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不語 - 第十一章｜被標記者

夜安中學的鐘聲從未這樣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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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聲拖長又斷裂的嗡鳴，迴盪在校園每一個角落，像鐵皮被撕裂，像骨頭被咬碎。

清晨的陽光像是薄霧中的虛影，灑落在地磚與牆面，卻無法驅散悄然滋長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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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天夜裡起，整座寧區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標記」了。

城市的街道變得靜默而詭異，公車無故停駛，便利商店亮著燈卻無人應門，新聞台反覆播放一段扭曲的畫面。

畫面裡，是夜安中學的大門，緩緩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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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習時間，教室內一如往常吵雜，但那只是表面。

班上原本坐在最後排的男生──李宸，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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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詭異的是，他的名字從點名表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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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李宸，還有高一乙班的莊子逸、初三丙班的江語嫣。

整座校園彷彿正在「抹除」某些人，乾淨、徹底，甚至沒有人發現他們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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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森站在洗手台前，盯著鏡中的自己。

她的眼神空洞，彷彿昨夜什麼東西從夢裡爬出來，一路抓住她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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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森？」

何月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沒有轉頭，只是輕聲說：「你知道嗎？這城市正在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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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許由芙照例來到辦公室，卻發現她最愛的桂花茶不見了。

再翻開桌上的日誌，原本清晰的字跡全部潰散成像是被水浸過的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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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走到走廊上，看到林維正低著頭看手機。

「你那邊有發現嗎？」她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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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維的神情僵硬，語氣也不像平常一樣溫和。

「我剛剛收到一則訊息，是陳誠傳來的。他說他夢到有人站在他房間床邊，一直喊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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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許由芙眉頭緊鎖。

林維點點頭：「他說醒來時手機上有未顯示的錄音，那個聲音……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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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校門外的天空——烏雲正在盤旋，不合時令的風聲在教學樓間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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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刻，本該是最吵雜的時段。

但今日，校園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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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黑貓躍上窗台，白森望著牠，「小黑」，她輕聲喚道。

牠彷彿聽懂了似的，轉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映出紅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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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森背著書包走下階梯，在校門口與何月平、方馨雨、洛威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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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威……今天早上你去哪了？」何月平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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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威的表情異常陰沉，他只是搖搖頭：「我醒來的時候，已經站在圖書樓六樓的天台，腳邊有個紅色的記號圈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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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號？跟之前白森背上的一樣？」方馨雨皺起眉。

「不，這次是個錯亂的圖形……像是五芒星的反向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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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森的眼睛微微一震：「那是『被標記者』才會出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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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衣領，露出後頸，紅線已經不見了，只剩一圈幾乎癒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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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某種存在『觀察』著。它標記我們，然後……決定誰可以繼續存在，誰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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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捲起地上的樹葉與碎紙。

操場另一端，一群學生像是被定格般望向他們，瞳孔中沒有任何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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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威忽然說：「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今天的天空，從早到晚……都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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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他們四人再度集合於圖書樓下方。

白森緊握著小黑的項圈，低聲道：「我們今晚不進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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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去哪裡？」方馨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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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森的目光冷冽，看向校門外那條筆直延伸的主幹道。

「我們要去這座城市的最中心——寧區市政廳。那裡，才是真正異變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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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落下第一滴雨，卻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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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四人，踏上濕潤的街道，一步步朝著更深的謎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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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被標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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