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靈光閃現於靜謐的夜色，猶如劇烈閃電撕裂鉛灰色的烏雲，片刻之後，一切又重歸平靜。高樓林立的都市霓虹交織成網，將黑夜映照得宛如漩渦般深不見底。在這座稱為雲京市的繁華都市中，少有人知曉一項被列為最高機密的尖端研究：它被稱作Project Chronos，傳聞能操控時空，扭轉人的生死與命運。沒有任何公開紀錄能證實它的存在，卻在某些不為人知的暗流中，悄然翻湧著可怕能量。
人們總以為，日復一日的生活僅僅是時間向前的單向流動，殊不知在城市陰暗角落的封鎖空間裡，一場試圖撼動自然法則的實驗早已開始醞釀。據說，一位在未來時空陷入滅頂苦難的面具人，為了改寫一場悲劇，通過這項研究成功來到現在，卻在失控的時空亂流中重傷、毀容並失去大部分記憶。從此，他游離于人群之中，既似幽靈又似惡魔，注視著自己曾經的軌跡，並與那些註定出現的關鍵人物暗中糾纏。
而在這座人口千萬的都市里，還有另一位青年——他對一切渾然不知，依舊在街頭和車水馬龍中過著平凡的生活。他的夢境與直覺一次又一次出現怪異閃回：廢墟般的末日景象、倒在血泊裡的女子、以及一道散發寒意的金屬面具。那是從未見過的面具，卻在夢境中給他一種從骨髓蔓延開的熟悉感。某種巨大的、翻覆命運的暗流，即將隨著Project Chronos的漸次啟動而浮現。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CzUwh84V
第一章迷惘的城市
清晨的雲京市依舊車流不斷。喧囂與擁擠是這裡永恆不變的主題。街邊咖啡店門口擠滿了上班族；人行道上，行人匆匆，手機不離掌，目光被形形色色的廣告與訊息淹沒。
就在這繁忙的日常風景裡，一位二十出頭、身材頎長的年輕男子—淩浩—戴著耳機，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中揉著剛睡醒的眼睛。耳機裡正播放著勵志演講，但他的注意力卻總是被恍惚的記憶所干擾。
他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幾乎每個深夜都會做一個極其逼真的噩夢：夢裡，到處是倒塌的高樓、燃燒的街道，灰燼飛舞；一個模糊的身影在烈焰中緩緩跌倒，伸出手來想呼喚誰。
每回他都想沖上前，但總是被無形之力絆住腳步，怎麼也靠近不了。醒來之後，恐懼與無力感會如同海潮般湧來，讓他胸口悶痛。
地鐵到站時，外頭人潮湧入車廂，淩浩順勢退到角落，掏出手機翻看今日新聞。一則通告吸引了他的目光：「昨夜在城西一帶，疑似發生非法軍火交易，警方與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爆發槍戰，多棟廢棄倉庫起火。」 新聞畫面中，消防隊正在撲救，濃煙翻騰。記者採訪的警官表示：「疑犯逃逸迅速，但我們回收了部分可疑裝置，初步判斷與某種高科技武器實驗有關……」
不知為何，看著新聞裡焦黑的倉庫斷壁殘垣，淩浩腦海深處一閃而過那烈焰燃燒的噩夢場景。他略微晃了晃頭，感到心裡莫名的抽痛，眼前的報導與他有種隱隱的聯繫。
地鐵又停靠一站，載著慌亂的都市節奏繼續行駛。車廂裡人越來越多，燈光與聲響摻雜成嘈雜交響。人們低頭盯著手機螢幕，誰也沒注意到那個正輕聲歎息的青年。
約莫十分鐘後，地鐵到達市中心站。淩浩擠出車廂，一路小跑前往自己上班的廣告公司。一如往常，他坐在辦公桌前，開始處理繁雜的文案。敲擊鍵盤聲與外面不斷的車鳴與人聲交融，讓他有片刻的恍神：這就是我的平凡日常嗎？ 這種念頭剛閃現，就被主管突然拍打桌面催促工作的聲音打斷。
「小淩，下午之前把這一批企劃案做完！」主管脫口呵斥，神色急躁，「新來的客戶可是大企業，要特別上心！」
「好的，張哥，我知道了。」淩浩勉強露出笑容，腦子裡仍殘留著那則軍火交易新聞、那片廢墟的火光，以及夢裡那陣無邊的絕望。
整個上午，辦公室裡的空調冷氣把人吹得昏昏欲睡。淩浩喝了兩杯黑咖啡依舊提不起精神。他偶爾環顧周遭同事：幾十人坐在同樣的格子間，每天為了業績資料奔波。
午餐過後，淩浩如往常一樣到公司附近的精運健身房打拳訓練。他最近對拳擊與格鬥產生了莫名的興趣，像是身體本能在渴望某種激烈的發洩。一個月前，他路過健身房，鬼使神差地辦了會員卡，然後在教練指導下很快掌握不少動作要領。教練甚至驚歎：淩浩像是天生對格鬥有相當敏銳度，初學就能躲閃自如，還能反擊得有板有眼。可淩浩自己卻說不清為什麼，只能解釋成「興趣而已」。
這一天，他特意加強練習幾組直拳與勾拳，出拳時心裡仍然回蕩著夢中那絕望的場景。他有種荒誕的猜想：或許這種訓練能讓他距離那些可怕的幻象更遠一些。然而，拳擊台邊的時鐘顯示午休時間快結束，他只好拎起背包匆匆離開。
