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色澤明亮，裝潢小雅溫馨，天還沒黑透就已經聚集了不少的食客，三三兩兩擠在小桌子旁，吃著新鮮炒好的小菜，喝著小酒，談著天南地北，人間煙火味極濃。

    任百川在角落找到空桌，直接招手讓他們過來。

    走過去時司徒辰護著身側的周諾寧，低聲問她，「在這裡吃真的沒問題嗎？」

    剛才在門外他看到環境有些擁擠，想過提議去別的地方吃，卻遭到周諾寧一個眼神阻止。

    「沒事。」周諾寧淡淡的開口，「談生意，最重要按對方的口味來。」

    司徒辰知道她這是為了他，心中暖流湧動，捏了捏她的手掌，「謝謝。」

    周諾寧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知道怎麼謝我。」

    司徒辰臉頰一紅，「回、回去再說吧！」

    周諾寧動了動眉頭，「行。我等著。」

    兩人坐下的時候，任百川已經用茶洗好了食具，用紙巾墊著放到他們面前，再問服務員拿來了餐牌。

    「這裡看上去比較簡陋，但菜特別好吃，老闆也經營很多年了，是家族生意，來的都是老顧客。」任百川遞給他們，「你們看看想吃點甚麼。」

    司徒辰推回去，「川哥你常來，聽你介紹的就好，我不挑食，甚麼都吃的。」

    他一頓，看到周諾寧的眼神，又補上，「我女朋友她也是。」

    周諾寧應該是不打算吃的意思吧。

    「好。」任百川也沒拒絕，「那我來做主，點他們家的幾個特色小菜給你們嚐嚐。」

    點了菜，司徒辰主動問起任百川球會的事情。

    周諾寧在旁邊按手機。

    「你們比賽完怎麼不一起吃個飯？」

    「又不是贏了比賽，散了場當然就各自回家了。」任百川眉眼溫淡，「再說，他們都是有家室的男人，晚上都得回去交人，沒時間陪我這孤家寡人吃呢。」

    剛才那場比賽，平樂王者守了大半場，最終下半場後段還是因為體力問題，而被對手攻破了大門，結果輸掉了比賽。

    司徒辰抿了抿唇，「川哥，介意我問問你今年幾歲嗎？」

    任百川回答，「還有一個月就三十六了。」

    司徒辰直言，「老實說，我覺得以川哥你這個年齡和現在狀態，絕對可以再踢好幾年的職業足球。」

    任百川似笑非笑，「可以也不等於一定要踢。」

    司徒辰感覺到他似乎對踢職業沒有甚麼興趣，背後或許有些特別的原因，「川哥是甚麼時候退役的？」

    「三十歲左右的時候吧。」

    「可以知道原因嗎？」

    任百川也沒有避而不談，反倒有些平淡，「那時我的球會破產了，沒有地方可去，也想著這年紀也差不多了，便乾脆退了下來了。」

    司徒辰訝異，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早，「川哥你退役都快六年了，怎麼還能維持這麼好的狀態？」

    「我就一辛苦命，一天不運動這身體就癢。」任百川給他倒茶，「本來只是想著在家附近找份當助教的兼差，賺錢之餘也可以當作活動一下身體，結果做著做著就被那群老大哥們推著變正選球員了。」

    司徒辰微笑，「那是因為你也很想踢球吧。」

    「也沒錯。」任百川跟著一笑。

    「但我相信以川哥你的條件，一定會找到想要你的職業球隊。」司徒辰問道，「是因為你不想踢職業所以才退役的嗎？」

    任百川微微一怔，又笑，「一部分吧。畢竟職業太辛苦了，不管是訓練還是人事，都像條沒有盡頭的隧道，越跑只會越累。反觀，現在大家都不是為了追逐甚麼而踢球，純粹想享受快樂，沒有甚麼壓力，我覺得挺好。」

    司徒辰也不是不能理解，「我懂你的意思，我在國外的時候也經歷過那樣的情緒。但是我覺得，就這樣退役浪費了川哥你的才華。」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甚麼才華。」任百川謙遜垂眸，「以前踢職業的時候，我這種類型的球員比比皆是，比我優秀的也大有人在，那時我坐板凳的時間比真正上場的時間還要多呢。」

    「那或許只是沒有遇到適合你的球隊。」

    「也許。」任百川，「但是現在的我覺得，與其當一個後備，當一個不知何時能夠升任的梯隊球員，倒不如每天無憂無慮地踢自己喜歡的足球更好一些。」

    司徒辰忙說，「如果川哥你來⋯⋯」

    「菜來了。」任百川看著從司徒辰身後走來的服務員，笑意溫柔得看不出破綻，「你們都餓了吧，我們先吃了飯再慢慢聊。」

    結果直到這頓飯結束，任百川送他們回去公園取車，再跟他們道別離去，司徒辰都沒有機會提起邀請他加入南翠的事情。

    不論是氣氛還是說到的話題，都似乎不適合。

    但是司徒辰明白，任百川跟拒絕了他沒有區別。

    他滿足於現狀，也不想再次進入職業的意願明確，即使司徒辰真的問了，恐怕也不會獲得想要的答案。

    「這樣不挺好，你也不用想著偷懶。」

    周諾寧摘下鴨舌帽，單手握著方向盤，發動車子。

    司徒辰托著腮，很是苦惱，「但是我腦海裡描繪的畫面裡，一定得有川哥這種球員在才可以實現的。」

    「那再找不就行了。」周諾寧眉梢細軟，「而且你不是喜歡年輕的？任百川太老了不是？」

    「甚麼喜歡年輕的啦⋯⋯沒有，我覺得以他的狀態來說，其實真的不算老。」司徒辰稍微側身向著她，「你也看到了川哥的動作和速度，跟現役的球員根本沒有分別，他隨時跟我一起們上場比賽都沒問題啊！」

    「又如何。」周諾寧只覺得任百川很普通，「就跟他說的一樣，他這種類型並不特別，加上這個年齡，並不是非他不可。」

    司徒辰卻跟她的想法相反，「川哥為人沉穩冷靜，視野通透，傳球技術也是一流，在他這個年紀有經驗又有實力的人其實更難能可貴啊！」

    「就算是，你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給他發揮？」周諾寧，「你憑良心算算，他能踢到幾歲？四十？那也很勉強了吧。他的黃金期已經過了，不值得。」

    「這只是你的推斷，不能作準。」司徒辰堅持己見，「即使川哥不能每一次都上場踢，我認為以他的經驗和個性，他的存在已經足以成為大家的心靈支柱。」

    周諾寧嗤笑，「你認識了他多久？這就心靈支柱了。」

    「認識多久不是重點，足球人之間是靠足球來對話，靠比賽來了解對方的。」司徒辰說的煞有其事，「就像啊，那天我跟他切磋，都還沒過招，他一看就知道我受⋯⋯」

    「你跟他切磋。」

    周諾寧冷聲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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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小辰同學，請別太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