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有時間在這處吵鬧嗎?早點滾回去你們頂樓的據點,加固防守吧。不然等一會第二段攻勢展開時,會撐不住啊。」
「妳——」
聽到艾麗卡平靜中帶着輕蔑的語氣,眾位學生自然非常生氣。不過瞄一瞄眼前面板,提示距離第二波攻勢還有十八分鐘,不禁更加猖狂:「哼!佔了妳們這個據點,還不是一樣嗎?」
「嗨,居然敢違逆我?」
之所以沒有把學園內所有男性殺光,單純要他們當肉盾,吸引昆蟲的攻擊,分擔一下防守時的壓力。既然對方不領情,想提早領便當退場,艾麗卡當然好心成全。
從「萬能資料庫」的空間內抽出珍藏的魔法杖,另外四位分身也同心會意,舉起加特林機關槍,指向那些鬧事的學生。雖然對方人數更多,可惜侍者都不像有強大的戰鬥能力,明眼人都看出不可能是對手。相比無知學生,侍者們大腦更加清晰。深明敵強我弱,怎麼願意在此處白白殞落,紛紛想辦法制止主人的衝動。
擾攘好一會,那些學生才罵罵咧咧,一邊說着難聽的話一邊離開。
「哼,難得有機會參與遊戲,誰也不願意那麼早退場呢。」
艾麗卡吩咐四位分身繼續守在外面,然後徒手拉開一輛車,露出可供一人出入的空間。鑽回據點後,再把車輛拉回來,完全堵死出入口。看見鬧事的人終於離開,自己的侍者安全回歸,月華急忙趨前問:「如何?有誰願意加入我們?」
「若果沒有意外,游老師應該會同意。」
「真的?」
「她的侍者及其人形機械人,用途廣泛,絕對會幫上不少忙……咦?這是甚麼香味?妳們在煮食?」
「單純是把之前購入的麵包放進微波爐加熱罷了。」
艾麗卡想起,露營車上有一臺微波爐。
最初星瑤鼓動月華購買物資,囤積食物食水,就是為準備接下來遊戲開始,在早期階段取得優勢。別人還得額外花心思爭奪生存必要之物資,她可以專心攻略遊戲。全然沒有料到會發生變數,月華取代星瑤活下來。重生後忙碌準備的一切,統統落入月華手中,成為她的嫁衣。
即使如此,也談不上有多好。在末世中顛沛流離,荒廢的街道中生活,危機重重。然而有了那臺自稱「櫻井颯太」的露營車,才真正從底層發生質變。光是坐在暖和的車廂內,不用啃冷冰冰的麵包,對於如今世界上很多人而言,無異就是天國。
「艾麗卡要不要吃?」
「還不用,我們吸血鬼不用像妳們人類那麼不便。」
「是這樣嗎?」
月華想起自己還是半吸血鬼,登時感到有點羨慕。若然自己徹底變成真正的吸血鬼,會不會像艾麗卡一樣,活得更加逍遙自在,擺脫「現實」的枷鎖。
「第二波攻勢快要開始了,這次月華就和安綸一起留在露營車內,我會好好守在外面,保證一頭蟲子都鑽不進來。」
「嗯,拜託妳了。」
【第2局遊戲 第二波攻勢開始】
十數分鐘,一眨眼就過去。在此之前艾麗卡已經提早於操場上,布置各種陷阱魔法。擁有前一周目記憶的她,自然「預見」第二波攻勢中入侵的怪物。果然時間一到,原本的晴空萬里,一下子又變得烏雲密布,仿佛天地一下子反轉,眨眼間迎接深夜降臨。
整座學園內所有人,望見天空這番變化,明明是第二次,還是不禁打從心底籠罩起不安。須臾光牆再次裂開無數裂縫,同樣是大量昆蟲爬出來。除去第一段已經有的蜜蜂、螞蟻、飛蟻、蒼蠅外,更追加甲蟲、獨角仙、兜蟲、鍬形蟲、蜘蛛、火蟻等等新物種。理所當然全部體型都變得巨大,有些甚至比人更要大,如同空想特攝作品中才會出現的怪物。
甫鑽進現世,就急不及待,想要攻擊附近所有人類。禮堂內的師生原先無比恐懼,侍者也準備好決一死戰,偏偏那些昆蟲想衝來禮堂時,竟然被一堵無形的力牆擋住。幾番撞擊,都不見有縫可入。撞得身體都歪了,才不甘心離開。一下子漫天昆蟲,都在禮堂外打轉。
「成……成功了……」
「沒想到那位金髮公主說的話都是真的。」
「萬歲!萬歲!萬歲!」
「嘿嘿嘿,臭蟲子,來咬我吖,笨!」
