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倒在了我的劍下，已經沒有了呼吸。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dkXyNssc
這不是它第一次死在我手上。可是，我有預感不會再有下一次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CF8SgI6p
它的名字是「狼群首領」。但不是每個人都會這樣稱呼它，更多的人叫它「序關Boss」，又或者根本沒在意過它的存在。
我是一個手機線上遊戲的主角。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CdAS6ioD
名字不定，造型不定，連性別也不定。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BG5ZqYsD
我的戰鬥力也並不高，往往在第一個高稀有度角色加入隊伍後，我就會退居二線。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KGQMKLn8
也不討厭天天跟漂亮可愛的女角們跑些引人暇想的劇情，但總覺得生活中少了什麼。
今天無來由地來到了睽違以久的戰場。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WZRdssLs
握著手中的劍，我總是有點不適。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2vjlKcISi
這是我第二次握起這把家傳的佩劍。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MqdvWpUr
說是家傳，也不過是把不能賣出的一星武器。它存在的理由，就是防止玩家把武器賣光，導致不能出戰。
上一次握起這把劍時，已經是序關的時候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8TtiDuLfE
長久居住的村子被狼群襲擊，為了保護村子，我挺身而出，驅逐了狼群，來到了首領的面前。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533QQ1EV5
它的造型很浮誇，圓睜的雙目，外露的獠牙，還有快滴到地上的唾液，就差在頭上刻著「我很可怕」。
然而它的速度跟力量卻弱得可以。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YHx0FmIn
它的利爪我散著步就能躲開，它在飛撲之前似乎恨不得深蹲十秒，像是在催促你趕緊躲避。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08wOSBtj
哪怕不慎被撕扯到肌膚，它也只能對穿著布衣的我造成僅僅一點傷害。
我毫不費力就砍倒了它，它死前吐出了一些話：「我只是黑暗勢力的先鋒，接下來有更多的可怕威脅在等待你們！」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6z0ecfTQt
我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在回報村長後，村長送給了我五顆閃閃發亮的寶石，說是我完滿完成任務的獎勵。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LFpOuqfn
我拿著寶石，飛也似的奔進了村裡的酒館；理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81Io6avc
把寶石塞給了酒館主人，他熟練地揭開了酒館裡的簾子；一個美得耀眼的少女便在我面前出現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lq26kchj
我感覺這並不是我第一次這樣做，但記憶卻像零碎的玻璃，一旦失卻，便不知所縱。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4ZaqjmoF
她說想跟我一起冒險，我自然忙不迭答應了。
之後的冒險旅途就沒我什麼事了，都是她在打。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gPl5CXkq
她比我強得多了。炫目的招式，強橫的基本能力，在她身後，我沒有出場的機會。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xjNR67tj
我只是在想，村裡有那麼強的人，為什麼承擔重任的卻是我？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WZiL51hR
不，比起這個，我從來不記得村裡有過這個人。
在旅途中，我不斷在劇情中現身說話，但卻完全沒有參戰。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8JnPZ4un
隊伍變得越來越強大了，武器庫的存貨也多得需要擴倉。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VpiYQ0yk
更新更美更強的角色們不斷在村裡的酒館現身並加入我的隊伍。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rjq5T23W
連那位強大得耀眼的少女，也被新入隊的成員壓得沒有參戰的機會。
她說她看著他們，就像我當年看著她一樣。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C6k8ule6
便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追上去。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OiN0y6Fv
我倆時常在倉庫裡泡茶聊天，彷彿這兒才是我們的歸宿。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xtCD9Yra
重任，便交給其他人也沒差。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yotlLMP7
接任務的目的早已不是為了幫助有困難的人，而是盤算有多少寶石可領。
時光逝去。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Wa8gmCYl
某天，我回到村子，正想問問村長有沒有寶石可領；他卻一臉驚恐的看著我，說：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2gMnO75z
「狼群！狼群襲擊村子啦！」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1XAF7xJP
就像當年出發冒險前，他說的同一句話。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OwynSc69
我正想先給他一巴掌醒醒神，再告訴他狼群早就死光了；但在我這樣做之前，卻聽到傳遍村里的狼嘯。
在旅途中，我得知狼群之所以襲擊村子，是受了魔王的指使。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J0pbTAmh
可是魔王已經死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L2cLCHBI
某位高星角色兩拳就捶倒了他，我再在劇情裡補上一劍，他就灰飛煙滅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6GNnWmRr
所以，為什麼還會有狼群襲村？純粹是巧合嗎？
不過也沒關係。我之所以找村長，也只是想找點活接，賺賺寶石，換來更多的角色。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nUrdLrpK
我習慣性地往後招了招手，想叫出能征善戰的高星隊伍，身後卻沒有人。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RIFpblFV
村長說，只能由你一人出戰。
我心想好吧，去武器庫拿把好點的劍使使。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AmVnpAZL
村長卻又攔住了我，說只能用祖傳的一星長劍。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Wyy0gsay
我想一巴掌打在他的老臉上。但想想序關的手下敗將，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不成？
誰料第一頭狼就把我撲倒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7EHvwBNv
它迅捷，兇猛，跟本來的序關沒有一絲相同之處。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O5661Iwm
我帶著滿身傷痕回村，想跟村長說這活我幹不了，叫他換個高星角對付，他卻一臉驚恐的看著我，說：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6NlqlorP
「狼群！狼群襲擊村子啦！」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6U1pzmCE
