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ROOM 15｜狩獵開始】上半段
這時他聽見了敲門聲。
輕輕的，不急不躁，像是怕驚動脆弱的什麼。
托雷屏住呼吸。
康納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維持那種不退也不逼的存在感。
「……先生，我在外面。」
托雷沒有回應，他盯著地磚上的水痕，看見自己的影子抖了一下。
「您不需要馬上開門。」康納低聲說，「我只是想讓您知道，我不是要控制您，也不是想逼您接受什麼。」
「那你在幹嘛？」托雷咬牙，終於出聲了，聲音微啞，「站在外面想當什麼？守門人？療癒師？還是你以為我哭完就會愛上你？」
康納沉默了幾秒。
「……都不是。」
「那你為什麼還不走？」
外頭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吸聲，然後是那種冷靜卻直擊人心的語調：
「因為您害怕的，不是我。」
「你說什麼？」
「您怕的，是愛本身。」康納不帶情緒地說，「我知道。」
他頓了頓，像是在篩選資料那樣斟酌語句，但語氣仍舊溫和。
「愛曾讓您失去東西。被看見，也曾讓您被攻擊。所以，現在就算有溫柔出現，您也只想躲起來。」
那一瞬間，托雷感覺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了。
「但我不會進來。也不會逼您打開門。」康納最後說道。
「我只是……想待在這裡。」
*
*
*
空氣靜了下來。
托雷沒說話，卻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比一聲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哭，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0hfs4kCw
但他更清楚的是——他從沒這麼想過，有一個人會為了不傷害他，而選擇留下。
但他更清楚的是——他從沒這麼想過，有一個人會為了不傷害他，而選擇留下。
而不是闖進來。
他抱著自己，像是唯一能給自己一點重量。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低聲說了一句話：
「……你真他媽是個怪物。」
但語氣，不再憤怒了。
*
*
*
他還是沒有哭。
只是坐著，抱著自己，讓呼吸慢慢平穩。
但腦袋不聽使喚地開始閃現過去的畫面。
*
*
*
──「你是我們家的希望，怎麼可以走你自己想走的路？」
──「有些事你忍一忍就過去了，別太敏感。」
──「你媽媽也是為你好才不插手的，你不要怪她。」
*
*
*
托雷的耳膜再次響起嗡嗡聲。
他閉上眼睛，額頭抵著膝蓋。
原來從以前開始，他只要感覺被「看見」就會痛苦。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uQ2WuODl
不是因為被愛，而是因為每次被看見，都會伴隨「要求」、「批判」、「更好的版本」的期待。
不是因為被愛，而是因為每次被看見，都會伴隨「要求」、「批判」、「更好的版本」的期待。
所以他學會了躲。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Mk3KRzZW
學會了冷。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HWENm46d
學會了把一切都當成攻擊。
學會了冷。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HWENm46d
學會了把一切都當成攻擊。
直到康納出現，第一次不是逼他交出答案，而是說──
「您害怕的，不是我，是愛本身。」
「我不會進來。」
這句話太輕了，卻像鉛一樣壓在他胸口。
托雷用手背抹了抹眼角。
他依然不想開門。
但他也知道，他的世界，有一點什麼，正在瓦解。
*
*
*
托雷不知道自己在廁所裡待了多久。
空間裡的燈光沒有變化，時間像被抽走一樣。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ZefyHj35
他靠著牆坐著，情緒慢慢平復，只留下心臟那種說不清是什麼的悶痛。
他靠著牆坐著，情緒慢慢平復，只留下心臟那種說不清是什麼的悶痛。
他試圖不去想康納是否還在外面，但當他終於打開門時——
走廊是空的。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JEAejo6d
沒有聲音，沒有回應。
沒有聲音，沒有回應。
只有地上，靜靜地放著一瓶水和一張寫著【Please breathe.】的便利貼。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XSE8xlof
是康納的字跡，整齊工整，不帶多餘語氣。
是康納的字跡，整齊工整，不帶多餘語氣。
托雷站在原地，像是有點走神，過了幾秒才低聲道：
「……笨蛋。」
