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華遺抄 - 第三九回.非花非霧（5）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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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第三九回.非花非霧（5）

toilet

Apr 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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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不甚光明，南院的寢殿內，法琳寺的阿闍黎們就算摸黑亦順暢地誦讀經文。

誦及《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一章，當著大名鼎鼎的高僧們面前，幾名資歷尚淺，仍無替皇后祝誦資格的沙門依循著方丈的指示，將盛放輪、槊、索、跋折羅、棒、刀等六項大元帥明王的法器分置於寢殿佛堂的四隅。

以金銀一體塑雕而成，鑲嵌著天竺色調的琉璃刀槊，於半啟的匣盒中將曙曦引入佛堂，素白的壁障因此輝煌閃耀。寢殿若二條宮的中天之日，於一大黑早矗然熠熠。

朝暾為地平線半掩，煦煦的東雲色從天邊漫延，稀薄卻至潔的光芒眺入篠竹橫織的窗目，尤醒眠人之目。

一派曙色撫摸臉頰，伊周慵懶的睜開睡眼，晨起僅止一線的視野無不氤氳著暖色的霧氣與朦朧。

一簾紗冪似的模糊隨知覺退往兩旁，觸目的色彩愈趨鮮明，率先映入眼簾者即是坐在臥房另一隅的千代。

她將一頭等身的長髮撥攏至左側的胸前，慢條斯理地梳理，那小巧靈活的手指停留於齒梳上的梅花彩繪。

視線順著細嫩的掌指往上游移，比畫彩精緻的齒梳更引人注目的，是平日難自多層女官禮服外表窺見的頸項。

雖說千代生得不怎麼高挑，但她頸脖的線條著實與頭身配合得恰到好處，在黑玉般的頭髮襯顯下著實白皙秀頎，彷彿一親近便會有幽香撲鼻。

千代橫坐得隨意，為縹色裙褲包覆的雙腿隨性的橫置。本來各自穿著素襪的雙足因自在慣了，右腳的襪身甚至滑落於一旁，玉足遂自裙褲底緣露現，一覽無遺。

光澤細膩的足跗與足弓乍看一如春筍，倘使一掬，許似秋露渾圓瑩潤，教人極欲呵護於手心。

所謂唐土楊貴妃的雙足與馬嵬坡前徒留香塵的羅襪，大抵不過爾爾吧！

他人不言好，獨我知可憐。伊周自眼睜之時便目不轉睛，他不禁飄飄然，思茫茫不辨眼之所及究竟為夢境抑或現實。

令他如癡如醉，似夢非夢裡的千代感受到一旁諦視的眼光，她微微一笑，攲斜著臉容道：「早啊。」

伊周一驚，未加思索的撐起身。那不怎麼羞澀的招呼聲像遊走於塵囂和空門的晨鐘，敲響了為幻夢所掩飾的現實。

他出人意表的一逕將厚褂披蓋住臉，絲毫不願給與對方端詳面容的機會。

「那個……千代啊，昨晚我總算得以抽身回來過夜，想說來探望妳，但妳早已睡下。出雲之君讓我進來看妳一眼，順道暖身。這裡實在暖和，本想說待個(1)半辰刻便回東院歇息，熟知竟睡死了，還被妳撞見。我絕對沒有胡來……我以性命發誓！」

