骨的VIP單人病房裡,只剩下蕭令月一人。
死寂,如同實質的濃稠墨汁,沉沉壓下。
唯有那「滴滴…滴滴…」的電子儀器聲,冰冷、單調、永恆地響著,如同命運無情的倒計時,敲打著這令人窒息的、被世界遺棄的沉默。
窗外,是林立如冰冷巨劍、直插灰濛濛天際的鋼鐵叢林,無數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著缺乏溫度的陽光,刺目而疏離。街道上,五顏六色的鐵皮盒子無聲而迅疾地穿梭流淌,如同忙碌而盲目的工蟻群。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光怪陸離、冰冷而高效到殘酷的世界。沒有大胤王朝的錦繡山河,沒有她長公主府邸的尊榮威儀,沒有她曾為之嘔心瀝血、至死方休的江山社稷與黎民責任。只有無盡的、赤裸裸的鄙夷,明目張膽到令人心寒的偏心,以及裹著蜜糖外衣的、足以致命的惡意。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1eeiZ3L1Z
蕭令月頂著「土包子真千金」這屈辱的身份烙印,被鳩佔鵲巢、身懷妖異的假千金視為必須剷除的絆腳石,被血脈相連的親兄長視若仇讎穢物,被所謂的親生父母棄如敝履……
長公主的脊樑,即使在鴆酒穿腸、被至親骨肉背叛、葬身冰冷皇陵之時,也不曾有過半分彎折!那傲骨,早已淬煉得比萬載玄鐵更堅硬!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那隻未被輸液管束縛的手,舉到眼前。看著這雙屬於「蕭令月」的、蒼白纖細得彷彿一折即斷、透著病態脆弱的手。指甲修剪得圓潤乾淨,卻掩蓋不住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深入骨髓的無力與卑微感。這不是她那雙能挽強弓射天狼、能執硃筆批閱奏章定鼎乾坤、能於沙盤前指點江山安邦定國的手!
腦海中,屬於原主未來命運的記憶碎片再次翻騰湧現:在貴族學校被孤立嘲笑的縮影,被蕭楚楚層出不窮的綠茶手段一次次陷害、汙衊的場景,被所謂至親一次次不分青紅皂白地誤解、斥罵的屈辱畫面,被所有人用「土包子」、「上不得台面」、「災星」的標籤,活活釘死在恥辱柱上,直至血肉模糊……最終的畫面,定格在絕望的頂點,那個瘦弱的身影獨自站在摩天大樓的天臺邊緣,夜風獵獵,萬家燈火冰冷如嘲諷,然後……縱身一躍……
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屈辱、不甘、以及最終吞噬一切的絕望……是原主短暫如蜉蝣的一生,最後的、無聲的絕唱。
蕭令月閉上了眼睛。纖長的睫羽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道脆弱的陰影。
再睜開時,眸底所有殘存的迷茫、脆弱、屬於原主那浸透骨髓的絕望和委屈,都被一寸寸冰封、碾碎、徹底焚燒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沉澱了數百年宮廷傾軋血雨腥風、權力更迭你死我活、生死磨礪千錘百煉而出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鋒芒!是足以讓九霄龍吟為之低首、令萬軍辟易的、屬於真正上位者的絕對威儀與森然殺伐之氣!
一股無形的、凜冽如西伯利亞寒流的氣場,以她單薄的身軀為中心,悄然彌漫開來,充斥著這間冰冷的病房,彷彿一頭沉睡萬古的洪荒凶獸,於深淵之底,緩緩睜開了那雙猩紅的、漠視眾生的眼眸。空氣都似乎為之凝滯、沉重。
她輕輕地、極其緩慢地牽動唇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如同萬丈雪峰之巔,亙古寒冰初綻的、帶著致命寒意的霜花。
好一個富貴滔天、金玉其外的蕭家。
好一個鳩佔鵲巢、身懷妖物系統的蕭楚楚。
好一個……是非不分、愚不可及、與前世孽弟同名同貌的……「兄長」蕭宸。
前世,一杯鴆酒,斬斷手足恩義,血染宮闈。
今生,既以這「蕭令月」的殘軀敗殼重活一世……
那麼,這藏汙納垢的蕭家,便是我重臨人間的第一方棋盤!
這光怪陸離、冰冷叢林般的現代世界,便是本宮重拾權柄、再塑尊榮的修羅戰場!
欠她的,奪她的,辱她的……無論是前世孽債,還是今生新仇,本宮要一筆一筆,連本帶利,用這世間最鋒利的刀,剜出來!討回來!要讓這蕭家上下,為他們的愚蠢和惡毒,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屬於大胤長公主蕭令月的驕傲、被徹底點燃的怒火與滔天戰意,在這具名為「蕭令月」的、被世人鄙棄踐踏的軀殼裡,無聲地、卻足以焚盡八荒六合地熊熊燃燒起來!那火焰,冰冷而熾烈,是毀滅,亦是重生!
「本宮既借你身軀重活,你的血淚屈辱,本宮替你討還!你應得的尊榮,本宮替你奪回!魑魅魍魎,妖物系統,且洗淨爾等頸項——」
「待本宮幫你一一清算!」 冰冷的低語,在死寂的病房中迴盪,宣告著一場血色風暴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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