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時光之河的水底，眼前斑駁褪色的景象經過記憶洗滌，漸漸沖刷出它們曾有的光鮮亮麗。遊樂器材、欄杆、階梯、長凳、拱門……就算油漆剝落、表面生鏽，或是雜草叢生、野藤纏繞，每樣事物仍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屹立在山區深處的小小高地——橙岳樂園。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iOGN5p1V
直接降落於樂園最荒蕪的角落，這裡僅有幾張供遊客休憩的金屬長凳。天音跳下駕駛座，朝四周反覆觀察，一邊嘗試連結腦中的影像，一邊慢慢踱步。
「應該是從這裡開始，臨時因為某種理由改變主意，然後往那裡走……」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1bsjYsDz
漸漸地，天音完全脫離了現實，陷入矇矓而薄弱，甚至有可能只是一場夢的回憶裡。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SI8FDHVM
「再從那邊繞下來，穿過欄杆走到這邊……最後，我坐在某張長凳上。嗯……是哪張長凳呢？」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wdkq6X8G
很快便放棄拘泥這種無關緊要的小問題，天音隨意選擇一張長凳，於前方轉身蹲下，模擬八歲兒童的視線高度，繼續試著從實際景色中拼湊。
「我之後究竟是如何離開的？快想……」抱頭苦思，天音將視線移往地面。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3FHngIYd
或許是時間點不對吧？若此刻是黃昏，自己應該會立即想起，當年究竟是在何處與那個人道別，並收下他的餞別禮物……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QNPFUqf0
「禮物？我有收禮物嗎？」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zxLcEnCx
記憶終於有所突破。除「承認儀式」的暗號外，那個人還給了自己其他東西。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bflXKlFV
好像是某種飲品。或許只是普通的鐵罐裝綠茶。
至此，天音已經暗自認定「那個人應該與碧空系統有關」，正想著該用什麼方式詢問蘇菲娜，身體前方卻傳來一陣令她心頭悸動的強烈存在感。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QIawMFgU
納蕾莎嗎？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T6fejQIx
不，她更直覺地認為是那個人。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tJD68Eny
猛然抬頭——
「啊……」摻雜淡淡失望的口氣，天音苦笑：「是翔啊。」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qWdtcG6l
『該回去了，天音。』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qc4zkU6T
「竟敢擅自脫隊行動，妳知道這會有多危險嗎？」納蕾莎嚴峻的聲音從空中灑落。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LTbXFUIb
謹記燦的忠告，這次天音沒有道歉，而是以迅速俐落的動作代替回答。
◆
通過重重精密檢查，最後證實天音沒事的時候，蘇菲娜總算鬆了口氣。而滿腦子想著那個人的當事者本身，則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狀況，檢查一結束便翻身下床，開口急問：「蘇菲娜小姐，請問碧空系統的相關人員裡，有沒有一個清瘦、頭髮偏長，個性很溫和的年輕人？」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bPTlD0pK
「年輕是指幾歲？性別呢？」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cqKtSFIi
「我當時八歲，所以那個人現在大約三十歲上下吧。應該是男性，頭髮留得有點長，大約到肩膀這裡。」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2LmZUTDj
天音邊說邊以手比劃示意，也約略模擬出那個人的身高。
蘇菲娜沉思，誇張的波浪捲馬尾輕輕搖曳，帶有一種敏銳的知性。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GHR53wN2Z
「沒有。開發小組中最年輕的成員只有納爾森和我。但他很早就退出團隊，走回傳統軍武研究路線；其他研究員則都已經四、五十歲了，沒有符合那種條件的人。」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C0aACyfE
「是嗎……」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WMTwkVGZ
「為什麼想找這個人呢？」偏過頭溫柔微笑，蘇菲娜順勢反問。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Va2MIIc1
「大概……是因為想起他的時間點吧？」
天音遲疑幾秒，繼續說：「原本早該忘記的童年往事，卻從木靈出現後常常夢見，甚至還會產生幻覺。而且『承認儀式』的暗號內容，正是他教給我的。」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WkLQoNlV
「嗯，難怪妳會認為那個人和碧空系統有關了。」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WM0ir4e2
「或許是我自己記憶錯亂也說不定。」
彷彿想結束話題，天音自行做出結論，開始往醫務室門口走去。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nU2WIcpz
「慢著，天音。」蘇菲娜由身後叫住她：「等會請到甲板集合，我要為妳介紹來自歐洲的駕駛員納蕾莎。雖然妳們已經見過面，但還是正式打個招呼比較好。」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ybaKkngQ
「好的。」天音點頭，眼神中蘊含迷惘——是為那個人的事？還是納蕾莎的事？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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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回便服，天音獨自走上甲板，踏入充斥夏季陽光的蔚藍世界裡。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znIbZQex
蒼穹晴朗無雲、海風涼爽舒適，陣陣鷗鳴於耳際迂迴繚繞。天音暫時拋下煩惱，將背靠在牆壁上欣賞風景，並一邊等待蘇菲娜。正當她感慨自己與眼前美景屢次擦肩而過，甚至從未好好逛完整個甲板時，撲鼻花香突然迎面襲來。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DkPlJ6VM
