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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ker第一次喊：「給我一杯威士忌！隨便什麼時候來都可以。」的時候，天還沒黑透。
街角燈管閃個不停，像低級電影裡吊起來的眼皮，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RoaAzzUI
下班的第九十八次厭世之後，他垂頭喪氣地把頭放在吧檯。
距離公司走路五分鐘的酒吧，是買醉的絕佳地點。
今天工作不大順利，他只是心煩意亂，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PkbgWBrF
想喊點什麼，對誰都好——
空氣也行，木門也行。
沒想到，空氣裡那個總是不說話的蒼白酒保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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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低頭、舀冰、倒酒，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rnAiQZGp
那動作比醫生替人縫傷口還溫柔。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wMhXZis9
透明玻璃杯裡盛了三分之一冰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kNUHX8gW
剩下的全是琥珀色的沉默。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LFCPlBIA
他把酒推過來的時候，沒有抬眼，卻開了口——
「今天很糟？」
那聲音像從胸腔最深處發酵出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uyH1qXwu
經過舌根、齒縫、杯底，最後才滴進耳朵。
有一種微妙的性感。
Walker愣了下，然後笑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tpb7En5y
光是聽到這句關懷般的問話，他就覺得全身暖暖的。
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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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Walker就坐在吧檯第三張椅子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M873klzL
像一個被擱淺的慣犯，一個下班後故意不回公寓的男人。
酒保記得他喝哪一種酒——那排玻璃架上，本來只擺三瓶酒，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9QmifJdZ
現在擺了六瓶，全是不同年份的詹姆森。
Walker覺得那都是為了他擺的。
他有一種被愛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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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Walker，一個像走路一樣平凡的名字。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a8r0DyOb
人高馬大，金髮總是亂得像剛睡醒又不想醒的樣子。
身上有陽光的味道——
不是那種洗衣精裡造出來的假太陽，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1JTVmcfk
是每天早上五點跑完七公里、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iWkGuPqo
汗水從脊椎流下來後，曬在骨頭上的那種苦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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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對酒保說：「你喝不喝酒？」
酒保沒說話，只是慢慢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3wLxE2i0
把Walker推過來請客的那杯推回去。
那一刻，Walker像是第一次被人勾住了魂。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q20jpfMl
他明明是來喝酒的，卻總覺得自己的眼神被誰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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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叫Jameson。
瞳色淺得像泡太久的薄荷葉，黑髮總是垂到睫毛尖。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Fih00b7D
聲音不大，話也少，一句話在他體內轉幾個彎才能繞出來。
Jameson的身體像未完成的雕塑，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p4kSDoin
皮膚白得像幽靈，腰細得像煙，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LYBH2ug8
整個人站在吧檯後就是一杯尚未調完的琴通寧。
有一次店內冷氣壞了，Jameson將襯衫釦子解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8iibw9N5
大家才發現他的左胸戴著乳環，但沒人敢看第二眼。
因為你看第一眼時，會想像他發熱，看第二眼時，你會渴望他融化。
Walker有時候看他，看得自己也醉。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zxNqPeFu
他不確定自己是想來喝威士忌，還是想來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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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ker習慣了在口袋有錢時多塞點小費給酒保，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2zxjhtOJO
像信徒祈禱神明哪一天能夠回應。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M4n2fLOs
也習慣了在酒保看起來累的時候，多點一杯酒，推過去。
酒保也總是慢慢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CXO60qsn
把Walker推過來請客的那杯又推回去。
眼角多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4hMxSpi2
淺到幾乎沒有人能發現。
但Walker可以。
畢竟他天天來這裡報到就是為了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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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不談明天，不談人生，不談工作。
Jameson太靜，很難跟他聊上幾句。
Walker就只能一直喝，來拖延多看幾眼的時間。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r3BEfhpz
有時醉得趴在吧檯上，臉埋進自己手臂裡，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4CDhNA3o
後背披著西裝外套，暴露在空調底下。
Jameson 會默默擦掉杯底的水痕，像替誰清理過去，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jnrhvTen0
然後在他耳邊說一句：「別睡，再喝一杯。」
語氣裡沒有命令，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nZEyXYvb
只有一種倒不出來的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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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ker有一次問：「你覺得在地獄有酒喝嗎？」
Jameson想了半晌才回答：「如果你願意陪我蹲在地獄……那我就幫你帶一瓶過去。」
Walker笑了。
笑得像一整夜沒有夢，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ThTOjPOe
只有手掌裡暖掉的威士忌。
那天Walker鼓起勇氣吻了他心愛的小酒保。
不是那種大張旗鼓的吻，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G0BU1ngf
是碰一下，然後就不肯放開的吻。
他的手指繞過吧檯，抓住Jameson的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9sjPcLNP
而Jameson只是垂著眼，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8sxoydMe
薄唇像被撬開的牡蠣，讓他吻進去。
Walker樂意跟他的酒保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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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g3G5Ie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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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士忌夠烈，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Xq0of4aj
而夜，還很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