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註定變成回憶》 - 2.7

女人的眼淚果真非同小可。

自從那一晚在家裡淚灑當場過後，父親便再沒有在就自己談戀愛一事提出過任何的意見。

聽美妮說，當晚我奪門而去之後，媽媽立即跟父親理論了一番，最後更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夫妻罵戰，直到我回家前的十分鐘，父親才頹然作出退讓，並說以後不會再管女兒們的感情事，日後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不給他麻煩就是了。

媽媽真是偉大，為了捍衛女兒的自由戀愛權利，一向被視為「順得」夫人的她竟挺身而出與嚴父抗衡，並打勝了十分漂亮的一仗。

或者父親其實是有一點點心軟吧，從小到大，我未曾於他面前流過淚，當晚一哭便是接近崩潰的地步，相信他定是感到十分意外，自己心目中那堅強的女兒，原來也有不可觸摸的脆弱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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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跟潮達在一起的日子已有三個月了，成功渡過戀愛試用期，我說不如慶祝一下，於是他便帶我來到了一間剛開張不久的韓國餐廳用晚飯。他說由於當初追求我的時候，唱的是《我的野蠻女友》的主題曲，它本是一首韓文歌，故今次的慶祝便選了到來韓國餐廳，當作是一個呼應。

他真的是一個傻瓜。

「我有禮物送俾你！」在餐廳裡，我遞給他一個小小的紙袋。

「咦！？咁好…有禮物收？」他望見禮物後，開心得連眼睛都彷彿正在笑。

裡面裝著的是一對迷你結他鑰匙扣，結他的背面刻上了我們的名字，一個印著「達」，另一個則印著「堅」。

「鍾唔鍾意？」我問。

「鍾意啊！」他的喜悅，即是我的滿足。

「但係…我咩都無準備喎。」他生怕沒有禮物作為交換，我會感到不高興。

「唔緊要啦…」我說。

「不過我應承你，以後每個月既今日我都會送份禮物俾你。」

「每個月都送？邊有咁多禮物可以送啊？」

「有呀，以後每個月我都會帶你去一個新地方度試食新野，食遍香港地既美食…假如試無可試既話，我地就再黎番呢間韓國餐廳由頭開始食過…」這時，潮達握起了我那雙平放在餐桌上的手，雙眼綻放著充滿期待的光芒：「好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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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後，我感到相當窩心，因為這份禮物的背後意義異常重大，某程度上，這是一個承諾…

一直陪我走到最後的承諾。

因為香港的美食繁多，一年征服十二間店的話，相信用一萬年也未能完全征服。

旁人眼中的我們，或許是一對情竇初開的無知小情侶，竟然相信世間上有海枯石爛的愛情。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也是初戀最美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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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裡，我跟潮達平均會見面六天，星期日大家會留在家中休息，可能是正處於熱戀期的關係吧，雖然二人經常纏在一起，但每當分別了不久之後，掛念對方的感覺，又會很快再次變得熾熱起來。

也許生活過得太幸福了，體重竟微微地上升了幾磅，同時亦可能是太快樂了，於晃眼間，時間已經來到了四月尾，距離會考正式開考的日子只剩下數天。

由於潮達已經歷過一次會考，實戰經驗豐富的他於溫習和心理等各方面都比自己更見輕鬆和淡定，有他作為學業上的軍師，應付會考頓時變得事半功倍，戀愛的滋潤，也成為了面對這次考試的一支強心針。

坐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考試，總覺得少了一份身處於主場時的安全感。身上所穿的不是陪伴自己作戰已久的校服，感覺怪怪的。附近的考生全都是自己不認識的人，孤軍上陣，應考的士氣彷彿被打了個折扣。

整體來說，與當日學校裡進行的模擬考試相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各種因素的影響之下，實力未能百分百被發揮出來。

……

幾經辛苦，歷時一個多月的會考終於完結，期待已久的暑假正式來臨。

七月裡的某個星期天。

君詠，莉娜和我三人相約到了離島遊玩一下，我們約定了，假若真的要分道揚鑣，就算生活有多忙也好，大家也定要一個月聚會至少一次。

這是我們勾過手指尾的承諾。

這般單純和不含半點雜質的友誼，教日後長大了的我們相當懷念。

在泳攤上，一字排開平躺著的三人，正在享受著日光浴。

「如果今次會考唔得，你地有咩打算？」穿起三點式泳衣，戴著太陽眼鏡的君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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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應該會搵啲野繼續讀吓囉，但係仲未知讀咩好...」莉娜回應。她臉上已回復了昔日的神采，看來先前的情傷已經接近痊癒。

