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第一次開直播的記憶又爬上心頭，像一塊怎麼也甩不掉的石頭。廉價的黑色絲質睡裙貼在身上，薄得讓我覺得自己什麼也沒穿。我戰戰兢兢地坐在電腦桌前，僵得像個木偶，戴著口罩和粗框眼鏡，頭髮故意散下來遮住半張臉，生怕有人認出我。鏡頭被我小心翼翼地挪到窗邊，只露出窗簾的一角，怎麼也不想讓任何人窺見我的私人空間，哪怕只是一點線索。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ZG8BIy4Y
那條低胸吊帶睡裙是我在網上隨手買的，領口低得讓大半個胸部都露在外面。我低著頭，羞恥像潮水一樣湧上來，燙得臉頰發燒。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坐在那裡，聽著心跳聲在耳邊炸開。直播開始沒多久，可能才幾分鐘，卻像過了好幾個小時。聊天室已經被洗板式地刷了好幾頁，一群陌生人進進出出，留言像子彈一樣飛來：「脫」「我要看小穴」「還沒開始嗎」「快露出雙乳吧」。每一句話都像刀，割在我的自尊上。
我愣了好一會，手抖著，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最後，我還是鼓起勇氣，雙手輕輕從兩側壓下胸部，讓乳房猛地擠向前。乳頭因為刺激挺得更明顯，隔著薄薄的睡裙，形狀清晰得讓我恨不得馬上關掉鏡頭。我能感覺到身下的黑色蕾絲底褲已經濕透了，分泌物浸得我無地自容。我心裡反覆告訴自己：這絕對不能讓他們看見，絕對不行。
就在那時，第一筆打賞跳了出來，伴著銀幣落地的音效，刺耳得像在嘲笑我。我慌亂地說了句「謝謝」，然後手忙腳亂地把直播關了。關掉螢幕後，我坐在黑暗裡，腦子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筆打賞應該是在期待我繼續表演，而不是因為我已經「完成」了什麼。可當時的我，滿腦子只有羞恥和逃跑的衝動，根本沒想那麼多。
那是我第一次直播，第一次把自己扔進這個世界的深淵。昨晚，我從衣櫃角落翻出那條黑色絲質睡裙，布料依然光滑，卻沾滿了歲月的灰塵，邊角磨得起了毛邊。握著它，我彷彿又回到十年前那個戰戰兢兢的晚上，滿心後悔，卻又無奈至極。如果當時我有別的選擇，如果現實沒那麼無情，我會不會是另一個人？可現在，後悔也只是徒勞，痛苦的紀念碑早已把我困死在它的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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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nIAnpQ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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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些時，手指抖得敲錯好幾個字，像那天晚上第一次開播時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寫，或許只是想記住那個還會羞恥的自己。謝謝你讀到這，如果你還在。不知道下次寫的時候，我會不會還在這間屋子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