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零三個月 - 第十二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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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十二章

沙鷗

Oct 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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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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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今天沒有辦法來了，抱歉……謝謝店長關心，明天、或者後天應該可以了，嗯。」

掛掉電話，莊遠平嘆了口氣，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

在球場上受傷後，他在張昊護送下到了保健室，校醫見狀也嚇了一跳，畢竟他進門時一半右手臂連手掌都在淌血，於是校醫連忙替他進行包紮，並叮囑他這幾天儘量避免讓右手碰到水。

「怎麼這個樣子，你的手包成這樣還能工作嗎？連洗個杯子都做不到喔。」張昊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打開了電視，「讓自己放個假吧，難得來我家不用趕著上班，要打遊戲嗎？」

莊遠平並不單單是在懊惱今天無法打工而賺不到錢，更是在懊惱自己不顧自己會受傷仍想要保護林遙雨。

「該死心了，莊遠平。」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張曉捧著一疊書進了客廳，她見到在沙發上的兩人，於是打招呼：「今天這麼早放學嗎？」

「姐，你在家啊。」張昊回頭看往姐姐，「我以為你出去了。」

「差不多出去了……莊遠平今天不用上班嗎？」

張昊毫不客氣就抓起莊遠平受傷的手臂，故意亮出他包著紗布的右手，一臉不爽地說道：「這個人啊，打球受傷了──不，不單單是因為打球，他是為了替一個女生擋一球，才弄成這樣的啦。」

「不、你、你……」莊遠平差點沒用手捂住他那大嘴巴，他甚至不敢直視張曉而別開了目光，因為他知道張曉猜到了張昊口中的「一個女生」是誰了。

然而，張曉識相地沒戳破莊遠平的秘密：「打球歸打球，還是要小心喔。」

「嗯。」莊遠平低聲回應，卻始終不敢望向張曉，垂下頭望著自己被層層紗布裹著的右手，像個被大人發現做了壞事的小孩。

張曉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尷尬，於是扯開話題：「張昊，家裡會有大紙箱嗎？我想要把這些書拿去兒童協會捐了。」

「在……露台那邊好像有，我看一下。」

張昊在露台的儲物櫃找出了兩個被壓扁的紙箱，兩姐弟合力把紙箱砌好，後來莊遠平也加入幫忙把飯桌上堆成小山的兒童繪本放到箱中。

「莊遠平，你的手沒關係嗎？」張曉問道。

「沒事，只是不能碰水而已。」

「姐，也太多了吧？你一個人怎麼搬出去啊？」

張曉調皮地眨眨眼：「啊？這不明顯就是想讓你幫忙拿過去嘛。」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好像扭到了！」張昊浮誇的演技實在叫人尷尬，「我可能……沒有辦法了，不好意思啊姐……」

張曉翻翻白眼，似乎是早預料到這個可惡的弟弟不會幫忙，她嘆了口氣，接著說：「算了，我自己來。」

莊遠平把已裝滿的紙箱合上，他望著包著紗布的右手臂，心裡有些不甘想要舒發出來，而最適合的聆聽者就是──

「我幫你搬過去吧。」莊遠平主動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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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是五十三本兒童繪本，另外有四本繪畫冊，這是收據，謝謝您的支持，張小姐。」

兒童協會的自動門在身後關上，張曉把收據握在手心中，實在是完成了一件艱難而具意義的事。

「那些書你都不要了嗎？為甚麼都要捐出去呢？」莊遠平拉伸一下雙臂，剛才那個裝滿書的箱子雖然說不上大，但巨重無比，只是面對面不改容的張曉，他也不好意思提出想要休息一下的請求。

「下次你來看看我的書櫃，真的實在裝不下了，需要騰出一些空間來放新訂的書。」張曉一邊說著，把收據小心翼翼地收進錢包夾層中，「謝謝你啦，請你喝罐啤酒，不對，中學生喝甚麼啤酒呢，請你喝杯奶茶好了。」

「不用──」

「別客氣，」張曉一把抓住他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走，「你有話想說吧？」

買到奶茶後，莊遠平一言不發地跟著張曉走，最終來到那個兩人「交換秘密」的河堤邊。由於正值黃昏時分，河堤邊有不少人在散步、聊天，也有小孩子在附近跑來跑去，吵吵鬧鬧的。

長椅上早就坐滿了人，於是張曉和莊遠平找了個比較少人的角落，張曉也不顧自己穿著的是乾淨的卡其色長裙，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也不忘招招手讓莊遠平坐到她身邊。

微風輕輕地吹拂著他們柔嫩的髮絲，四周吵雜的聲音忽然只成了無意義的背景音，莊遠平吸了一口冰涼的奶茶，甜膩而苦澀的飲料流過他有些乾涸的喉嚨，總算使他溫熱的身體冷卻一點。

「手臂還痛嗎？」張曉問道。

「不故意碰的話，沒甚麼感覺。」

「你擋下那球後，那女孩有甚麼反應嗎？」張曉真是毫不客氣。

莊遠平低下頭，迴避著她的眼神，壓著聲音回答：「我擋下那球後，才發現，她早就走開了，她不在那裡。」

「那條項鏈，你還帶著嗎？」

「還在書包裡……」他有些心虛，同時也聽話地打開書包，從筆袋下拿出那個小禮盒，遞到張曉面前。

張曉接過禮盒，「刷」地一下站起身，仍未等莊遠平反應過來，她已抬起手，作勢要把禮盒扔到河裡。

他著急了，差點沒跳起來：「等、等等！」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張曉用力一揮手，他彷佛看到那個小盒子沿著拋物線無情地落入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河面甚至沒有浮現一絲漣漪。

他先是驚訝，後是感受到一鼓怒氣湧上心頭，他腦海中想到一百句想要罵張曉的話語：「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丟掉」、「你知道這個禮物對我來說很重要嗎」、「我有叫你丟掉嗎」……

但是，當這些氣話湧到喉嚨時，卻一句也發不出聲。這些憤怒居然突然化成了平靜，甚至是──釋懷。

就像是，那個壓在他心上的千斤大石，被移走了。

張曉把那塊石，移走了。

莊遠平禁不住那種舒適的感覺，揚起了微笑。

「很開心看到你笑了。」張曉回過頭望向他，她臉上也同樣掛著微笑，「這樣不是很好嗎？」

「嗯，」莊遠平回報以更歡愉的笑容，「對於她，就該到此為止了。」

河面依然平靜，就是這份平靜把他的焦躁不安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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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原創青春姐弟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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