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調酒（ABO) - 012

周行墨動用了一點關係，出去不到五分鐘，號稱是馮立雨個人隱私的體檢報告就發到他手機上了。

他看向第二性徵的欄位，那裡清清楚楚地寫著Beta。

因為知道了對方想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對付馮立雨，他不想讓馮立雨遭受到任何一點傷害，雖然自己會護著他，不可能讓他出事，但就算有一點點接觸，他都無法想像，讓乾乾淨淨的馮立雨身上沾染了其他Alpha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光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就讓他發狂不已。

但是，如果就算對方推給他一個發情的Omega，Beta對訊息素並不敏感，出不了什麼大事。

他把報告修改成Alpha，就發給陳肇輝了。

『周哥厲害，照計畫走。』

周行墨剛把手機放在口袋，李衍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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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立雨感覺很敏銳，早就發現有人在學校鬼鬼祟祟地跟著自己。他每一天都當作沒事的上下班，一樣踩點進學校、晚自習一結束就離開，這群人倒是沒有二十四小時跟著。

自然也發現昨天晚上那群人悄無聲息地撤了。

早自習的時候，馮立雨找了李衍來問話。

「你可以跟我說昨天的事情嗎？到底發生什麼了？」馮立雨倚靠著牆，語氣柔和。

李衍則是一臉吞吞吐吐。

「你要知道，老師不會責怪你的。」他放緩語速、放低聲音，聽起來很有說服力。

李衍眼睛睜大：「老師會保守秘密嗎？」

馮立雨不做錯誤的保證，他說：「不一定，要看事情是不是嚴重。但是我們可以一起討論要怎麼做，好嗎？」

李衍點點頭，一副壯烈赴死的表情。

「昨天晚上那個什麼⋯⋯周⋯⋯周哥，周哥翹課去談戀愛了⋯⋯」

什麼？

馮立雨想過幾種可能，就是沒有想過這一種，他眼睛瞪大。「你說什麼？」他聲音陡然拔高，接著又鬆了一口氣。

李衍抖了一下，硬著頭皮把編好的劇情又往下說：「昨天晚上嫂子，喔不是，周哥喜歡的那個對象想來學校找他，又怕被學務長巡邏抓到嘛，再說Omega是不能進來學校的，他就想找我把風一下⋯⋯」

李衍可憐兮兮地看著馮立雨：「周行墨家裡管得嚴，幹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亂談戀愛，這事情要是讓他家裡知道了，大概會完蛋。」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昨天李衍一看到老師，那種驚慌失措的樣子了。

昨天周行墨說完話，早早就走了。

走之前放下狠話，說馮立雨不是傻子，他一個人默默調查了這些事情，可能連有人跟著都已經心底有數，最好是掰個理由讓他安心。然後就下通牒給李衍，明天早上最好找個理由跟馮立雨說，理由是什麼周行墨不管。

李衍苦著臉，最後是林維綱出了主意，三人反覆討論了一下，就決定演這一齣戲，找個理由推託一下馮立雨。

剛想著不是為非作歹就好，馮立雨剛要放鬆下來，又抓到一些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李衍這麼容易就說出來了，一點掙扎都沒有，什麼理由都沒找？這很反常。

「等等，那這又跟黃博宇什麼關係？」

李衍盡可能裝得無辜：「就⋯⋯同學間互相幫助囉⋯⋯」

馮立雨收了笑容，就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看得李衍內心發毛，心中壓力非常大。

以後惹誰千萬不能惹到馮老師，那心理上的壓力真的太恐怖了！

隔了一會，李衍又弱弱地開口：「因為黃博宇是風紀股長嘛，互相照料一下總是比較方便一點，剛好黃博宇也喜歡嫂子同班的一個女生，周行墨就答應要幫他追。」

馮立雨偏過頭，輕輕地咬著下唇。

不對，依照周行墨的個性，要約會應該會開車去校外，讓Omega來學校這種事，不太會是周行墨會做出來的。但他想了一下，又覺得有一點可能。

是什麼讓兩個之前打架水火不容的孩子，在短時間內就達成協議？

女人的確有這麼大的魅力。

馮立雨曾經看過一群孩子為了喜歡的女生大打出手，他也曾經被很執著的人瘋狂糾纏過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帶去拳館看自己比賽後，對方才徹底放棄的，這種心情他大概可以理解。想到校門口那些女孩，突然又覺得滿有可能的。