走出健身房時，陽光刺眼，淩浩撐著汗濕的額頭準備橫穿馬路。就在他剛剛踏入人行道那瞬間，突如其來的一陣爆裂聲在不遠處響起。那聲音像金屬撞擊地面，又帶著沉悶的爆破感，不像普通交通事故。行人們一陣騷動，有人停下腳步向前方張望。
「發生什麼事了？！」淩浩心裡一驚，敏銳地感到空氣中彌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信號。
下一刻，他看見兩名穿著黑色衣服、神情慌亂的陌生男子出現在街角。其中一人手裡似乎握著一把半自動武器，正不斷四處張望，在尋找逃亡路線。還沒等周遭的人反應過來，馬路對面即傳出尖叫。幾個保安模樣的壯漢疾沖而出，包抄那持槍者，雙方短暫對峙後竟在街頭近距離互射！火光與槍聲像極了驚險片裡的場景，卻真實發生在午後耀眼的陽光下。
人群四散奔逃，驚聲呼喊充斥街頭。淩浩下意識想後退躲避，但當他看到有個小女孩在槍聲後嚇得定在原地，似乎腿軟得跑不動，他心裡一股衝動立刻湧上，如果沒人去拉她，她很可能被流彈波及。
「快閃開！」他飛快沖上前，身體先於意識行動。就在那彈雨掃過的危險一秒，他抓住小女孩的手腕滾向路旁的一輛停車後方，驚險地避開一顆呼嘯而過的子彈。女孩抱著他嚎啕大哭，而他卻能感覺心臟瘋狂地跳動，有種冷靜與熱血同時湧現的奇異狀態。
不遠處，保安人員與持槍男子糾纏在一團。突然，又是一陣槍響，彈匣似乎打空，黑衣男子往後踉蹌幾步，朝淩浩這裡望了一眼。那眼神裡充滿不安與決絕，他似乎要拿出另一把備用手槍。
「不行，不能讓他胡亂掃射！」淩浩將女孩推向旁邊安全區域，一股莫名的勇氣促使他猛地沖向那男子。
男子臉色扭曲，正要舉槍，但淩浩靠著剛練的拳擊步法，冷靜地側身一擋，手肘下壓制住槍管，同時右拳直搗其下顎。
這一擊帶著他先前訓練的所有爆發力，讓黑衣男子手一松，槍從指間脫落落地。
保安們旋即沖上來把那男子死死制服。周遭圍觀者目瞪口呆地看著淩浩，有人掏出手機拍攝，也有人遠遠鼓掌。
短短數秒間，他似乎成為整個街區的焦點。但淩浩自己卻感到頭皮發麻，因為他從未想過能如此鎮定地處理真槍實彈的危機。更可怕的是，在槍林彈雨的刹那，他竟然感到一絲熟悉，這不是他的第一次面對生死衝擊。
他望著倒地的槍枝，渾身因腎上腺素激增而顫抖，腦袋裡的畫面又閃現：那片充滿火光的廢墟，還有一個倒下的身影……但此刻的他無暇思考更多，警笛聲漸近，警方人員包圍了事發現場。
人們朝淩浩投來複雜目光，敬佩、驚詫、不可置信。陽光下，他微微喘息，額角滲出汗珠。
「我……」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這種不可思議的行為。那名小女孩被路人抱著，安全無恙。
四周混亂漸漸平息，員警指揮人群疏散，一些媒體記者也開始趕到現場。好幾家商店的門口都有人圍觀、拍攝。
就在那人群對面，一個高大削瘦的黑衣人靜靜站著。他帶著一頂鴨舌帽，臉龐幾乎隱沒在陰影裡，卻能看到一個深色的面具痕跡從頰邊延伸到耳側。那並不是全臉面具，更像是一塊護頰的金屬支架，只露出了一隻冰冷的眼睛。他看著淩浩，目光複雜得難以形容，如同在看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舊識。
「你……」淩浩下意識地對上那道視線，心跳猛地一漏，像是被電流擊中。黑衣人沒有發出聲音，他的唇邊似乎僅有輕微的抽動。下一瞬，他轉身消失在巷口，與逐漸聚攏的人群背道而行。
「那個人是誰……」淩浩下意識喃喃自語，胸中升起陣陣惶惑與戰慄。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類似的面具，也從未感受過如此詭異的直覺，那種被某個人緊緊注視的感覺，如同兩條宿命的鎖鏈再度交纏。他撲通坐倒在地，才意識到自己也受了些皮肉傷，膝蓋磕破了皮，一絲絲血滲透出運動褲。
「年輕人，你還好嗎？」一名焦急的保安伸手把他扶起。「你剛才很勇敢，到底學過什麼？」
「我……沒……」淩浩嘗試解釋，卻語無倫次。剛才的激烈動作就像身體自行驅使，他根本沒空思考。
此時，一輛警車停在路邊，數名員警快步過來詢問情況。其中一位女警官目光銳利地環顧現場，注意到淩浩的傷勢並上前關切。她名叫沈馨，容貌端正，語氣乾脆。「剛才是你制服了持槍嫌犯？」
「我……只是碰巧……」淩浩簡短回答，臉色微微泛白。
「你很厲害，動作相當專業。」沈馨略帶訝異地看了他一眼，「稍後需要你去做份口供。還有那位元持槍者，是有組織犯罪的嫌疑，我們得多問一些細節。你方便配合調查嗎？」