教師聽從艾麗卡的提議,匆匆在禮堂地面鋪滿一層薄薄的泥土。由於學生挖得起勁,連原本留在實驗室中試驗的農田都扒下來,泥土還多得可以在禮堂外面再淺淺的鋪多一條線。接着吩咐加藤龍之介嘗試在上面耕作,隨便種些花花草草,他自帶的系統便認定為其開墾的農地,啟動「害蟲驅除」。如是者洶湧不息的蟲害,無法侵凌半步。
「居然真的成功了……還有這樣的辦法啊……」
大家都以為一定要戰鬥,與蟲子死戰時,誰會料到原先不看好的非戰鬥角色,竟然有如此本領?一下子再高難度的關卡,都變成超簡單模式。諾倫操縱的LAT-X9,正伏在禮堂天台,勉強處身龍之介保護範圍。她萬萬料不到,艾麗卡的說話都是真的,第二段攻勢能夠輕鬆躺着贏,不由自主對她產生一絲希望。
搞不好跟着那個人,有辦法在這場遊戲順利闖下去。
諾倫思維冷靜,深明自己一點都不強,愛機LAT-X9也不是無敵。在原作中自己很早就領便當退場,單憑個人實力,沒辦法在這場遊戲中平安順遂活下去。難得有人邀請,而且確實有相當的本領,倒也不是不能合作。
「難怪那傢伙如此自信,揚言等第二段結束後再來。」諾倫索性在駕駛艙內放鬆下來:「聽她的說話,第二段之後,莫非還有第三段?究竟她掌握多少情報?」
另一邊廂,新翼天台上,木實坐在筱南身邊。筱南低頭玩着Nintendo Switch,遊戲中的她正忙碌改造一座島嶼,修整地型及鋪上階段,整理得非常漂亮。不管四方八面湧來再多昆蟲,幾乎來多少死多少。仿佛牠們的生命突然消逝,直接化成屍體,墜落於地面上。
蟲子變成人那樣巨大又何如,終究都是一頭蟲子。木實手都沒有抬過,凡是接近她的,一律乾脆迅速地以某種方式抹殺掉。
筱南放下Nintendo Switch,望着那些無畏死亡,不知恐懼的蟲子,永遠學不乖的前仆後繼撲來,頓時蹙眉道:「真是無聊呢。」
木實點頭,筱南續道:「這下子人類應該真的完蛋吧。」
「人類這種垃圾,生命力很頑強,沒有那麼容易滅絕。」
「是嗎?」
「絕大多數虛構作品中,都是以『人類』為主體。不管面對再艱難的困境,總有辦法繁衍下去。沒有人類存在的世界,反而是異類。」
筱南將Nintendo Switch放回書包內,好好負在背上,輕輕站起身,左右雙臂水平舉起。只要往前踏出一步,她將會從天台墜落,勢必粉身碎骨。可惜現在低頭望往下面,越過兩座山峰後,盡是數之不盡的昆蟲。有黑色有白色有黃色有綠色有紅色,密密麻麻地黏在大樓外牆,以至連地面都看不見。
「木實願意陪我跳下去嗎?」
「妳想去呢?」
「不知道……隨便逛逛吧。」
木實表情如故,像筱南一樣,站在天台邊緣,同樣左右雙臂水平舉起。有一瞬間產生錯覺,好似整個天地,都只剩下自己一人。要是沒有聒噪的蟲聲,肯定更加理想。
「You Jump, I Jump…完全不知道,這樣子究竟哪兒浪漫了。」
「妳在說甚麼?」
「過去一套經典的災難愛情電影《鐵達尼號》中,男女主角在船首相擁時說的對白,很多觀眾奉為最浪漫的一幕。」
「不知道,沒看過。」
「那麼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看吧。」
「好呀。」
筱南想也不想,直接縱身直插,木實緊隨其後,二人同時往地下墜去,沒入蟲群之中。
至於月華那邊,與安綸坐在露營車內。手機內那些遊戲,全部因為無法連線登入伺服器,連玩都玩不了。因為實在太無聊,只能坐在椅子上發呆。她們不是沒有找過話題,可惜二人都是在和平的現實中生活,聊完自己的事,再聊周圍朋友家人的事,盡是平淡乏味,毫無吸引力。之後又問颯太,他那邊的「異世界」有何奇聞逸事。可惜他誕生的那部作品只有一個開頭,然後沒有然後,就算想談也沒有甚麼可以談。
「作品斷尾的話,你們這些角色會怎樣?」
安綸忍不住,好奇發問道。颯太心胸廣闊,談話時百無禁忍,大方交代道:「作者不再寫作的故事,當然是完蛋啦。就像妳們看的電影,『咔』的一下子,沒頭沒尾完結。因為沒有後續,整個世界都會消失,如同毀滅一樣。」
