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64.想逼成第二個妖女嗎？
主廳外，天降大小石塊將練武場砸得面目全非，一行人看清楚這突然闖入的人是誰，竟然是失蹤的自家家主和師兄弟姊妹們。
「家主？這不是家主嗎？」
「師父！！」
薛鈞諺將一張爆符拋上半空，舉弓箭一射，隨即獅吼道，「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獅吼後，巨大的火光和聲響在半空炸裂，立刻中止這場戰亂。
「不要停手！這定是婁家的陰謀……」還想驅使眾人動手的弟子喊到，卻被一把劍刺穿胸口。
不再笑顏待人的河碩文拔出自己的劍，上面附著一張黃色符咒，嚴肅道，「傀儡被混入人群中，製造混亂，這就是真相。」
「什麼？！」被使喚的眾世家弟子大驚。
薛鈞諺繼續大吼，「別慌！各世家趕緊清點自家人數，若有不認識的人，立刻使用現形陣或符咒！」
眼見自家失蹤的家主和弟子們都出現，眾人自然就失去對戰的理由，更是害怕自己被當作傀儡誤殺，紛紛自掏符咒貼在自己身上澄清證明、歸入自家人群裡。同時眼看藏不住的傀儡也往外逃命，看到那些逃命的傀儡，立刻就有人衝上前阻止，又是一場亂戰開始，現場再度一片混亂。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57hS0y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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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詠言原本也跟著一起消滅那些混入人群裡的傀儡，卻發現一直跟在身邊的河南竹往反方向跑，「南竹！你去哪？」
河南竹匆匆回頭，「我看到許子忻和二公子他們跟一個很厲害的人在打，我想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好！那我也……」
「詠言？」突然一個河家男子抓住河詠言的肩膀，又是驚喜又是喜極而泣將人抱住，「果然你也是被綁走的，太好了。你沒事吧？有哪受傷了？」
「沒事，爹，你別擔心了。」河詠言忙拉開對方道，「爹，眼下二公子正與罪魁禍首對戰，我與南竹去幫忙……」
「不許去！」河汛突然嚴厲怒道，他將人拉到自己身邊，一雙眼不友善的看向河南竹，「我聽說了，河南竹出身混沌谷的桃源鄉，曾是妖女洛千螢收養的孤兒。」
此話讓河詠言心臟受驚嚇般猛烈一跳，靠近河南竹身邊的人聽到，紛紛從河南竹身邊退開。
河南竹早料到會出現這種情形，只是冷靜地看向人，「是。」
「你有什麼企圖？妖女派你進入河家、接近詠言，到底想做什麼？」河汛充滿緊戒問道。
「爹，你在說什麼？」河詠言一直以為河家弟子都像河渙之一樣，不論富貴貧賤，都能一視同仁、平等相待。但旁人也就算了，他從沒料到自家父親居然會因為出身的關係，對從小就在一起求學玩樂的河南竹，說翻臉就翻臉，「南竹進河家時不過四、五歲，連字都識不多，當時洛千螢早被挫骨揚灰，南竹怎麼可能會對河家做什麼？」
「詠言，你根本不懂這件事的嚴重性。」河汛嚴正開口，「妖女收養一批孤兒養在混沌谷的事，已是傳得沸沸揚揚，現在眾人都在調查當年桃源鄉出身的人還有誰。像他刻意隱瞞出身，在紫薰古墓又替本該消滅的厲鬼求情作保，說他不是替妖女做事，有誰會信？」
「我信。」突然一個聲音接上他的話，薛亭苒站在河南竹面前，一雙眼毫無畏懼看向河汛，「前輩只聽一面之詞，就單方面認為河南竹是受妖女指使、想對眾人不利。我認為這不是一個賢明的前輩會做的判斷。」
「放肆！」莫名被一個小輩當面指責，河汛莫名感到自己受到羞辱，「你好歹也是大世家出身，怎能用這種口氣對長輩說話？薛家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薛亭苒雙手交叉抱胸，頗有理直氣壯的姿態，「身為前輩，只教晚輩在乎身世禮節，卻不去看一個人的品性如何，看來河家培養的人才，不過是表面光罷了。」
「你、你實在……太不知尊師重道了！」
薛亭苒依然毫無動搖，「真是抱歉，我只知道賢明的前輩須以禮相待，卻不知道該怎麼與不分是非黑白、就擅自定論他人好壞的前輩相處。若是晚輩有哪句話說錯，還請前輩見諒，別跟一般小輩見識了。」
「荒唐…太荒唐了……」河汛氣到臉色脹紅、說不出話。
聽到這話，河南竹聽到自己身後傳來小小的竊笑聲，薛楚山悄悄靠近他，「你覺不覺得，這些對話好像在石牢籠也聽過？」
河南竹也想起在石牢籠裡，那些與許子忻對罵的人也是像這樣，被許子忻懟的氣急敗壞、一副想將人咬死的仇敵樣，心裡那點憂慮頓時消失無蹤。