淩浩能感受到她的詢問裡並沒有半分懷疑或冷漠，更像是關切與感謝。「當然，我會配合。」他努力定了定神，隨後轉頭看向之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巷口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混亂狼藉。唯有他那顫抖未平的心跳提醒著，剛才一切都是真實發生。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575R7OKA
兩個小時後，雲京市警局。
檢察官匆匆路過走廊，一旁的刑警低聲交談，三兩成群地翻閱著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調查檔案。
淩浩剛配合沈馨警官做完筆錄，被安排在一處休息區稍作等待。走廊的燈光微弱，他感到有些疲憊，靠在長椅背上閉目養神。
回憶裡那一幕又浮現：人群混亂中，他奮不顧身地把小女孩拉開；黑衣男子舉槍的動作，自己接下來的反制；以及那個站在人群外觀望的神秘面具人。一切都如同慢鏡頭般在他腦中播放。
「你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要不我給你倒杯熱水？」溫潤的女性聲音從一側傳來。淩浩睜開眼，發現說話者是沈馨。她已卸下了勤務時的冷峻表情，略帶關切地看著他，遞上一次性紙杯。
「謝謝……」淩浩收下熱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醫務室那邊檢查了你的膝蓋，沒有大礙，擦點藥膏就好。」沈馨坐到他身旁，抿了抿唇，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問下去，「我想瞭解一下……你真的沒受過專業訓練嗎？你今天在街頭的動作，靈敏度和反應力都不像普通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淩浩苦笑著，「我也很奇怪，或許是臨場的腎上腺素吧……」
「嗯，或許吧。」沈馨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翻看了一下手上的資料夾，「根據我們調查，今天那幫人疑似與昨晚城西軍火案有牽連。他們攜帶的武器並非普通市面貨，也不屬於任何正規部隊。我懷疑背後有黑市交易或非法試驗的痕跡……可惜，他們都還沒供出幕後組織。」
「黑市交易……」淩浩想起那則新聞，心中莫名掠過一絲不安，「他們該不會跟什麼Project Chronos有關？」他脫口而出自己在網路上曾略聽過的一則「都市傳說」。
「Project Chronos？」沈馨微微一怔，隨即歎了口氣，「那只是謠傳而已。據說是什麼高端物理、時間技術，甚至有人說能時光穿越。我在調查一些舊案時也聽過。可我們一直沒找到正式的官方記錄。我們倒是懷疑，可能真的有某些非法組織拿這名字當幌子進行人體實驗或走私，但目前也只是猜測。」
聽完這番話，淩浩心底陣陣發寒。他把玩著紙杯，腦子開始不斷拼湊：Project Chronos、火光廢墟的噩夢、今天街頭的槍戰，以及那個面具人的注視……一條看不見的線，將這些碎片連接起來，卻又讓人找不到整個圖景的邏輯。
「你別想太多。」沈馨拍拍他肩膀，努力讓語氣緩和，「我們已經調取你公司健身房等地方的監控，確認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只是見義勇為。不用擔心警方會懷疑你。之後倘若需要你再提供更多證詞，我會聯絡你。」
淩浩點點頭，心裡謝過她的理解。
離開警局前，他繞到停車場旁邊的自動販賣機想買罐冰咖啡提神。警局外，已是黃昏時分，太陽斜照在水泥牆上。當他買完咖啡轉身之際，一抹詭異的冷風掠過背脊。他猛地回頭，感覺有人在注視自己。
四周空蕩，只有停著幾輛警車和外頭川流不息的馬路聲響。他再次警惕地環顧，仍沒發現任何可疑之人，只剩遠處響著的幾聲汽車鳴笛。
「是幻覺嗎……」淩浩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或許是因為今天的驚險經歷太累了。
他沒注意到，在停車場一根暗色柱子的陰影下，面具人安靜地立於某處盲區。他面具邊緣微微反光，注視著淩浩離開的背影。
隨後，他輕觸自己側臉那條蜿蜒醜陋的傷疤，隔著冷硬的金屬面具，發出無聲的低喃。雖然內容聽不清，但那眼神中傳遞出深沉與複雜的情緒，像在埋藏無盡悔恨，也像是一種對過去自我的痛恨。
城市的光影慢慢傾斜，白日即將逝去。這座被稱為雲京市的鋼筋叢林，在晚霞與霓虹燈的包圍中。淩浩孤身一人走出警局大門，心中從未如此迷茫。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vHLbnVA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