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第一幕・一朝睡死 ⚜
╚══════ ❖ ══════╝
🌑🌑🌑🌑🌑
𓂃𓂃𓂃𓂃𓂃𓂃𓂃𓂃
天色有點暗,像被誰拿了一層灰黑色的塑膠袋蓋在天上,太陽勉強從雲縫裡露出半個臉,像個快壞掉的燈泡。車流還是像往常那樣在街道上擠來擠去,像一群永遠都走不到終點的螞蟻。高樓的玻璃閃著冷冰冰的反光,城市聽起來像在喘氣,很累那樣。
黎小楠坐在辦公室裡,眼睛盯著電腦螢幕,那些報表數字像一堆沒完沒了的小黑蟲,一直在眼前爬。她手指動得很機械,鍵盤聲「喀啦喀啦」的,像在演奏某種無聊的機械樂曲。
「小楠,這些單子拿去後台,快點,三點前要結完帳。」
主管的聲音像電風扇轉動太久那種刺耳的聲音,讓人煩,可她早就習慣了。
「好。」她小聲回答,聲音輕到像是怕吵到誰似的。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不想太引人注意。上班、下班、補課、交作業、打卡,日子就像用複製貼上做出來的。朋友沒幾個,家裡吵個沒完,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浮在水面上的一片樹葉,輕輕一吹就飄走了。
但她還是撐著,沒人知道她熬過多少次差點放棄的夜晚。那些哭著睡著、又哭著醒來的日子,像是秘密一樣藏在心底,沒跟誰說過。
𓆩𓆪𓆩𓆪𓆩𓆪𓆩𓆪
晚上十點半,她終於拖著身體回到租的小套房。
一間小小的房子,牆壁有些斑駁,燈光有點黃,像是快燒乾的蠟燭。她煮了一包泡麵,洗了澡,縮在床邊,打算打開線上課的回放。日子就這樣無聊又規律,像是誰安排好的一樣。
突然,螢幕閃了一下。
跳出了一個奇怪的小視窗:【命運交叉點測驗——願意接受一個不一樣的未來嗎?】
她眨眨眼,想笑。「這什麼啊?詐騙網站的新花樣嗎?」
可今晚真的很無聊,她心一橫,點了進去。
畫面一片黑,只剩下幾個白色的字:【一旦開始,無法回頭。請確認是否接受測驗。】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確定】。
𓂀𓂀𓂀𓂀𓂀𓂀𓂀𓂀
接下來就像電影裡那樣——電流從螢幕炸出來,像是整個空間被誰狠狠抽了一巴掌。她來不及喊,眼前就黑成了一整片。
𓃰𓃰𓃰𓃰𓃰𓃰𓃰𓃰
等她再睜開眼,世界已經完全變了。
天空是黃灰色的,像被菸燻過的舊布,空氣裡有股焦臭,嗆得她喉嚨發乾。四周是一片廢墟,樓房塌成了一堆堆的水泥山,鋼筋像怪物的骨頭那樣彎曲暴露著。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手邊只有背包,胸前掛著一條亮著淡淡光芒的紫色水晶吊墜。這條項鍊,她從來沒看過。
腳邊的路燈上,停著一隻變異的烏鴉。它的腦袋不自然地左右轉,像是脖子被卡住卻還硬要擰動。遠方,有幾個人影晃晃悠悠地在殘破的街角移動。
「……那是人嗎?」她低聲自問。
但很快她發現錯了,那些東西的動作僵硬得詭異,臉色慘白,像壞掉的機器人。他們……不再是人了。
「……喪屍……」她背脊涼了一大截,冷汗一下子流下來。
這裡不是都市,這裡是末日。
𖤐𖤐𖤐𖤐𖤐𖤐𖤐𖤐
就在她正想逃跑時,耳邊突然傳來微弱的哭聲。
「嗚……媽媽……」
那是個小女孩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孤單。
黎小楠愣了一下,內心掙扎著。