不等千代開口詢問，伊周不容分說，立刻解釋，然而他自始至終渾身龜縮在棉褂裡。

伊周政務的繁雜，在這幾年的仕宮生涯她早已領教。千代的記憶裡總少不了於夜半抽空的他找上梅壺的片段，因此他羞於露面的反應倒教她大感意外。

「這我明白。」千代不明所以地湊前，「但您不必羞愧至此啊……」

「等等等等！」伊周搶在她的手觸之前出聲制止，並輕聲央求：「……能否借我鏡子片刻？」

那因初醒而仍具鼻音的口吻聞來怪楚楚可憐的，他伸手接過銅鏡，於被丘中整頓了好一會兒。

她不由自主地繃緊神經，莫不是昨夜她做著出格的春夢時，囈語給對方聞悉了，才會處境尷尬到不知如何直睞她吧！

「伊……伊周，我昨……」

伊周緩悠悠的露臉，原先睡得蓬鬆凌亂的鬢髮，僅片刻之差隨即整攏得體。不管是唾痕、眼眵等等尋常人甫睡醒的邋遢樣，在他身上已無覓處。

與千代四目交接的剎那，伊周已然滿面緋紅，他害臊的笑道：「每每看著自己一塌糊塗的睡容，老覺得鏡裡的我與六畜無甚兩樣，得經一番打理才敢見人。不好意思，也許讓妳誤會了吧。」

伊周的應答令千代一愣，幸的是她夜裡似乎沒有發出輕浮的聲響，疑的是他打從何時起竟會異常在意現於其前的儀容？

細數兩人過往同居此殿的點滴，他的洋相數也數不清，論羞恥樣樣無下限可言，晨起未經修飾的面貌自是不足掛齒。

伊周異狀的背後緣由，會否可能是她的心意曾於無意間洩露，使得他有所防備，不再以真面目示於其前？

果然，隱暱才是保全現存情誼之道。

「您又來了，您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您是六畜，我豈非入了餓鬼道不成？」

「才不，妳是我所遇過最可愛的人兒了……」

伊周猛地搖頭，矢口辯駁像極了示意，不過千代只當他是安慰罷了，並不予以多想。

「若非要論最可愛的人兒，難道不是松君麼？」故作若無其事的千代藉機試探：「聽說您不讓松君來這兒？」

他頓時訥口，意會到千代恐已知情，他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可他由衷不願欺瞞對方。

伊周吞吞吐吐，難為情的道：「……我怕松君碰壞了妳的物品。」

「用不著擔心，松君要來玩您便帶上他無妨。但凡您環顧所見，絕無碰不得的物件。」伊周對曾經歲月的懷念，千代自是感同身受。

設若過去的時光只能淡退於星霜荏苒，再無法重返，就以全新的回憶細充。靜子冒生命危險所孕育的松君，可稱之為伊周與自己嶄新的分水嶺吧！

不帶隔閡，真情接納松君與他的她迄今仍未覺察，自己一如尚未著裳時，不加提防的隨性，在伊周眼底愈發嫵媚誘人，教他意亂情迷。

「謝謝妳……」

伊周低頭，他澀訥的嘀咕令千代難忍失笑：「這有何甚好言謝的？」

「……愛滅、則取滅……生滅、則老死憂悲苦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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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愛欲交織漸沉落於梵唄的讚頌。

臘月愈竭，御佛名會日近，平安京上自貴族，下至平民無非更甚虔誠地迎接年尾。可無論如何，凡眾生在，則不得遠離各顛倒夢想悲苦，唯一地霜雪純粹潔清。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Pbx23S0s

#作者的話:

實在十分抱歉，因為今年與明年開始面臨各項考試，寫作時間變得非常零碎，目前改為一個月一更，敬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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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2 第一回.魚雁往返

