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直播：社死就能變強 - 淩蒼

龍之山脈的腹地，是連星光都顯得吝嗇的永夜之國。億萬年的龍威沈澱於此，將空氣都壓成粘稠的鉛汞，尋常聖階踏入此地，筋骨血肉頃刻間便會被碾作齏粉。嶙峋的墨色山脊如同沈睡巨龍的背刺，刺向鉛灰色的蒼穹，山間奔湧的不是溪流，而是熔巖與龍血混合的暗金火河，蒸騰起刺鼻的硫磺雲霧。

一道青衫身影，卻在這絕域中走得從容。

淩蒼負手而行，步履踏在滾燙的焦巖上，無聲無息。他周身並無淩厲劍氣勃發，也無懾人威壓散逸，只有一種淵渟岳峙的沈靜，仿佛自身便是這蠻荒暴戾之地的定海神針。山風卷動他素簡的袍袖，露出空無一物的雙手——指節修長，潔凈如玉，不見半分兵刃磨礪的痕跡。

這世間，已許久尋不到一柄能配得上他指間劍意的劍了。尋常神兵，在他指尖流出的劍氣面前，脆薄如紙。

此來，只因師門塵封的秘卷中，一句模糊的箴言：龍怒深藏，淵岳之央。高位神踞，非請勿往。

是為尋劍，亦為試劍。

前方，一座孤峰如斷劍斜指蒼穹，峰下是沸騰的暗金色血湖，腥氣沖天。血湖邊緣的斷崖旁，匍匐著一座山巒般的陰影——一頭成年的深淵魔龍，漆黑的鱗甲流淌著熔巖紋路，暗金色的豎瞳如同兩輪縮小的烈陽，鼻息噴吐間，硫磺火星濺落，將堅硬的地面灼出深坑。其威壓赫然已達低位神階！它便是這片核心區域的守門者，亦是那柄傳說中的神劍“龍怒”的看守。

魔龍發現了闖入者，暗金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喉間滾動起毀滅的悶雷。它甚至不屑起身，只是隨意擡起覆蓋著厚重鱗甲、足以拍碎星辰的巨爪，裹挾著撕裂空間的罡風，朝著那渺小的青衫身影當頭拍下！爪風所過，空間發出布帛撕裂般的哀鳴，留下五道久久不散的漆黑裂痕！

面對這足以將尋常九階強者碾為飛灰的一擊，淩蒼眸光未動。他並指如劍，隨意向前一點。

“嗤——！”

一道凝練到極致、近乎無形的青色劍氣，自他指尖倏然迸發！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刺破耳膜的尖嘯。只有一道純粹的“線”，一道由無上劍意凝聚而成的“線”。

劍氣細如發絲，快逾流光，精準無比地迎上那遮天蔽日的恐怖龍爪。

“噗！”

一聲輕響，如同熱刀切入凝固的油脂。

魔龍拍下的巨爪，掌心最厚實的鱗甲處，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前後貫穿的細小孔洞！劍氣去勢不止，沿著龍臂骨骼的縫隙，以不可思議的軌跡逆流而上，瞬息沒入其猙獰的頭顱！

魔龍拍落的巨爪僵在半空，暗金色的豎瞳中，暴虐與瘋狂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驚駭凍結。它龐大的身軀劇烈一震，隨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筋骨，轟然砸落在地，震得山崖崩裂，血湖翻騰。暗金色的龍血自眉心那微不可察的小孔中汩汩湧出，很快便匯入下方的血湖。

低位神階的深淵魔龍，被一道指劍，無聲無息地抹殺了神魂。

淩蒼甚至沒有看那龍屍一眼，目光已投向斷崖之下。

那里，一柄長劍深深插入黝黑的龍血巖中。劍身暗金，流淌著星辰寂滅後的余燼光輝，劍格處盤踞的五爪神龍雕紋栩栩如生，龍口怒張，直指劍鋒。浩瀚如星海的洪荒劍意自劍身彌漫，將周圍污濁的血腥與硫磺氣息排斥一空，形成一片澄澈領域。

上古神兵——龍怒。

此刻，這柄沈寂萬古的神劍，卻在劇烈嗡鳴！劍身光華流轉，龍形雕紋仿佛活轉，龍目死死盯著淩蒼，傳遞出熾熱到近乎卑微的渴求與臣服！劍柄微微震顫，傾斜向他，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在邀約神明！

神劍有靈，感應到了眼前這具凡軀中蘊藏的、足以令它重煥上古榮光的無上劍魂！

淩蒼行至劍前，駐足。他並未伸手握劍，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在那暗金色的劍脊上，極輕、極緩地，一彈。

“錚——！”