要去救嗎?還是自保?現在多待一秒都有可能死啊。
可良知像有把錘子狠狠敲了她一下。
「……去看看吧。」
她輕輕說,然後慢慢朝聲音走去。
誰都沒想到,她未來的命運,會從這一刻開始——完全改變。
🌑🌑🌑🌑🌑
╔══════ ❖ ══════╗
⚜ 世界已崩壞 ⚜
╚══════ ❖ ══════╝
這個世界,壞得不像電影那樣。
沒有突然的大爆炸,沒有像《2012》那種全球崩塌,也沒有人站在大樓頂高喊「這是報應」。它壞得慢,可壞得徹底。
一開始只是新聞裡說動物變兇了,有的野貓開始咬人,狗群互咬成習慣。再來是蟲子變大了,像拳頭那麼大的蟑螂到處爬,水變成奇怪的黃綠色,喝了還會拉肚子。食物也變質,像沒熟透的爛蘋果,咬下去酸臭無比。
然後,人也出事了。
開始有人長奇怪的疹子、掉牙、發燒、失憶,慢慢變得像機器那樣不會思考,最後開始咬人,像壞掉的機器人。
天也變了。
天上的雲幾乎不見了,太陽變得像白熱的鐵釘,每天像在烤人。因為臭氧層破掉,紫外線像刀子,每天都有人曬到皮膚潰爛,走兩步路就冒水泡。
城市慢慢死了。
一間間店關了,路燈一盞盞熄掉,超市空了,學校也成了廢墟。那些曾經說「我準備好多存糧」的人早死光了,不是被怪物咬死,就是被更瘋的人搶劫殺死。那些還活著的人,變成了這世界上最謹慎的小偷——偷命來活。
有些人住進地鐵站,有的躲在超商裡,有的翻垃圾桶找瓶裝水。老人還算活得久,因為他們懂得怎麼藏。孩子行動快,會藏、會看眼色,看到陌生人就先躲起來,再偷偷觀察你會不會搶他們的東西。偶爾,孩子跟老人還會互相幫忙,換食物,換乾淨的水。
至於有錢人——早沒了。鈔票沒人要了,想用錢換東西,反而被當成活靶子搶光。
道德?法律?禮貌?這些早就碎成渣了。
這世界,只有一條規則:
不要出聲。
不要惹事。
能吃就吃。
能跑就跑。
🌑🌑🌑🌑🌑
而在這樣的世界裡,她醒來了。
𓃱𓃱𓃱𓃱𓃱𓃱𓃱𓃱
她叫黎小楠,二十九歲,沒男友,沒存款,只有補不完的學分跟打不完的工。她像風,飄來飄去;像水,深又摸不透。感性起來會哭好幾天,冷血起來像冰山。小時候被霸凌,家裡又整天吵,長大還是努力活著,在這看似和平,卻其實爛透的現代社會裡。
現在,她像被丟進了噩夢。
她醒來時,躺在破掉的公寓裡,空氣像是誰把發霉的抹布塞進她鼻子裡。鋼筋像鋸齒那樣架在牆上,窗外的高樓只剩殘骸,幾隻變異烏鴉正在啄食什麼,遠遠的野狗拖著變形的後腿慢慢走過,背上像長了蟲殼。
她渾身發抖,手機沒訊號,背包也不見了。只有胸前那條會發光的紫色吊墜陪著她。
她本能地按了按吊墜的底座。
「啪」的一聲,空氣好像定格了。眼前出現一扇純白色的門,沒有門把,只開了一個縫。
她嚇到往後退,可後面就是鋼筋牆壁,沒退路了。
她咬了咬牙,推門進去了。
門後是個小空間,像浴室那麼大,什麼都沒有。牆壁白得發亮,連太陽的熱度都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全沒了,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咚咚」響。
她腳軟地坐下來,喘著氣。
「我該不會……死了吧?」
她小聲說,聲音像陌生人。
她努力回想昨天。打工、報表、補課……然後睡著了。醒來,就是這裡。
不是夢,因為她感覺得到手臂上的痛,還有肚子餓得在叫。
她還活著。
但世界,早就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