「希望升到中六啦，如果升唔到既話，我或者會重讀。」我說。

君詠說：「我就未必讀喇，大學呢條路真係唔係咁啱我，加上我唔係讀書既材料，讀乜都唔會有結果。」

「但係如果有張沙紙既話，第時條路會易行啲喎。」我回應。

「你屋企環境好就話者，我屋企仲有兩個細佬妹讀緊書啊，仲邊有咁多錢俾我交學費…我呢個做大家姐既無有得揀架喇，疊埋心水出黎做野算…」

莉娜嘆氣了一聲：「咁又係…啲學費幾萬蚊一年咁貴，讀完之後又要自己慢慢還喎，真係唔知要還到何年何月…」

這時，我才知道自己的處境是多麼的幸福，至少學費方面從來不是一個考慮因素。

「你同阿達最近點啊？」君詠拍了拍我的手臂。

「幾好啊...」

現在的我定是一副甜絲絲的模樣。

「莉娜呢？忘記左郭sir未？」君詠又問。

莉娜「嗯」了一聲，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我心想這個君詠真是的…這樣一問，可能會勾起了別人的傷心事，觸碰到人家的傷口。

「係咁問我地，你又點啊？」我問。

君詠回應：「我…都係咁啦，不過又換左對象嚕。」

看她春風滿面的樣子，便知道她最近定是覓得了新獵物…我心中暗歎，她更換伴侶的頻率只能用貨如輪轉來形容。

「咩人黎架？」

「佢…做救生員既，我地既相識過程好浪漫架！」

莉娜說：「救生員？唔好話俾我地知…係因為有一次你游水既時候浸到，然後呢位救生員哥哥救左你，所以就咁一齊左喎！？」

君詠：「正正就係咁樣！點解你會估到架？」

我跟莉娜相視，然後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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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好花心...」這是我的真心話。

君詠反駁：「車…如果唔趁後生花心，唔通等到老嗰時先花心咩…同埋唔試吓多啲對象，又點知咩人先係最適合自己喎…」

雖然我不完全苟同，但聽上去卻好像也有一點點的道理。

跟潮達在一起，我無法花心，因為他實在太完美了，根本沒有誰能夠比得上他。

「係喎，你地知唔知呀，原來電腦科個徐sir係基架！」君詠。

「係啊，我都聽講過！」我感到好笑，原來不只我一人聽聞過。

「依啊...唔係呀嘛？」莉娜彷彿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睇唔出佢咁大隻同咁有型，原來係基喎！？好彩我當初唔係鍾意佢者！」

「哈哈哈…」

在好朋友面前，我們總是那麼毫無避忌的暢所欲言，回想一下，大家正式成為「女人」好像是於昨天發生的事。

剛升讀中一時，因為未能升上自己的第一志願，感到有點失落；現在中學畢業了，我卻慶幸自己曾就讀過這所學校，因為這個地方，我認識了兩位知己，更遇到了一個很懂得疼愛自己的男生。

炎炎夏日，沙灘上的某把太陽傘下，三位少女的談話說笑聲縈繞了一整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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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的日子到了。

過往幾個月裡，心情一直忐忑不安，憂心自己的前景，為自己的後路盤算，然而結果終於都揭曉。

君詠考取了五科合格的成績，如她所言，她不考慮繼續讀書，過些陣子便會正式投身社會。

莉娜的成績比君詠好一點，但考得的分數卻未達升讀中六的水平，於是她選擇修讀其他課程。

潮達第二次所考得的成績不進反退，是否因為要對我作出兼顧而導致分心？我這樣問他，但他卻否認，還說只是因為平時多花了時間於練習結他上，才會引致今次這個結果。

最後，未能繼續升級的他選擇了毅進課程。

而我則比較幸運，能夠順利在原校升讀預科。

就是這樣，大家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展開了不一樣的人生。

捨不得的同時，卻又有點期待，一直以來十分嚮往的大學生活，又邁進一大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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