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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希望綠谷出久不要受到傷害,又希望綠谷出久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只能是自己造成的。』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rMPAibqy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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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氣泡從口中吐出,迅速浮上水面,啵啵啵地連聲破掉。因為鼓膜浸著水,聽覺受器在水面下,所以水泡破掉的聲音,透過水悶悶地傳入大腦。綠谷出久從浴缸的水裡面冒出頭來,水順著海菜般的墨綠色頭髮流淌下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濕的熱空氣。
被爆豪勝己丟到浴室來,已經過了一小段時間。浸在熱水裡,享受著能夠被正確感知到的溫度。如果是哨兵的感溫受器,處在被極度激發的狀態下,這樣的溫度對他來說,簡直可以灼傷皮膚。雖然現實世界的皮膚沒有那麼脆弱,但錯位的神經傳導,會欺騙哨兵的大腦,帶來無限痛苦。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HYPuGBi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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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疏導之後,頭腦終於冷靜下來,恢復了些許理智。一想到自己剛才痴態的片段,就想像是精神圖景裡的那些淤泥一般,被爆豪勝己原地炸開。實在不想面對,不想推開浴室的門,不想在休息室外的那間辦公室,看到青梅竹馬的臉。感知能力恢復成普通人狀態的他,沒辦法得知兩扇門背後的、那間辦公室內的情況。因此,寧可在這裡都快要把自己泡發了,也遲遲不肯從浴室裡出去。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Uv98Ic3ev
嚴格說來,在今天執行完下午的任務以後,已經沒有其他的工作,最多就是一些書面報告,不過那些報告,明天再做也可以,照理說他可以直接回住處。但還沒有到他的下班時間,他想要找些事情打發這個上班日。雖然說S級哨兵的綠谷出久被給予極大的工作彈性時間,因為連接到亞空間的奇點、或是其他襲擊過來的人型敵人,不一定是在執勤時間內發生。無論他是否正在休假,一旦出現S級哨兵得出面處理的狀況,就必須隨時趕到現場。至於其他平和安靜的時間,他可以自由運用。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hJ8a7W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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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循著脈絡想來,關於自己現在為什麼會在這間浴室,以及所遭遇的窘境,的確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要辦。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M8o5wDz5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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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覆在水上與水下穿梭著,吐出多次泡泡,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決定站起身,擦乾身體,然後只圍著浴巾就走出來,畢竟剛才被丟進浴室裡的時候什麼也沒穿。雖然以這種暴露的姿態走動,不符合他的生活習慣,不過迫於無奈,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只好這麼做。在浴室泡澡的時候,外頭的這間房間,早就已經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的氣息,就如同往日的每一次一樣。沒有辦法期待有某個人,會從外面把衣服遞進浴室。既然沒有人在,那也就沒什麼好尷尬的。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bXG0nXy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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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床上,放著一套爆豪勝己幫他準備好的、乾淨的工作服,原本散落一地的衣物不見了。有潔癖的嚮導,好好地把休息室的椅子歸位,抹平所有的痕跡,這間房間彷彿被重置了一樣,如夢似幻,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jeKXl5zF9
這套衣服有別於他的戰鬥服,是「塔」內工作人員專用的制服。活動方便,而且並不像戰鬥服這麼緊身,是可以久穿的服裝。把衣服翻開,裡面還很貼心地包裹著符合他尺寸的、全新男用貼身衣物。他感到無言,確也感激著。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c1nS4EJ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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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勝己總是淡漠地,好像一切都變成了例行的日常公事。彷彿那些激情,是公事公辦的一環。他從來不會在像這樣的深入疏導之後,還留在綠谷出久的視線之中。拉出一條分界線,區分出疏導的時間空間,然後自己踏出那片場域,當發生過的一切不存在。
不記得除了被他趁火打劫,侵吞下去的那一次噴發以外,爆豪勝己是否也像自己一樣地情難自抑。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yThabzrrA