就像當年出發冒險前，他說的同一句話。
於是我回到了戰場。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ZlmGCbYD
我逐漸了解了應付狼群的辦法，偶爾也能順利走到第二張地圖才被殺死。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hWQ4mJ5t
我知道我是不會真正被殺的。在被擊倒的一瞬，隨著「任務失敗」四個大字消失，村長驚恐的老臉又會出現在我面前。
在數不清的失敗後，我來到了第三張地圖，也就是序關Boss應該在的地方。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xmfJeHXo
「你來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5GxhVnoz
它居然在被打倒前，就開始說話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2bsjzw2r
跟之前的村長不同，它並不只會說默認台詞。
它再也不虛張聲勢，恨不得在臉上刻著「我很可怕」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LJNKVeg5
它收起了尖牙，閉上了嘴巴，雙眼裡只剩下了孤獨。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tBtUFTdY
就像年老的狼，被同類拋棄在荒野。
「……魔王已經死了。回去吧。」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MbTxG5Kd
眼見它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我也就收起了劍。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VDsXlZtd
「你叫我回去嗎？有人不會答應的。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NbvVVnAt
殺了我，會有整整二十五石。可以抽五次角呢。」
我承認我馬上有了拔劍的欲望，但我更想知道它為什麼忽然會理解我的行為。
「為什麼，你會知道？」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dkm3JtvL
「我見過數不盡的狼群，和數不盡的魔王在我面前逝去。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KMn1rhKm
還有，數不盡的勇者──也就是你，重複著這個舉動。」
這不可能。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CekEzQAL
世上只有一個勇者。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IIm5oToV
哪怕勇者的職責並不是我來執行的，我仍然是勇者。
「在你以為你是第一次來領石之前，你就來過很多次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nJALZLlf
你是我見過的勇者中，唯一一個走進那個酒館之後還能走出來的你。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fxZdhA2F
之前的你走進去，就再也不會出來。理由似乎是酒館主人沒把倉庫裡那位女生介紹給你。」
它知道的，似乎比我更多。
「說實話，你現在成為了能與我一戰的勇者，我很高興。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8cWTJ0pT
你可能不知道，身為一隻老狼，要裝出那副擇人而噬的樣子，實在是力不從心。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oA0zC35T
不過身為序關的頭目，就能承擔哄小孩子的職責。要裝成弱者，讓他們能順利領石。」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出現在這兒？」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RaXVcPBi
我不禁問道。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Hsh2pkOR
「我並不是出現在這兒，我是被關在這兒。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OYX4YaGT
就像動物園裡的獅子，競技場裡的蠻牛。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MQxs7puV
狼群們也一樣。它們也不是在襲擊村子，而是只能被關在村子。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HFt51GOE
哪怕在序關被你殺光之後也一樣。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WrHzs4UM
不過，我有預感，這次可以解脫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iQEKDdnu
來吧，鬥牛士。我認為多次輪迴的你，能理解多次輪迴的我。」
我還沒理解多次輪迴是什麼意思，就被它一把撲倒在地，咬斷了喉嚨。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reaAqeGC
看著村長的老臉，我明白了輪迴是什麼意思。
第二次走到它面前，它什麼都沒說，就像以前在序關看到的它一樣。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hODXWmTV
可是它的眼神變了。在死亡中學習的不只有我，還有它。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LImkOnLj
我首次意識到，我人生中真正的對手是誰。
它很強。雖然看起來像是步入暮年的老狼，卻仍矯捷異常。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2INrNrUK
抓到人之後也再不放水，要是不迅速掙脫，馬上就會被咬碎要害。
我曾有放棄的想法，但它一直在等我回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jSFw1JeZ
就像等待主人回家的犬隻。
終於，長劍刺穿了它的腹部。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E0spInFY
它掙扎著扭動四肢，終於一動不動。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TU0EjonR
我放脫了劍，走到了它的面前。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WLSoVnWP
它對我報以微笑，說：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6AnijaoG
「我只是黑暗勢力的先鋒，接下來有更多的可怕威脅在等待你們！」
回村領了二十五石，在酒館連續抽了五次角色。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DhqredbG
其中一個好像是美少女，但我看也沒多看她一眼，就走出了酒館。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S9CgHkJI
回到序關，只有一片寧靜的田野。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00r8NKPf
沒有村長，沒有狼群，只有我。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C3ECSiY2
系統說，這兒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請前往下一個高難度關卡。
什麼都沒有，了嗎。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fj2SIjBk
它死去了，我還活著。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gjkM5uWw
不，應該是我死去了無數次，而它只死去了一次。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gCqbzUov
然後它就此結束了，不復存在。
也許角色調換一下，消失的就是我了。
接下來的高難度關卡，似乎不一定強制要我出戰了。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LIBC24oF
自此之後，我的自號由「勇者」變成了「勇者中介人」。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mTqc3zky
我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清楚我的戰爭已經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