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刺眼的光線從沒拉嚴的窗簾縫隙裡紮進來，像冰冷的針。莫羽晴躺在曉琳沙發床墊的地鋪上，一動不動。口腔深處那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雄性膻腥味，經過一夜非但沒能消散，反而像刻進了味蕾和鼻腔的最深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讓那股腥膻氣鑽得更深一點，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
皮膚上仿佛還粘著那幾張冰冷鈔票滑過時的觸感，混合著沙發上殘留的煙味和某種可疑的、乾涸的濕潤痕跡的氣味。
記憶碎片帶著令人窒息的重量壓下來：卡座裡嗆人的酒氣、Miles濃重的口臭、昏暗角落裡粗魯的拉扯、被強行按下的頭顱、口腔被撐開塞滿的窒息和劇痛、以及最後那猝不及防的噴射——粘稠、滾燙、帶著腐朽金屬氣息的前列腺液灌滿口腔……
「嘔……」一聲幹嘔猛地從喉嚨深處不受控制地湧出，胃袋痙攣著，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有苦澀的酸水灼燒著食道。
曉琳已經在廚房裡忙碌了，刻意放輕的聲音透著小心翼翼。昨晚回來的路上，兩人一路沉默。
曉琳最終只低聲說了句：「……第一次都這樣……習慣了……來錢快……」那聲音裡的麻木像鈍刀子割在羽晴心上，蓋過了最後那幾張美鈔帶來的些微緩解。她把自己蜷縮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抵禦那無處不在的、黏在靈魂上的骯髒感和恥辱。眼睛乾澀得厲害，眼皮下是沉重的黑暈。
接近中午，她感覺像熬過一場大病，全身骨頭縫都透出酸軟和沉重。
剛掙扎著洗漱完畢，門就被推開了。一股強烈到幾乎嗆鼻的、混合著甜膩花果和辛辣草木氣息的香水味，像一道無形的屏障，瞬間壓過了房間裡本就不佳的空氣，沖散了羽晴心頭那點自我保護的麻木。
陳麗妍（Lina）站在門口，一身剪裁貼身的緊身裙勾勒出火辣誘人的曲線。她妝容精緻，眼線銳利飛揚，紅唇飽滿欲滴，像一件精心包裝的昂貴商品。
目光在莫羽晴蒼白憔悴、眼窩深陷的臉上掃了一圈，又落在她穿著不合身、洗得發白的T恤上，嘴角扯出一個帶著明顯挑剔和評估意味的弧度。
「曉琳姐說你醒了？」麗妍的聲音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漫不經心，像在詢問一件物品的狀態。
「收拾一下，跟我走。經理發話了，你這張生面孔還有點意思。」她晃了晃手裡拿著的車鑰匙，目光卻沒有半點溫情，「別磨蹭，時間就是錢。」她話音裡的「錢」字咬得特別清晰，如同敲在莫羽晴剛剛經歷了一夜屈辱的緊繃神經上。
麗妍那輛亮紅色的小跑車內部充斥著和她身上如出一轍的濃烈香水味，其中似乎還摻雜著更隱秘的、類似於焚燒某種草藥的特殊氣息。車子徑直駛向小鎮另一端，停在了一座比「迷迭香」更加低調奢華的三層建築前。
暗啞的金屬大門，沒有任何招牌，只在門口上方掛著一個抽象線條構成的、像雲霧也像糾纏人影的標誌牌——「霧影」。
內部裝飾是冷峻的暗色調，線條簡潔流暢，但材質上乘，空氣中彌漫著頂級雪茄和昂貴香氛混合的味道，背景是輕柔得近乎聽不見的爵士樂。
與「迷迭香」喧囂赤裸的欲望不同，這裡彌漫著一種壓抑的、精英化的、近乎凝固的控制感。麗妍熟稔地與前臺穿著筆挺西裝的人點頭，領著羽晴走進一條鋪著厚厚地毯、燈光柔和的通道。羽晴感覺自己像一件被領去展示的貨物，每一步都走在無形的刀尖上。
推開一扇厚重的隔音門，是一間私密的休息室。柔和的燈光，舒適的沙發，還有一個小型吧台。
麗妍走到鏡子前，從隨身的小挎包裡熟練地拿出一個袖珍的銀色口腔清新噴霧，對著自己的紅唇快速按了兩下，一股清爽的薄荷氣息短暫地壓過了她自身的香水味。
「愣著幹什麼？脫掉。」麗妍回過頭，命令般地對羽晴抬了抬下巴，指指她身上那件曉琳的舊T恤和牛仔褲，「在『霧影』，沒人對穿得像麻布袋的貨色有興趣。」
她徑直走到衣架邊，從一排掛著號碼牌的情趣內衣裡挑出一件：紫羅蘭色的、幾乎完全透明的薄紗情趣內衣，僅在最關鍵部位點綴著些許同色系的蕾絲，與其說是遮掩，不如說是為了更誘人地強調。
屈辱感再次湧上心頭，但比昨夜更麻木了一層。莫羽晴咬著下唇，僵硬地轉過身，顫抖著手指脫下衣服。
冰涼的空氣接觸到皮膚，激起一陣雞皮疙瘩。那種毫無遮掩的暴露感，即便房間裡只有麗妍一個女人，也讓她羞恥得想把自己蜷縮起來。麗妍毫不客氣地將那件幾近透明的薄紗內衣扔給她：「穿上。」
薄紗帶著冰滑的觸感貼在身上，遮蔽幾乎為零，反而讓白皙的肌膚和身體起伏在若隱若現中變得更加醒目。羽晴感覺自己如同砧板上被剝去魚鱗的魚，脆弱而絕望地暴露著。麗妍挑剔地打量著她，走到她身後，冰冷的手指猛地抓住她的下巴，迫使羽晴面對鏡子。
鏡子裡映出兩張臉。一張精緻、成熟、帶著歷經風霜的世故和掌控感；另一張蒼白、青澀、寫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和茫然，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靈魂。身體在透明紫紗的包裹下，青澀的曲線暴露無遺，胸口兩點在薄紗後無可避免地凸起，下方微凹的肚臍和三角地帶的陰影都清晰可見。
麗妍的手指用力抬起羽晴的下巴，聲音冰冷清晰：「看清楚。在這裡，你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這身皮囊。學會怎麼把它用好了換錢，才是正經的。眼淚？羞恥？那是連一杯廉價啤酒都換不來的垃圾。懂嗎？」她的視線像探照燈，掃過羽晴胸前的敏感點，帶著穿透性的審視。
鏡子裡的畫面讓羽晴感到一陣眩暈，喉嚨仿佛被那透明的薄紗緊緊扼住。
「跟我來。」麗妍鬆開手，沒再看她，徑直推開休息室另一側的隱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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