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版】魔型娜 - 校祭篇-16

漆黑與白霧將上下兩個世界一分為二，在靜謐中，一個紅黃火色的光點猶如隨時將熄的火星灰燼，自霧中緩緩升起，直至衝破濃霧，顯露出王船的真容，即便那龐大如人的船支，在這無垠空間中也顯得如此渺小。

「這裡是……？」在這寒冷的空間中，家威緊抱著鎖鏈取暖；然而那曾熊熊燃燒的王船，自與錨點斷裂後，火勢便逐漸衰減，如今僅留殘餘溫度。

「這是結界之外——霧鎖結界與焚燒結界的餘波。」山鬼的聲音從錄音筆中傳來。

「你還在！？」嚇得他差點將錄音筆扔掉。

「在離開結界之前，我有無限的時間與你暢談。」

「……聽不懂，所以你們都安全脫離結界了嗎？」

「多虧您的幫助，錨點一旦斷裂，焚燒結界便隨之解除，霧鎖結界也自然潰散。」

「那就好，我還擔心我會不會害死大家。」

「紙紮大叔倒是快被你氣得發狂了，呵呵。」

「所以這到底是哪呢？既然結界都解除了，這裡是哪裡？」家威抬頭望向本以為是夜空之處，卻見星辰全無，唯有王船孤零零地懸浮其上。

「顯然我剛剛的說明過於艱澀難懂，我只好用更白話的方式說明了，用連三歲小孩都能聽懂的方式……」

家威按下了錄音筆的停止鍵。

「嘿嘿嘿！別這樣！」錄音筆被強制播放。

「嘖！如果沒有打算幫忙的話，聽你的廢話只會讓我分心。」這次，家威試圖關機。

「別這麼說嘛──聽一下不會有損失，簡單來說，這裡就是現實與結界的交界處，但屬於不存在出入口的牆壁那一側，王船在張開結界前基本上都待在這種地方，所以才很難找。」

家威想起了當初困在山難結界中的情況，不過與現在完全相反，當時是處於巨大的出口處無法辨別方位，而現在則是四面八方都是死路。

「你打算怎麼做？」山鬼的聲音在寒風中格外清晰。

「總之，先爬上去再說。」家威憑著蠻力攀爬，但既失去了風壓抵銷體重的支撐，也失去了霧氣結冰作為落腳與攀爬點，一切變得異常艱難。

「雖然我很期待結果，但情況實在是不太樂觀，如果摔下去，那是沒有盡頭的墜落，因為這裡並不是地球。」

「……如果我真的摔下去，現實中的我又會如何？」

「心臟麻痺。」

「你這回答也太快了吧！」

「畢竟結界是我的專長領域。」

「我不是那個意思……能不能多顧及一下我的感受？」兩人鬥嘴間，家威艱難攀上數個節點，卻仍離王船遙遙無期。

「我必須得說……」

「你又想說什麼？」

「你我都沒什麼時間了。」山鬼的聲音漸帶雜音「我差不多要進入結界外那一側了，而你，似乎也沒有時間在鎖鏈上停滯。」

「我……？」懷疑之下，他上下打量，終於發現剛斷裂的鎖鏈處正逐漸剝落，宛如風化岩石般裂紋紛生。

「沒有錨點，似乎王船連鎖鏈都不願……不，或許……察……異……#$^$&……」最終，山鬼的聲音陷入虛無。

「……說好有無限的時間呢？」家威憑著腎上腺素支撐，奮力加速攀爬，但似乎總是來不及。

很快，崩塌之勢追至他的腳下，家威一腳踩空，差點摔落——這僅僅是時間問題。

「可惡……就差那麼一點！」雖然這麼說，實際上還有三層樓高的距離，絕對不是差一點。

他下半身在空中掙扎，雙手使盡全力攀爬，而鎖鏈劇烈晃動，令攀登變得更加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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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轉瞬間，鎖鏈消逝無蹤，家威無處可攀，倏忽間跌入濃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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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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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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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無盡的墜落呢。」家威浸濕全身，蜷縮著身子，感受著霧氣以高速掠過，迎面撞來的水珠迅速聚合成流，令他彷彿置身於一條滑水道，四周激起無數水花。

他試圖伸手引導水流，卻因反作用力使身體翻轉，意外地迎頭撞上濺起的所有水花，差點嗆得無法呼吸。

「嗚嗚啊啊啊哈哈啊啊──……」四肢胡亂揮舞，終於翻轉回正身，宛如一隻跌倒的烏龜，苦笑著自語「這都第幾次了？」

起初，家威還試圖以秒數測量自己墜落的距離，但隨著時間流逝，他意識到一切都是無盡的，秒數已毫無意義。

既然此處非地球，重力加速度、空氣阻力、終端速度皆未可知，計算下落距離也就失去了意義。

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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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墜落多遠，自己都無法再攀上那艘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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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威並沒有自己預期的那麼絕望，長時間的孤獨並沒有將他逼瘋，或許只是還不夠久，又或者只是單純習慣的獨處罷了。