清越的劍鳴瞬間撕裂山脈的死寂，如同九天龍吟，帶著無盡的悲愴、不甘與急切的訴求，直沖雲霄！劍光暴漲，似乎要將全部的力量與忠誠展露給新主。

淩蒼的眼神，卻在這一聲劍鳴後，歸於一片深不見底的靜湖。那靜，是洞悉了所有浮華與虛妄後的寂寥。

“劍心蒙塵，”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奇異地蓋過了龍怒的悲鳴，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盤，“形骸何用？”

指尖並未收回，而是順著劍脊，如撫過情人肌膚般，輕輕滑下。動作溫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鏘——！”

一聲清越到極致、也絕望到極致的脆響！

隨著他指尖滑落，那足以承載神龍之怒、歷經萬劫不朽的暗金劍身，竟如同脆弱的琉璃，應聲而斷！上半截劍身連同那威嚴的龍形劍格，帶著最後一點凝固的哀鳴光華，斜斜飛起，深深沒入遠處的山壁，只留下半截斷刃，孤零零插在巖石里，光華盡散，黯然如頑鐵。

劍斷剎那，整個龍之山脈猛地一沈！億萬載沈積的龍氣、無數龍獸殘魂、地脈巖漿，齊齊發出無聲的悲鳴！天空驟然陰沈如墨，空間扭曲呻吟，無形的壓力讓群山戰栗！

淩蒼收回手指，指尖依舊光潔如玉，不染纖塵。他目光淡然掃過那半截斷劍，如同拂去一粒微塵，轉身欲行。

“擅闖神域，當誅！”

一道宏大、冰冷、仿佛由萬古寒冰與星辰崩滅之聲鍛打而成的審判之音，毫無征兆地撕裂了龍之山脈核心的蒼穹！

淩蒼頭頂的虛空，如同被無形巨爪撕開！一個直徑超過千丈的漆黑窟窿憑空顯現，邊緣流淌著熔巖般的赤紅與吞噬一切的幽暗。窟窿深處，並非星空，而是翻湧著最原始混沌能量的無垠虛空！

一只覆蓋著比永夜更純粹、比深淵更幽邃鱗片的巨爪，自那空間窟窿中悍然探出！僅僅是探出的部分，體積便超越了旁邊的千丈孤峰！爪尖如倒懸的山岳，閃爍著凍結靈魂的寒芒，隨意劃過，空間便留下五道無法彌合的漆黑傷痕！磅礴如星海傾覆的龍威轟然降臨，將整個天地凝固！光線被吞噬，星辰在威壓下黯然熄滅！

夜煞！龍之山脈真正的主宰，高位神祇！

巨爪並未直接拍落，而是對著淩蒼所在之地，遙遙一握！

“嗡！”

千丈空間瞬間凝固如神金！時間仿佛凍結！空氣化為比星辰精金更堅硬的囚籠，大地成為粘稠的泥沼！純粹的神力意志從四面八方瘋狂擠壓，要將這渺小蟲豸碾為虛無！

面對這足以瞬間抹殺真神的禁錮，淩蒼眼中非但無懼，反而掠過一絲純粹的光芒，如同沈眠的火山蘇醒。他並指如劍，指向前方凝固虛空。

“劍來——【萬壑龍吟】！”

指尖微顫，剎那間，無數道凝練如太古神龍的青色劍氣狂嘯而出，或騰空矯夭，或裂地穿行，或纏繞絞殺！億萬龍吟匯成毀滅洪流，瘋狂沖擊空間囚籠！

“哢嚓嚓！”細密裂痕蔓延！

夜煞冰冷的意志似有一絲波動，巨爪微調，一根纏繞著毀滅黑炎的龍指，無視空間，如天罰之矛點向淩蒼眉心！指未至，毀滅意韻已讓淩蒼護體劍氣搖曳！

淩蒼指尖畫圓，橫亙身前。

“劍來——【淵岳寂照】！”

沈凝、厚重、承載萬古山川的劍意領域瞬間張開！領域內，時間被無限拉長、放緩！那點殺而至的毀滅龍指，軌跡驟然清晰，速度銳減！狂暴的能量沖擊被層層削弱、遲滯、分化！領域外，空間寸寸崩裂；領域內，唯有一片相對的“靜止”！淩蒼身影如淵似岳，寂然不動。

夜煞似被這擬化時空的劍意所觸怒。巨爪不再保留，五指齊張，帶著崩滅星河、傾覆乾坤的威勢，悍然壓下！爪風過處，空間如破布被撕開巨大溝壑，混沌能量噴湧！

淩蒼眼中精芒暴漲，面對遮天巨爪，不退反進！指尖高舉，青芒沖霄，仿佛接引九天銀河！

“劍來——【天河倒瀉】！”