「謝謝你替我說話，薛亭苒。」他拍拍對方的肩，站出來朝河汛拱手行禮，「河叔……前輩，晚輩明白您是為了護子心切，才會對晚輩有所質疑。晚輩敢說，我對河家與詠言絕無背叛之心，但我也不可能為了迎合世人，就對救我一命又撫養我的恩人，恩將仇報，千螢姐姐更不是為了要報復這個世界，才收養我們這群孤兒。」
「哼，你是妖女收養的小孩，自然為她說話。」一旁的弟子突然開口插話。
「有什麼不對？」河南竹朝那人看去，堅定不已，「我無父無母、差點餓死街頭；洛東偃則是活活被自己親生父母虐待致死。遇到能給我們吃飽睡暖、又真心待我們好的人，我們為她說話，有什麼不對？千螢姐姐救我們於水火、待我們這群孤兒如同再生父母，她教我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卻沒有教我們怎麼報復這個對她不公的世界。眼下，千螢姐姐的靈體被賊人強迫轉生召喚於世，變成一個靈丹不如新進弟子的許子忻，各位卻沒有放過他，還想將那些無辜的孩子們都搜出來。我身在風氣嚴謹的河家學習，現在是真的不懂你們所謂邪不勝正的意義，只想請問你們，到底還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是報仇後的痛快？還是立威正名的成就？千螢姐姐生前只不過是一個被逼到絕路的姑娘，已經遭到報應被挫骨揚灰，上天給他轉生的機會，難道你們還要再將他逼成第二個妖女嗎？」
河南竹越說越激動，眼淚甚至不爭氣的掉落。
他原本也沒想說這麼多，洛千螢在他記憶裡，一直都是面帶微笑、真心疼愛他們的溫柔女子。只是長得越大、懂得越多，就越發現這世界對洛千螢極不友善。他不知道洛千螢是怎麼面對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也不敢去想，只是打從心底為對方心疼，他甚至不覺得轉生召喚對洛千螢是一件好事。
但是事實已定，他只能盡力做自己能做的。至少現在，他有能力可以保護對方。
想到這，河南竹抓起自己的袖子，胡亂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看回河汛，「我可以告訴你們，當年我們這群孩子裡，包括我只有三個活人，其他孩子都是千螢姐姐用重生之術召喚回來的傀儡。桃源鄉消失後，召來的傀儡皆已經升天入輪迴，而我很幸運的，遇到二公子救命，才能存活至今。這些年我早調查清楚，除了洛東偃變成厲鬼存留於世，還有前些日子遇到的另一個人外，再無他人。你們若不信我，要調查也無所謂，我所知曉的就這麼多。現在我只想為許子忻和二公子盡一己之力，別無他想，恕晚輩有事先告辭。」說完，匆匆向人拱手行禮後，轉身往主廳的方向跑。
「河南竹！怎麼說跑就跑？」薛楚山一驚。
「別說廢話，鴻桓早過去了，我們也得趕緊！」薛亭苒拍了他後背趕，薛楚山連忙也一同衝往主廳。
一看，河詠言也想追上去，「等等，我也……」
「詠言！」河汛連忙抓住他，這次河詠言立刻掙脫他父親的手。
「爹，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有些事若不是親身經歷，是不會知道真相。洛千螢的事我或許知之甚少，但我與南竹從小就在一起，我很了解他不可能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更不可能會背叛河家！爹，你也是看著南竹長大，難道就因為他的出身，就能否定這些年來的認識嗎？」
「你……你居然也學會忤逆父親了？！」河汛被自家兒子一通話說得臉色青白，高舉著手作勢一巴掌要揮下去，卻怎麼也打不下手。
他心底其實也很明白，河南竹雖然調皮了些，腦袋也不如河詠言靈光，但卻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
手舉了半天都沒有動靜，河詠言小心翼翼的睜眼，卻看到自家父親轉過身去的背影，「爹？」
河汛大嘆一氣，「你已經長大、有自己的想法，我管不了你，隨你所想的去做吧。」
河詠言愣上好一會兒，才露出堅決般的神情，抱劍朝他行禮，轉身也衝了過去。
「河汛。」一直在一旁靜靜觀看的河碩文緩緩走來。
「家主。」河汛朝他拱手行禮，「此事是屬下……」
河碩文舉起手，「不必多言。此事是我們大意，才會被賊人算計、陷入圈套。」他無奈一嘆，隨後看向小輩們離去的方向，「這群孩子們已有他們自己的思想，他們能自己分辨是非黑白，我們大人只需在他們身後默默守護便是。」
河汛也感嘆道，「我明白，這一日也終將會到來。確實像他們所說，我對妖女的了解不過隻言片語，還是不能理解其作為，若不是為了報復，為何要收留那些孩子們？」
河碩文臉色一沉，連苦笑都笑不起來，「說到底，洛姑娘也只不過是一個，喜愛孩子的普通姑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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