他不免在心中吐槽那些電影、漫畫、小說都描述得太誇張了，受困哪有這麼可怕，沒人可以聊天哪有那麼令人崩潰，不是還有手機可以滑嗎？

家威從口袋掏出手機。

沒有訊號？沒問題──不是還有單機遊戲嗎？

家威挑了個輕鬆的手遊，看著它loading微笑著，一邊為這久未啟動的APP加油，而loading百分比終於遊99%抵達100%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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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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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螢幕上閃爍著沒電的圖示，原來家威早已無視電量不足警告滑手機滑了好幾次，如今總算將電量用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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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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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威瘋狂嘶吼，如同一個得不到玩具的孩子般狂亂揮舞四肢，又叫又哭，撕心裂肺；但隨著墜落，聲音頓時消逝於濃霧之中。

一氣之下，他差點就將手機扔了出去，但他及時制止了自己。

「不行……你不能丟。」

「為什麼？反正沒電了啊。」

「沒電充電就好啦。」

家威一會兒瞥向左手，一會兒看向右手自言自語，突然他的視線鎖定在自己的手臂上；被水浸透的肌膚濕亮光澤，但在那光滑表面上有一處充滿著凹陷，猶如彎曲的列隊繞了個半圓，那是……齒痕。

那是家威自己的齒痕，仔細一看，左手右手整個手臂都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的咬痕，不過比起疼痛，現在家威想起了更懷念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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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憶起娜娜偶爾賭氣咬他的模樣——那盛氣凌人的皺眉、清澈而圓潤的眼眸緊盯著他，伴隨著她努力張開大小嘴，弄得面容略顯猙獰，宛如一隻逞兇鬥狠的小動物；那些溫柔的咬痕雖然很快消逝，但如今依舊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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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我好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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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回應他的呼喚般，一根紅線從家威的胸口浮現而出，與其說是從胸口長了出來，不如說更像是一直都存在，但逐漸從不可視的狀態現形般的向上延伸。

那紅線延伸、延伸……直達霧中；家威仰望，見王船那微弱的光點依然恆定，如遠古恆星般閃爍。

這便是與娜娜冥婚契約的連結——紙紮大叔所謂的契約鎖。

家威握緊它，嘗試拉扯，但墜落似乎並沒有任何減緩，反而這紅線有要被扯斷的跡象。

「娜娜！」家威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大聲呼喚，扯動著紅線，期盼得到回應。

緊，鬆，緊，鬆。

猶如看見釣餌上鉤般，家威喜出望外地喊道：「娜娜！妳在那裡嗎？

緊，鬆，緊，鬆。

「娜娜！等我！我一定會去救妳！」

緊，鬆，緊，鬆。

「等……我……！」家威試圖讓紅線沾濕後結冰加固，甚至以冰為自己打造外骨骼，終於稍微減緩了下墜的速度。

緊，鬆，緊，鬆，緊，鬆，緊，鬆。

「呀啊啊啊啊！！！！！─────」

彷彿情緒終於釋放，家威在漫長墜落中積蓄的體力頓時爆發，一躍攀升數層樓。

「呼──呵──呼──呵──」

喘著粗氣，隱約能瞧見霧氣轉淡，想必快穿出霧區，家威更是興奮。

緊，鬆，緊，鬆，緊，鬆，緊，鬆，緊，鬆，緊，鬆。

雖然不清楚娜娜想表達什麼，但家威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想就這樣一鼓作氣到達娜娜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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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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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脆的響響從漆黑的半空中傳來，伴隨著失重感與手中紅線鬆弛之感，家威見那原本緊繃的紅線在空中扭曲彎曲，隨後迅速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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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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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威再次在霧中墜落著，百思不得其解；混亂中他永遠無法理解剛剛他雖用冰加固了紅線，但在半空中還有好長一段的紅線是乾燥的，根本無法結冰。

正如他弄斷鎖鏈之法，竟同樣斷了這紅線。

「啊，啊──啊──……」家威慌忙拉扯紅線，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他只能收攏一團線球，他哭了，但這次並不是為了受困的自己而哭，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扯斷了他與娜娜的姻緣。

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少了娜娜的他，什麼都不是。

緊，鬆，緊，鬆。

「！？」

家威凝視著那線團，彷彿有生命般跳動，滿臉疑惑；很快他發現，在看似斷裂的線頭上，竟仍有一縷纖細的線纖不斷向上延伸。

「娜娜？」

緊，鬆，緊，鬆。

確認聯繫尚未斷絕，家威緊抱著那線球久久無法自拔，心神逐漸平靜下來。隨後，他似乎進入夢鄉，夢中隱約聽見娜娜的低語，見到她的輪廓——兩人緊緊相擁，臉頰互相摩擦，睫毛輕拂對方眉梢，甚至連鼻尖也被髮絲逗得發癢——這夢境，愈發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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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接住你的。」娜娜輕聲在他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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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家威猛然驚醒，發現自己仍是那無盡墜落的人類，依舊以回歸母體的姿勢緊抱著線團。儘管如此，他並不恐懼，也不慌亂。