轉頭，原本以為是蘇菲娜，但周遭卻空無一人。天音左右張望，像隻小狗般皺起小巧的鼻子，開始憑嗅覺追蹤源頭。
「稍微走遠一點，應該沒關係吧？」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YRs0Nif2
瞄了幾眼船艙門口，她繼續往香氣濃郁處前進。畢竟在理當充斥鹹味和水汽的海上，竟然出現格格不入、令人聯想到纖細貴婦的花朵芬芳，任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NIvF2hVK
「茉莉、月季、薰衣草……難道也有睡蓮？」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eMjwmYfX
高山孩子敏銳的嗅覺和豐富的自然知識，化作言語由唇間悄悄流露。
轉角的明亮空間解答了她的疑惑。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nZzSeiZN
隱蔽於甲板一角，打通多間艙房建成的長條狀小型溫室花園，由門扉內飄出微醺香氣、透明玻璃牆映現鮮豔色彩：純白、酒紅、淡紫、橙黃、淺粉紅——當然還有滿布視野的綠。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nKYsatAx
其中，在種植酒紅色玫瑰的角落裡，有位少女亭亭佇立。
金黃長髮高高綁起，宛若窗前陽光般直順柔滑，卻以奇妙形狀的髮夾分成兩束。龐克風格的無袖白襯衫，與暗紅小領帶、左臂金環及右手飾帶十分相配。蘇格蘭短褶裙邊緣縫有黑色尖角蕾絲，腰際斜掛一條打滿銀釘的粗皮帶；腿部則是過膝黑長襪和低跟馬靴。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R2bdD5RP
如此具有個人風格的打扮，讓少女顯得更加耀眼、醒目。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CmnbE2gP
尤其此刻，名為「期待」的燦爛花朵，正盛放於她美麗的臉蛋上。
納蕾莎。那位前一個小時還滿臉不悅的外國少女，現在則是天音看過最漂亮的女孩。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XKMRJ6zs
她輕輕撫弄酒紅色的玫瑰——正確來說是花形較大、尖刺較少的同種花卉「月季」，眼神中充滿愛憐，似乎打從心底喜愛這種花。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GNf9Aipn
「妳笑起來很好看呢。」天音情不自禁出聲讚美。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N8XcioZz
「唔！」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XU7Daxfc
納蕾莎驚慌地撇開視線，臉頰紅得有如身旁的月季。
「呃，對不起，我無意打擾妳……」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T6Qc99RY
沒有任何回應。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daEeZZvJ
「那個，我、我是因為聞到花香才——」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Qf7Zfb3z
納蕾莎依舊沉默，背向天音的身影聞風不動。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X68udKvN
天音很不擅長處理這種狀況，只好呆站原地，絞盡腦汁思考該如何突破僵局。
「哎呀？居然自行找到這裡了？真厲害。」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2h6TjJDZU
手捧玻璃茶具組的蘇菲娜，適時從兩人之間登場。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MRSW1MJE
「蘇菲娜小姐！」發現救星，天音急忙找話搭訕，像隻甩著尾巴的小松鼠般追在她背後：「我都不知道鯨歌號上還有溫室花園呢！」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642xMpJ1
「……哼，竟然會有人不清楚自己所屬基地的構造。」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w9gSTy6l
恢復冷淡態度的納蕾莎，視線故意迴避花圃方向。
「因為天音並不住在船上啊。」蘇菲娜將茶具組安置於青銅高腳桌，既優雅又悠閒地擺開杯子、茶壺和小餅乾，一邊向天音說明「溫室的生態維持系統亦是永續能源實驗之一」。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lRePdd4c
但是納蕾莎沒有接受蘇菲娜的圓場，逕自打斷對話，責問：「當軍隊的測試駕駛員等同於入伍服役，怎能住在無法隨時待命的地方？」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TfZPJdCy
「作為『對木靈研究機構』負責人的我，也不算軍人呀。」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NIx4vk87
「蘇菲娜不一樣啦！妳雖然沒有軍人身分，可是妳的母親法蘭西絲阿姨……」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kiVaCOEl
裝滿淡褐色液體的玻璃杯貼近，阻止納蕾莎繼續說下去。
「今天的主角是妳，我的事以後再談吧。」蘇菲娜微笑。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x9N0Slfp
可是，納蕾莎不但沒有伸手接過杯子，反倒滿臉恐懼地倒退好幾步：「該、該不會又是『蓮水』吧？我才不要喝呢！黏稠稠的東西最噁心了！」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5U0HB75U
「真失禮，這次是貨真價實的睡蓮茶喔！早上才從這座溫室裡摘的。」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zyJIDvzw
蘇菲娜指向遠處的石製水盆，淺紫花朵交錯座落，輕輕浮在清澈的水面上。
仍舊不放心，納蕾莎兩指提起杯子，左右微幅搖晃觀察波動，並確認氣味後，才敢勉強啜飲一小口。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FZQuzTiE
「請問……曾經有不是睡蓮茶的情況嗎？」天音怯怯地小聲發問。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XA6PT9M8
「當然有！妳應該也喝過吧？為了要與武裝機組ＡＩ同步，讓精神導引裝置、精神連動武裝系統能夠發動，我們必須喝下『蓮水』來改變自己的體質啊！」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WbZrlpoJ
看天音一臉問號的反應，納蕾莎又氣又急：「妳總該記得，淺黃色罐裝飲料，裡面的液體乍看之下像綠茶，其實非常濃稠，而且味道超級噁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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