這樣一說，林維綱身為黃博宇的好朋友，的確也是有可能助他一把。

馮立雨把內心中的那一點焦躁感壓下去。

好吧，孩子大了，會談戀愛了。

「老師知道了，我先不處理，也會保密的，但我需要跟黃博宇談談，有機會也會找周行墨單獨聊聊，這樣好嗎？」

馮立雨眼睛中懷疑的光芒消退了，取代的是一種寬慰的意味。

李衍趕忙點點頭，逃難似的滾回班上去早自習了，馮立雨看著他的背影，還是有一股異樣的違和感壓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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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立雨並不是全然相信李衍，只是因為那理由還算說得過去，他權當是信了。

馮立雨不太喜歡管孩子的私事，談戀愛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就怕孩子有點鑽牛角尖，那就麻煩了。他跟黃博宇談談的時間很短，就在晚自習上很短暫地交鋒了。

趁著黃博宇低頭算數學的時候，馮立雨低著頭去看了他的解題方式。

「進步滿多的。這邊公式步驟可以省略成這樣，你會更不容易出錯。」馮立雨在旁邊寫了幾行，黃博宇看著點點頭。

「博宇，英文成績也有進步嗎？」突然沒頭沒腦問了句，黃博宇愣了一下，意識到老師是在說上次請全班喝東西的事情。

「老師，我有努力⋯⋯」黃博宇有點喪氣，英文的確是他的罩門。

「你要加油，還有別忘了，全校前五十名才能談戀愛喔。」馮立雨這句話說得很輕，周圍其他同學都在專心算數學，沒有在意他們這邊的對話。

操⋯⋯

馮立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眨了下眼睛。

「老師，我知道了。」

黃博宇內心中把李衍抓出來罵了三百遍。

「博宇，我知道你可以的。」馮立雨蹲了下來，認真地看著黃博宇，抓了一個靠近但不壓迫的距離，小小聲地開口：「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的成績一定不只現在這樣，有個目標去努力是很好的事情，老師也會為你加油，你遇到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老師討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煩惱，老師都會幫你的，好嗎？」

不知怎麼地，一接觸到馮立雨直接的目光、聞到他身上的知性優雅的香氣，黃博宇臉直接就紅了。「老師⋯⋯好⋯⋯我會的。」大概臉紅得很明顯，眼角餘光看到林維綱滿臉震驚地往這裡看來，心中想死的念頭都有了。

馮立雨看到黃博宇面紅耳赤的反應，心中最後的懷疑就消失了。他笑笑著去揉了一下黃博宇的頭髮，黃博宇的臉就更紅了。

馮立雨站起來繼續晚自習，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他偶爾看向周行墨的位置，他今天沒有睡覺翹課，而是就這樣發呆看向窗外。

馮立雨的眼光多停在他身上一下子，周行墨突然把眼光收了進來，也直直地看向馮立雨。

馮立雨愣了一下，周行墨的眼光仍是那樣直率而溫柔地看著他。兩人對視了幾秒，周行墨又將頭轉向窗外，彷彿剛剛那一眼，只是馮立雨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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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哥！你好久沒來了！今天怎麼有空？」顧櫃臺的也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弟弟，他看到馮立雨，就展開笑容迎了上去。

馮立雨習慣去的世紀拳館離市區不遠，騎自行車也是半小時內會到，拳館位置在地下室，安全又隱密的地方。

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來這裡發洩一下精力，的確也是有陣子沒來了，他朝孫雲笑了笑：「前陣子忙，今天人多嗎？」

孫雲笑起來有酒窩、人又有禮貌，是個挺可愛的孩子。「人不多呢，晚點林醫生會來嗎？」

馮立雨嘴角抽了下。對了，完全忘了這人。

今天喊他來不知道適合不適合呢。算了。

他朝孫雲說：「忘了喊他，你幫我叫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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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偉謙在八點的時候趕來了，來的時候看馮立雨跟沙包有仇似的，一下下打得紮實。

「別打了，他都說他要招了，還不行嗎？」林偉謙打趣說。

平時那麼溫和的人，在燈光的照射下，一樣細緻甚至有些秀氣的五官在此刻顯得深沉冷硬，靈魂中深藏著堅強韌性。

林偉謙習慣了，馮立雨在這裡就是這種模樣，繃直的肌肉蘊含爆發力，快速又兇猛，他又是個會用頭腦打拳的人，擅長冷靜計算場上狀況，不論是進攻或是閃避的速度都很快，是很聰明又難纏的傢伙，馮立雨身高中等，但是在台上的氣勢，襯得這個人顯得更為巨大。