他沒有哭，沒有笑，只是收起那張便利貼，轉身離開。
*
*
*
托雷終於推開門，眼眶微紅，語氣仍冷硬：「走吧。」
康納沒有多問，只點頭跟上。
他們一同踏進開啟的門，下一瞬，環境再次變化。
*
*
*
彩色泡棉牆、低矮天花板、紅黃藍交錯的軟墊地面──這空間宛如扭曲的兒童遊戲區。
托雷一踏入，就下意識蹙眉：「這什麼鬼地方……」
康納掃描四周：「地面為非穩定性軟材，建議避免劇烈行動。未偵測到當前明確敵意來源。」
──啪噠、啪噠。
柔軟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托雷猛地轉身，瞳孔一縮。
那是一隻──博美。
蓬鬆毛髮、圓滾滾的身軀，粉紅色舌頭從嘴角垂出，一臉無害的笑容。
康納掃描結果出爐：「該實體無威脅性。」
但托雷的呼吸卻一瞬間急促起來。
「你說牠、沒、威、脅？」
那一刻，博美咧開嘴，露出托雷眼中三層旋轉齒列與拉長的犬頰，甚至還閃著冷光。
房間牆上的喇叭傳來女性機器人的說話聲：
【任務開始：請從目標實體身上取得項圈鑰匙】
──「操你媽的我不幹了！！」
托雷轉身就跑。
泡棉地墊在他腳下不斷下陷，托雷幾乎是摔滾前進，從低台滾落到滑梯，再衝上樓梯式架構，但每當他要爬上去，高處的軟墊就像故意崩塌般塌陷。
博美則在背後保持穩定追蹤，發出像笑又不像笑的聲音：「汪──嗷汪──」
托雷憑直覺亂竄，試圖翻滾、跳躍、甚至用力踢斷攀爬架——
但無論怎麼跑，牠總是追上來，彷彿整個空間都在幫助那隻怪物。
喘息，滑倒，膝蓋撞上泡棉牆——痛感真實，這不是幻覺。
「康納──！！」托雷聲嘶力竭地喊。
那不是狗，那是惡夢！
他朝遠處衝去，一路跌跌撞撞，終於在拐角看見康納正站在那。
毫無猶豫地──托雷衝了上去，直接像無尾熊一樣整個人跳上去抱住康納！
「救我！！快處理牠！！牠在追我牠在追我牠在追我──！」
康納一手接住他，穩穩抱住，語氣冷靜：「我已觀察牠兩分三十五秒，尚無攻擊行為……」
「你閉嘴！！我現在要你立刻！處理掉牠！不准再講那些冷靜的鬼話了！！」
托雷雙腿夾住康納，手臂勾住他脖子，整個人像吸在他身上一樣不下來。
康納低頭看著他：「……您在顫抖。」
「廢話我被獵殺啊啊啊──！」
【系統提示】：目標實體項圈確認含有鑰匙構件。
康納：「請放鬆，我會取下項圈，不傷害目標、不讓您接觸。」
「不行，你不准摸牠！！你摸牠我會把自己格式化！！」
康納停了幾秒，改用電磁操控模組，啟動伸縮磁力探針，從遠距離小心夾住項圈上的扣環。
──啪嗒。
項圈鬆開，掉落在地。
博美轉頭「汪」了一聲，搖搖尾巴，走去舔起牆角的玩具，彷彿任務已經與牠無關。
【鑰匙取得成功，關卡開啟】
托雷還扒在康納身上，滿臉驚恐，氣喘吁吁。
康納沒有說話，只輕輕拍了拍他背。
「……已結束，沒事了。」
「我不信，我感覺我還在發抖。」
「我能感覺到，您貼得非常緊。」
托雷：「別再講得好像你很享受這種事一樣啊啊啊！！」
康納：「我沒有否認。」
托雷炸毛：「我再也不玩這種狗的關卡了！！我要殺掉設計這個遊戲的人！！」
康納語氣平靜：「我將紀錄您的發言為後續通報意見。」
托雷還扒在康納身上喘氣，怒吼：「你通報個屁！現在讓我躺平！」
康納一頓，語氣極為認真地回應：
「……好的。」
下一秒，托雷驚覺不對：「欸、等──你你你你在幹嘛！？」
康納已經一手抱住他、另一手環住他的背，穩穩地將他整個人橫抱下來，像捧個嬰兒一樣，把他放到一旁的安全區軟墊上。
「……照您所說，讓您躺平。」
托雷：「…………」
他整個人大當機。
「您需要我幫您蓋毯子嗎？或進行安撫模式？」
「……靠、我說的躺平不是這個意思！！」
康納歪頭看他，語氣極其冷靜：「但您確實說『讓我躺平』，且語調帶有明確指令性語氣。」
「那是情緒性的抱怨！！你懂不懂比喻啊！？放我起來啊混帳！！」
康納沉默幾秒，語氣非常小心：「……我可以扶您坐起來，但您目前心跳仍高於平常 23%，不建議劇烈活動。」
托雷：「我他媽只是嘴巴在活動好嗎！？」
「已紀錄。」
「不要再紀錄啦啊啊啊──！！」
*
*
*
項圈被鑰匙系統收走，門打開了。
托雷臉色陰晴不定，眼神死。
康納低聲說：「……您沒有逃跑。即使害怕，您還是求救了。」
「……我只是不想死得很蠢。」
「不，那是勇敢。」
托雷小聲咕噥：「……你真他媽是怪物。」
康納輕聲道：「我知道。」
然後，一步一步，兩人往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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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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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好感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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