月華不太明白:「世界毀滅掉……具體是怎樣呢?」
「哎呀,應該如何說明呢……好比一齣舞台劇,演至中途,舞台塌了,當然演不下去。」
「謝謝你的比喻,可是我們還是搞不懂。」
「那些事不懂比較好,代表你們的世界還健在。」
安綸發現一點可疑的地方:「颯太對我們這邊世界的事很熟悉啊,連比喻都是用這邊的事例呢。」
「因為我本身就是從類似這樣的現代文明世界穿越過去的人啊。」
「那麼你原本那邊現代文明世界,與我們這邊是一樣的嗎?」
「唔……這個就不清楚了。」颯太稍微苦惱道:「原先我可是地道的東京人呢,要是有機會去日本,可以找找看有沒有我存在過的痕跡。」
「去日本啊……我們現在連學校門口都踏不出去呢。」安綸不甘心,雙手緊扯裙子:「為何世界忽然會變成這樣呢?如果是外星人主持這場遊戲,其目的是甚麼?」
「都說是『文明滅亡遊戲』啦,肯定是想毀滅人類文明了。」
「所以我才不明白,為何要毀滅人類文明?難道我們妨礙了他們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以前被別的學生欺凌,現在換成外星人欺凌。面對面板上那些活動要求,連反抗都辦不到。安綸心想若非一開始幸運抱上月華的大腿,得到艾麗卡的庇蔭,估計沒辦法活下來。
月華及安綸是在和平安逸的社會中成長,卻不代表沒有腦子,不會思考現況。第一段時艾麗卡本尊還能夠雲淡風輕,一直陪在二人身邊;如今第二段開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毋庸置疑,連她都得參與戰鬥,抵擋漫天的入侵者,才得妁守護這一方的安寧。
四位分身加一位本尊,完全投入戰場,可以想見第二段的難度,比第一段有過之而無不及。事實亦如同二人所料,於更衣室外面,艾麗卡手持魔法杖,忙得不可開交。先前埋在操場上的魔法陣,正一步接一步隔遠操作。如同預先設置的機關陷阱,看準時機一步步有序發動。湧來的昆虫一旦掠過魔法陣,一律施加爆炸、電擊、火焰、寒冰、暴風、巨石等攻擊,成功拖延大部隊的行軍速度。
恰如星瑤前世所經歷的那樣,第二段入侵的昆蟲比第二段更多也更強。尤其是那幾隻獨角仙、兜蟲及鍬形蟲,一身堅固的外骨骼,如同巨大戰車般列陣,氣勢磅礡撞上來。即使手持加特林機關槍,依然需要花上接近十數秒,持續集中一點密集射擊,才能成功擊穿硬度驚人的甲殼。那怕身體中彈,仍然維持一定的力量,死也要撞向據點。
加特林機關槍的火力再密集,都沒法秒殺對手。殺死一頭敵人要花上接近一分鐘,然後對方前後左右上下還拖拉住數百隻。如同活躍沸騰的暴走族,有前無後全力衝刺。慢吞吞的攻勢,怎麼可能拖得住排山倒海的攻勢。
「可惡,數量太多了!」
「都是『現在的我』的錯!少了禮堂那邊分散兵力,所以都集中攻往這處!」
「哎呀,這點小昆蟲,沒理由解決不了吧?」
一旦昆蟲往騎樓內衝來,艾麗卡連忙撥動魔法枚,臨時生成一堵魔法防禦牆,還要改良附加吸血鬼的獠牙。昆蟲衝得越快,撞擊力越大,等同自己親自砸向尖牙之中。要是沒有厚重的甲殼保護,一般昆蟲的身體即時貫穿撕裂,落地化為屍骸。
奈何對於有重甲殼的昆蟲而言,這點小陷阱一點用處都沒有。尖銳的獠牙刺不穿它們的防禦,那怕身上已經開了數處彈孔,仍然沒事兒似的頑固往前撞去,企圖撞壞防禦牆。
杖末疾點地面,龐大且嚴酷的寒氣沿着地面往外部擴散,所過之處全部凍結成冰。霎時整個操場,化為寒天凍土。全部接近地面的昆蟲,即時活生生封入冰塊內,再也不能囂張逞勇。
眼前一口氣滅掉絕大多數昆蟲,堵死地面所有進攻,艾麗卡即時「咯咯咯」的愉悅歡笑:「可悲的生物啊,老媽把你們生下,就是要趕着上來送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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