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藏紅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禍從口出(新修版)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禍從口出(新修版)

Feb 21,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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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著門框的黃春華臉色陰沉的與我對視，就這樣尷尬的站在包廂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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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們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方奕汎就這麼剛好的取來了碗筷，而我隨即見「好」就收的遞出友善的台階，做了個請的動作，「讓委員久等了，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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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瞬間，我在黃春華繃著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掙扎。畢竟方才我這個「小輩」的話也不是太留情，現在如果輕易接受了，她那「立法委員」的老臉總有些掛不住，但若是為了保住臉面而離開又似乎太不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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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若是真的能做到那麼灑脫，前面也不需要跟我擺架子弄這麼一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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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方奕汎將倒好的茶遞到為黃春華預留的位置上，宜人的笑容揚起，適時地補上一句：「聽說委員今天開院會一整天，辛苦了，這邊請。」不卑不亢，自然流暢的引導黃春華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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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此刻黃春華的臉色依然算不上好看，不過終於稍微緩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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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我們家小男人也是挺有兩下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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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奕汎識趣地退出後，包廂內只剩下了我與黃春華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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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員吃過了嗎？如果吃過了我們可以先談正事。」我知道在約好的飯桌上問這種話總有那麼點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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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人家一開始就甩我臉子了，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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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邱小姐應該被經紀公司照顧得很好啊，都沒讓妳餓到，不像我們這種做公職的，研討法案下來不是常常三餐不在點上，就是直接跳過一餐，看得我都想當藝人了，呵呵呵……」黃春華這一笑，那原本就突出的顴骨在擠壓之下變得愈加突出，讓她看起來更顯刻薄了，而她就這樣頂著那張刻薄臉「寬宏大量」的道：「沒關係，先吃，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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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當立法委員的人，這個黃春華酸起人來也是毫不遜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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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奕汎方才也不過是客套的說了兩句緩和一下氣氛，她倒是臉皮厚，就直接這樣順著竿子往上爬，把那四十分鐘的官架子解釋成了自己政務繁忙，而我在她的論述之下倒成了不知民間疾苦，不懂體諒的王八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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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敲飯約前我就先行打探過了，今天立法院根本沒有什麼例會或臨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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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眼下再繼續反唇相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我索性就賣賣「長輩」面子，笑笑地讓一切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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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餐期間，我沒打算和黃春華套近乎，就這樣靜靜地各自吃著，經過先前那一大通，我便知道黃春華這人對她好不得，現在對她示好只會讓她越得意，架子擺越高，既然她想擺架子，那索性就讓她擺個夠好了，等她擺爽了再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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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吃著吃著，在某個抬首間，我忽然有種自己置身動物園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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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對面吃著飯的黃春華，我就好像看到了一隻正在吃草的烏龜，不，應該說是正在吃草的陸龜，烏龜頸項的皮起碼還緊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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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盯著眼前那陸龜皮，對人類皮膚能達到的張弛程度而驚嘆不已時，陸……黃春華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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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說，邱小姐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語罷她放了口生魚片進嘴裡，慢條斯理地咀嚼，然後在稍顯吃力的嚥下後才道：「我可不記得自己有給過哪位藝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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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她的提問我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方奕汎方才替她盛好的茶水朝她推了推，「要不要配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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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做倒不是因為我有多體貼，實在是她那吃力吞嚥的模樣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她於我而言還有利用價值，我可不希望她下一秒就直接噎死在我面前，畢竟我喜歡的還是男人，要我從身後熊抱擠壓一個皺巴巴的老太婆，或是從她嘴裡摳東西出來，我委實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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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口茶後，黃春華抬起了她那還尚算銳利的老眼，「邱小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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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問了很多地方，具體是哪我忘了，反正打聽打聽就打聽到了，也不是很重要，總之結果就是我們坐在這裡了。與其去追究過去那些，珍惜當下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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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很會說話。難怪那麼多男孩子喜歡妳。」黃春華的稱讚是那麼的沒有靈魂，沒靈魂到我就是不搭理都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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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掏出平板向黃春華遞了過去，我再度掛上了那招牌的笑容：「委員先看看我準備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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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筷子，黃春華狐疑地接過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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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兩秒的時間，我看到黃春華那雙小的幾乎要看不到眼白的老眼瞬間瞪的老大，然後伸出那乾柴的雞爪迅速的往下滑，越是往下眉頭越是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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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著她愈來愈肅穆的臉色，我便知道她看到了有現任執政——黨新台黨黨員簽名的檔案，還有那年份、藥品，及其相應的賄賂款項都一條條列得清清楚楚的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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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一個藝人，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黃春華刷的抬起臉，看著我的眼神是震驚，是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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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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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說我意外的撿到了寶，線網裡負責資訊發布和統整的一個小子在加入我的線網之前曾在陰錯陽差之下替台北醫院修過系統，意外地發現了一個被用特殊方式層層加密的檔案，在挑戰之心驅使之下成功將之破解，從此以後開那個檔案就像開自家抽屜一樣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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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為什麼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從定格的黃春華手中抽回平板，我自信地道：「而且對委員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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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想要什麼？」