#3 第二回.初來乍到（1）

#4 第二回.初來乍到（2）

#5 第三回.封印天狗（1）

#6 第三回.封印天狗（2）

#7 第四回.大納言殿

#8 第五回.二條北宮（1）

#9 第五回.二條北宮（2）

#10 第六回.紙鳶高飛

#11 第七回.水景之間（1）

#12 第七回.水景之間（2）

#13 第八回.靜子的抉擇（1）

#14 第八回.靜子的抉擇（2）

#15 第九回.雨中送暖（1）

#16 第九回.雨中送暖（2）

#17 第十回.回房之後（1）

#18 第十回.回房之後（2）

#19 第十一回.達官貴人（1）

#20 第十一回.達官貴人（2）

#21 第十一回.達官貴人（3）

#22 第十二回.源式部卿（1）

#23 第十二回.源式部卿（2）

#24 第十二回.源式部卿（3）

#25 第十三回.仕宮之日（1）

#26 第十三回.仕宮之日（2）

#27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1）

#28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2）

#29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3）

#30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4）

#31 第十四回.四十壽誕（5）

#32 第十五回.惡作劇（1）

#33 第十五回.惡作劇（2）

#34 第十五回.惡作劇（3）

#35 第十五回.惡作劇（4）

#36 第十五回.惡作劇（5）

#37 第十五回.惡作劇（6）

#38 第十六回.心口如一（1）

#39 第十六回.心口如一（2）

#40 第十六回.心口如一（3）

#41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1）

#42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2）

#43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3）

#44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4）

#45 第十七回.草庵誰訪（5）

#46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1）

#47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2）

#48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3）

#49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4）

#50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5）

#51 第十八回.關白嫡孫（6）

#52 第十九回.口雖未言（1）

#53 第十九回.口雖未言（2）

#54 第十九回.口雖未言（3）

#55 第十九回.口雖未言（4）

#56 第二十回.心實思念（1）

#57 第二十回.心實思念（2）

#58 第二十回.心實思念（3）

#59 第二一回.後宮之聚（1）

#60 第二一回.後宮之聚（2）

#61 第二一回.後宮之聚（3）

#62 第二一回.後宮之聚（4）

#63 第二二回.似是而非（1）

#64 第二二回.似是而非（2）

#65 第二二回.似是而非（3）

#66 第二二回.似是而非（4）

#67 第二三回.佛經供養（1）

#68 第二三回.佛經供養（2）

#69 第二三回.佛經供養（3）

#70 第二三回.佛經供養（4）

#71 第二四回.百足未僵（1）

#72 第二四回.百足未僵（2）

#73 第二四回.百足未僵（3）

#74 第二四回.百足未僵（4）

#75 第二五回.名副其實（1）

#76 第二五回.名副其實（2）

#77 第二五回.名副其實（3）

#78 第二五回.名副其實（4）

#79 第二六回.麗景殿君（1）

#80 第二六回.麗景殿君（2）

#81 第二六回.麗景殿君（3）

#82 第二七回.物換星移（1）

#83 第二七回.物換星移（2）

#84 第二七回.物換星移（3）

#85 第二八回.冠冕徬徨（1）

#86 第二八回.冠冕徬徨（2）

#87 第二八回.冠冕徬徨（3）

#88 第二八回.冠冕徬徨（4）

#89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1）

#90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2）

#91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3）

#92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4）

#93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5）

#94 第二九回.革舊布新（6）

#95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1）

#96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2）

#97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3）

#98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4）

#99 第三十回.心領神會（5）

#100 第三一回.風起暗濤（1）

#101 第三一回.風起暗濤（2）

#102 第三一回.風起暗濤（3）

#103 第三二回.山雨之始（1）

#104 第三二回.山雨之始（2）

#105 第三二回.山雨之始（3）

#106 第三三回.聲東擊西（1）

#107 第三三回.聲東擊西（2）

#108 第三三回.聲東擊西（3）

#109 第三三回.聲東擊西（4）

#110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1）

#111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2）

#112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3）

#113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4）

#114 第三四回.月落星沉（5）

#115 第三五回.夏秋啾唧（1）

#116 第三五回.夏秋啾唧（2）

#117 第三五回.夏秋啾唧（3）

#118 第三六回.捧心托月（1）

#119 第三六回.捧心托月（2）

#120 第三六回.捧心托月（3）

#121 第三六回.捧心托月（4）

#122 第三七回.月照溝渠（1）

#123 第三七回.月照溝渠（2）

#124 第三七回.月照溝渠（3）

#125 第三七回.月照溝渠（4）

#126 第三八回.昔人日遠（1）

#127 第三八回.昔人日遠（2）

#128 第三八回.昔人日遠（3）

#129 第三八回.昔人日遠（4）

#130 第三九回.非花非霧（1）

#131 第三九回.非花非霧（2）

#132 第三九回.非花非霧（3）

#133 第三九回.非花非霧（4）

#134 第三九回.非花非霧（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