上場比賽時，誰也不會感受到，這個Omega有這麼大的力量。

林偉謙第一次看到馮立雨的賽況，心中甚至閃過了狙擊槍的形象。

「練練嗎？」說著，馮立雨丟了兩個手套給林偉謙。「玩散打回合怎麼樣？」

林偉謙臉上的表情明顯停了一下。

「好啊。」林偉謙鬆了自己身上的襯衫領口，褲子有彈性的，還行。暖身一下，就戴上手套跳上擂台。

馮立雨很快就攻上來了，出拳很快，兩人稍微糾纏在一起，又很快退開。下一秒，馮立雨又欺上前來，一個抬腿踢正中他的腹部，林偉謙悶哼一聲，稍微退後一步。

這人玩真的啊。

馮立雨也往後退了一點，給點時間讓林偉謙緩一下。

「林大醫生，椅子坐太久囉。」

「你這小壞蛋，看哥怎麼對付你。」

這一次林偉謙很進入狀態了，出招已經恢復以往水準，馮立雨幾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三回合打下來，兩人都是大汗淋漓，周圍有些人圍著看他們打拳，大多都是拳館的老面孔。緩了一會，有人遞了毛巾跟水給他們。

「雨哥厲害啊，出招還是這麼快。」

馮立雨笑了一下，扯動到腹部被攻擊到的部位，笑聲變得又低又悶，剛剛林偉謙也沒在客氣的，他又是Alpha，撞擊的力道真不是蓋，有幾次移動得不夠快，卸掉力道不夠多，就硬生生挨了幾拳。

林偉謙也沒有討到太多好處，馮立雨比他矮，但馮立雨硬生生把這轉成他的優勢，每次出招的角度偏，加上移動的速度快，不好躲招也不好擒抱，身上傷到的地方也不少。

這一場都打得痛快，他們有個默契就是不打臉，兩人下場後看起來還是人模人樣的。

兩人到場下緩緩。

「今天怎麼了？又是那群小畜生惹你？」林偉謙用毛巾擦頭，累得不行。真老了。

馮立雨把身體往後靠，修長的身體曲線藉著衣服透了出來：「沒，小傢伙們乖得呢。」

林偉謙看了馮立雨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那是⋯⋯墨墨？」對於林偉謙擅自幫周行墨取了個惡趣味的綽號，馮立雨只是瞪了他一眼，沒什麼力氣跟他糾纏這個。

見他沒有反駁，林偉謙又自顧自地笑了會，馮立雨看他一個人也能在那傻樂的，也懶得搭理他。

「對了，上次你送過來的那個學生，我請我學長幫忙，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就是你想的那樣沒錯。報告大概這兩天可以下來，之後就看你怎麼處理。」

「我這邊掌握了一些名單，大概有一些眉目，我想就直接提交給警方吧。」

「立雨，這事牽扯恐怕很深，曝光之後你會不會在學校不好做？」

馮立雨眼光一閃，緩緩開口：「我懷疑我們學校有老師涉入，但是真追不到線索。但就算這樣也要斷了他們的手腳，不能再有人受害了。」

「恐怕不止到老師而已。」林偉謙指指上方。「你可別斷了自己的路。」

兩人沈默了一會，馮立雨也不知道想著什麼，望著遠方有點凝重的樣子。

林偉謙又打趣說：「我家裡有人了，你可別指望我養你，我家那隻可愛吃醋了。」當初林偉謙跟他的愛人侯逸凡還是馮立雨幫忙牽線的，侯逸凡小小隻的一個Omega，長相清秀也很容易害羞，兩人曖昧了很久一直沒有戳破彼此的心意，馮立雨實在看不下去就推了兩人一把，現在已經結婚兩年多了。

馮立雨果然笑了出來。「滾你媽的，滾回家去吧。」停了一陣，他又問：「對了，你們幹嘛不生個孩子？我還可以免費幫你小孩輔導數學呢。」

林偉謙難得害羞了一下：「快了，想說下一次小凡發情的時候⋯⋯」

「喔。打住，不用講太細。」馮立雨悶笑：「少兒不宜呢你這是，看一下場合時間行不行？」

拳館裡面也會有年紀小的孩子來練習，不過現在因為時間晚了，大概都散了，本來也沒人注意他們在角落的談話，而且林偉謙本來也沒有要繼續講下去的意思，馮立雨這句打岔好像顯得自己像色情狂一樣。

林偉謙忿忿不平地瞪過去，看見好友上下抽動的肩膀，又覺得算了。

「你呢？你什麼時候破個處也好？」

「閉嘴！不用。」

「老大嫁不出去，讓哥哥操碎了心啊。」

「閉嘴！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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