黃春華眼底盡是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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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會防備不奇怪，畢竟我有現任執政的收賄的證據就可能也有過去他們民和黨執政時收賄的憑據，不過她不知道的是，不知是政黨輪替的關係還怎麼的，我們家線網的小子原先看到的檔案似乎被轉移到了別的地方，那個加密檔案內只有現任執政黨的收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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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員不用緊張。」我不疾不徐的抿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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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的不多。」我雍容有度的緩緩勾起嘴角，「只要委員將消息揭露出來的時候，也給榮業科技跟新台黨一樣多的版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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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要針對的是榮業？」黃春華不解地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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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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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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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委員不需要知道，委員只要知道這件事對你、對我，都有好處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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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藝人能跟大集團有什麼深仇大恨到這個地步？」黃春華眉頭更深，「茲事體大，如果妳沒辦法講清楚，我也沒辦法跟妳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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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人都是怕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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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她謀的不是一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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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語，而她也絲毫不讓步，於是我們就這樣對峙了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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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黃春華那若我不給個正當理由她就真的跟我耗在這的態度越來越堅定，我才勉強妥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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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始玩起指甲，「他們撤了我本來講好的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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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話，我哪可能告訴她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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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只有這樣？」擺明了不信的黃春華正色道：「邱小姐，隱瞞不是好的合作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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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問這麼多，起碼代表著她有那麼點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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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黃春華的懷疑，我早準備好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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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層層揭開的理由才會使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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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之先前我多了些不情不願，「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他們家族的人搶了我愛了很多年的男人，造成了我一世的痛！」說道後面我更是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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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此黃春華直勾勾地盯著我，似乎在確認著什麼，「就因為一個男人，妳就弄來了這麼個東西要報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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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嗎？」她那質疑的口氣、看白癡的眼神，看得我渾身不舒服，但我的回答，是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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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知道妳這麼做會引起多大的政治風波嗎？」此刻的黃春華就像在對個無知的孩子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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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在乎。」我不屑地哼了聲，「他們對我造成的是一世的傷痛！我還以一點顏色，讓他們嘗嘗我千萬分之一的痛，已經算便宜他們了！」面對黃春華審視的目光，我擺明了不悅，雖說說詞是假，但這份不悅卻當真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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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這些年我所受的委屈可一點都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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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告訴我得罪妳的是他們家族裡的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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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婉。」沒有任何一點遲疑，我下意識的便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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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當我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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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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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意湧上心頭，一不小心便蓋過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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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知道，說得越多，破綻越多，可不論我現在再怎麼後悔，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根本沒法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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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似乎也因為我無意中洩漏的真實情緒說動了黃春華，成功的削減了她對我報復動機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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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才高興不到一秒，我的臉就綠了，因為黃春華隨即喊來了她那候在包廂外頭的女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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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顯然是要查驗我說詞的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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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黃春華在低語幾句後便放秘書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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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黃春華的秘書朝門口行去，感受著她經過我身旁帶起的風，卻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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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事先偽造了被葉氏撤掉代言的新聞，可我卻沒預料到自己會失控說溜嘴，提前偽造葉清婉搶自己男人的相關資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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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黃春華在場，線網又只認我裝出來的聲音，我根本沒辦法離開，也沒法向方奕汎求救，唯一能挽救的方式唯有攔住黃春華的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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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攔不住，更沒理由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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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出手攔了，一定會讓黃春華好不容易消弭些的疑心再起，可若不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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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來不及思索更多，耳邊便傳來那和式拉門「啪」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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