指尖悍然劃落！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由億萬星辰壓縮而成的青色劍瀑，逆沖而上！劍瀑犁開空間深壑，狠狠撞上壓下的龍爪！

“轟隆——！！！！！”

光芒吞噬一切！沖擊波橫掃，千丈山峰汽化，大地撕裂百里深谷！

光芒稍斂。夜煞巨爪完好無損，穩懸半空。青色劍瀑徹底湮滅！絕對的差距！

淩蒼身影在余波中倒飛，撞入萬丈黑山山壁，山石崩落掩埋。夜煞猙獰龍口中，毀滅的暗紅吐息醞釀到極致，足以熔穿位面！

死境之中，山腹黑暗里，淩蒼嘴角卻緩緩勾起。那不是絕望，是洞穿生死玄關的純粹喜悅！所有感悟在腦海碰撞、坍縮！禁錮…湮滅…生死之間…那一道無可避免的“間隙”！

“原來如此。”低語在黑暗中響起，帶著頓悟的欣喜。

轟隆！萬丈黑山崩裂！淩蒼浴血身影破石而出！氣息虛弱，但那雙眼睛，卻亮如燃燒的星辰！空手立於天地！

夜煞毀滅吐息，如同滅世洪流，熔穿虛空，瞬間降臨！

面對這焚滅真神的洪流，淩蒼眼中只有極致的興奮與躍躍欲試的鋒芒！他右手食指，以一種無法形容的軌跡，輕輕點出。

沒有光華，沒有氣勢。只有一道“痕”。

一道介於“有”與“無”、“動”與“靜”、“生”與“死”之間的痕。仿佛宇宙初開時，界定有無的最初之痕！

正是劍來總綱大成之奧義。

“劍來——【浮生一隙】！”

指痕劃過。

沒有碰撞，沒有爆炸。

足以熔穿位面的毀滅洪流，在觸及指痕的剎那，無聲無息地…從中裂開！狂暴能量被迫分流，擦著淩蒼兩側呼嘯而過！

指痕逆溯而上，其速超越感知，仿佛在吐息噴出的同時，就已斬至目標——夜煞龍首正中央，那象征無上力量與血脈的擎天龍角根部！

夜煞血眸中的怒火，瞬間化為靈魂深處的驚悸！來不及反應！

“嗤——！”

一聲輕響，帶著法則斷裂的哀鳴。

夜煞左眼上方，那纏繞玄奧神紋、如山岳般巨大的龍角，自根部出現一道平滑如鏡、閃爍著奇異灰白光澤的切痕！

“轟隆——！！！”

半截黑色龍角，裹挾著粘稠如墨、星芒閃爍的神血，轟然崩塌墜落！斷口光滑，灰白劍氣侵蝕，阻止再生！

“嗷——！！！”

痛苦驚駭的慘烈龍吼撕裂蒼穹！整個龍之山脈核心瘋狂塌陷！夜煞龐大身軀因劇痛和恐懼而顫抖，攪動空間風暴！它血眸死死盯著下方渺小身影，再無半分暴虐睥睨，只剩深入骨髓的忌憚與恐懼！

逃！

本源龍息噴出，化作阻路的漆黑漩渦！夜煞龐大的身軀以近乎狼狽的敏捷，一頭紮進身後空間窟窿！空間急劇扭曲收縮！它甚至顧不上那半截墜落的龍角！

“嗤啦——！”空間被強行撕開新的裂痕，夜煞氣息瞬間消失無蹤。只留下緩緩彌合的空間裂痕，如同醜陋傷疤。

狂風卷過徹底淪為廢墟的戰場。半截黑色山岳般的龍角斜插在沸騰的血湖中，斷口灰白劍氣閃爍。

淩蒼緩緩落下，踏在滾燙的焦土上。他低頭看了一眼點出那驚世一“隙”的右手食指，指尖依舊光潔。隨意拭去唇邊淡金血跡，動作從容優雅。

目光掃過戰場，掃過半截龍角，投向夜煞逃走的方向。空間裂痕正緩緩彌合，殘留倉惶神力。

一絲極淡的弧度在染血唇角勾起，純粹，期待。

“下次見面，”聲音不高，卻斬釘截鐵，穿透風聲與巖漿的沸騰，“取你另一根角。”

言罷，不再停留。

青衫身影飄然而起，踏著虛空，向山脈外圍走去。步履從容，身姿挺拔。破碎的青衫在風中輕揚，無半分狼狽，唯有歷經萬劫而不磨的絕世風骨。

背對著神血染紅的末日戰場，背對著斷裂的神劍殘骸。

天地寂然。

煙塵彌漫，猩紅天幕下，青衫漸行漸遠，融入遠山沈沈的暮色。

孤高，寂寥，遺世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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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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