緊，鬆，緊，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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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王船依然矗立在那裡——那顆遠古般恆定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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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王船的方法……一直以來只有一個。』家威尚未深思，身體便先行作出反應，但這並不是無謀之舉，只是身體先行理解了該做的事。

他伸出四肢，任由四周飛濺的水花將自己完全包覆，隨後微微彎腰，將線團高舉過頭。看著風勢將紅線逐漸拉直向上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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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那個錨是仿的，只要放久了它就與真的無異，王船定會出現，到時我就一口氣解決祂，就這樣。」大叔雙手一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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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的這段話已被現實證實，於是家威深知自己此刻只有一件事可做。

家威輕輕閉上雙眼，口中哼著那曲不明所以的旋律，讓體內靈力逐漸蔓延，包覆全身。

「哼哼哼哼哼哼──讓我……」他緩緩再度睜眼，長嘆一口氣，望著那孤獨閃爍的王船，心中無一絲雜念。

「讓我……把自己結成冰……」

緊，鬆，緊，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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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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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瞬間，家威將全身所有水分凍結，自己宛如一座巨大的冰雕；而那冰塊迅速沿著紅線延展，凝結成一根龐大的冰柱，直直衝出濃霧。

紅線殘留的聯繫也就此中斷。

家威露出一絲莞爾，望著王船的火光，輕蔑地低語：「來呀，你不是最喜歡這個了嗎？錨。」

彷彿受到了召喚，王船再次點燃自身火焰，火光瞬間照亮了整個黑夜。船邊隨即落下了燃燒著火焰的鎖鏈，筆直地撞向冰柱的尾端。

冰與火，竟然在此刻互相鉗合。

『沒錯，你連紙紮的錨都能連結；與冰製錨點相接，應該難不倒你吧？』

看來，王船確實將家威這結冰之態視作一個『錨』。

就在錨點連結瞬間，一股滾燙熱流沿著紅線迅速竄入家威體內，若稍有不慎，便可能將他瞬間燃燒殆盡。

「痾啊啊啊啊啊！！！！！」家威強忍劇痛，仍努力保持冰封狀態，隨著王船將他從濃霧中抽出，彼此間距逐漸縮近。

但僅此還不足以登船。

「王船！我有你所需之物！你也有我所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他在半空中大聲呼喊，這聲音成功引起了王船的注意，滾燙熱流似乎也隨之稍緩，兩者間的距離頓時穩住。

「你一直在等待自己成長為完全體，對吧？我可以成全你！」

火光忽明忽暗，彷彿在思索。

「沒錯！這正是契約所在！你已連結了我那寶貴的紅線，你也奪走了我最珍貴的東西！所以，我要與你締結契約！這是不可抗拒的！」家威嘶吼著，情感激盪之下，言辭雖略顯失序，卻明顯打動了王船。

「你將成為我的力量！我會帶著你前行，而非讓你永遠在這裡漂泊！來吧！不要讓我成為你的錨，而要讓你成為我的船！」

火光閃爍了許久，遲遲未見動靜，家威心中隱隱不妙，冰錨的狀態也漸漸難以維持。

緊，鬆，緊，鬆。

「！？」王船突然化作一團火球，宛如巨大的太陽籠罩整片天空。瞬間，冰錨便被徹底融化，兩者間的連結也隨之燒得無影無蹤。

「你他ㄇ……」家威低聲咒罵。

家威筆直墜落，而與此同時，那太陽似乎也開始隨著下墜。濃霧在濕潤他之前便被瞬間蒸發，龐大熱量使他的衣物瞬間汽化，但他卻全然不覺燙痛。

不想墜落、不想被太陽焚燒，兩股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轉化為胡亂揮舞四肢的動作。

眼看太陽愈來愈近，家威逐漸坦然接受自己將被焚燒殆盡的宿命，終於面向太陽，張開雙手。

突然間，一縷火苗自其中竄出，太陽也隨之向該火苗收束，螺旋纏繞下滑，最終在家威面前凝聚成一個刺眼的光點。

他摀著眼，透過指縫細看，那光點竟似一個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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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型狠狠給了他一個擁抱，炙熱卻溫暖，卻不感灼燒之痛；他能感受到她那嬌小身軀中蘊藏著澎湃能量。

「我就說了，我會接住你！」娜娜低聲輕咬著家威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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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開放猜測家威到底哼了哪首歌

猜對的獎品是~

我會去拜讀你的小說=v="

老實說那段有點尬

但我寫那段時腦裡一直播著這首

所以就寫進去了

提示：歌詞其實是錯的

校祭篇接近尾聲

老實說有點太長了

有點想分成兩三篇

不過對連載版沒什麼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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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祭篇-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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