大概,發狂的就只有自己吧。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6eOlnaDYM
這是身為哨兵的原罪。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H45Q3TULW
這段期間委婉地詢問過自己的老師,似乎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他一樣。歐爾麥特露出有些憂傷既抱歉的表情,憐愛地摸著他的頭,就像自己的弟子還是個孩子。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dej7HjU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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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每一次,都是點到為止。爆豪勝己從來不曾主動對他釋放慾望,向來只會滿足綠谷出久的願望。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cLsbs1Jhs
過程中有多麼飄然心跳,結束後的墜地感就有多重。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46J7BJ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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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迫使他的。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a3mx1HW7V
不想事情變成這樣,但事到如今,食髓知味的他,已經回不去從前的那種關係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qx8OUdow6
身體上的關係變得親密之後,心的距離似乎變得越來越遠。他感覺爆豪勝己有意無意地在避免除了「嚮導」與「哨兵」之間,其餘不必要的接觸。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CuPnJXi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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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推開往辦公室的門,那裡空無一人。爆豪勝己不在他的辦公室,這讓他鬆了一口氣。雖然的確不想在心情還很尷尬的時候見到對方,但沒看見爆豪勝己的身影,又覺得有點小小的失落感。也是,自己佔用了浴室,對方的衣襟又被弄髒了⋯⋯總是要把衣服換掉。或者是以那嚮導潔癖的程度來判斷,或許去了公用淋浴間?依稀記得自己好像也把唾液什麼的弄了對方一身⋯⋯想到這裡,綠谷出久又想抱頭蹲下,原地蒸發。嗯,果然還是暫時不要看到爆豪勝己的臉會比較好。
不知道對方去了哪裡,不過也正合綠谷出久的意。輕手輕腳推門走了出去,迎接他的是空無一人的寬敞走廊。這個樓層的最邊間,只有爆豪勝己的辦公室。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H03RNav4N
由於爆豪勝己的特殊性,基本也不接受別的哨兵預約疏導,平時也時常有外出的任務。以他的個性要乖乖待在辦公室裡做文書工作,去前線才更自在。而需要跟其他哨兵合作的戰前會議,也會在其他樓層的專門會議室展開,導致爆豪勝己很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其他人也深知這點,所以就算要找爆豪勝己,也鮮少走到這一側來。
按下金屬拉絲壁面上的電梯按鈕,綠谷出久侷促地等著電梯,並祈求不要撞上其他人。
「喔,是綠谷。爆豪在嗎?」門一打開,卻是紅髮的爽朗青年舉起手,事與願違地跟他打招呼。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jvo9RYO6w
雖說這個樓層也有其他嚮導的辦公室,但切島銳兒郎就是很直覺地覺得關於爆豪勝己的事,只要問綠谷出久,後者一定會知道他的下落。因為,除了爆豪勝己以外,他未曾聽說綠谷出久會去找其他的嚮導進行疏導。雖然兩個人沒有訂下結合契約,不過有沒有契約,似乎也跟現在沒兩樣。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nsRh3QJ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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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合度高的哨兵與嚮導,訂下結合契約是很常見的。嚮導就像是電流,而嚮導和哨兵之間,就像是存在著電阻。電流經過電阻,會產生一定的能量損失。適合度高的嚮導和哨兵,就像是巨大電流遇到較小的電阻一般,其中的耗損極小 ,能夠高效率地進行能量傳導,也就是精神疏導。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8k5bWOKbJ
結合契約的關係,並非每一位哨兵或嚮導都會擁有,畢竟要找到適合度夠高的對象,本身就可遇不可求。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GixAxeLH5
立下契約,對嚮導來說是有益處的。因為嚮導的工作量會變小,從多個疏導對象,變成只需要服務一位哨兵。對於哨兵來說,也同樣有益處,因為可以享有其契約哨兵給予的完整能量。這是一種追求高效率的關係。結合契約尤其在高階的哨兵中較為常見,因為高階哨兵的戰鬥力出色,他們是有著極強爆發力的生物,利用靈敏的五感迅速作戰,但超群的感知與肉體能力,對大腦造成負荷,污染精神圖景的速度也很快。而契約嚮導就像他們的快充電池,隨時保持高能量、高效率,以應對哨兵所需的能量。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I6e6VHFjj
未定下契約的嚮導,由於人口比例的關係,需要為複數哨兵疏導,沒辦法時常處在電力滿格的情況。與不同哨兵之間的適合度也不同,磨合期間也會增加嚮導的疲勞感。
不過因為爆豪勝己的特殊性,除了綠谷出久之外,壓根沒人會來找他疏導。所以就算沒有訂下結合契約,他們兩人也只有彼此,就相當於一對一的疏導。
「呃。他不在。」綠谷出久像做賊心虛一般,尷尬地回答。
「啊?那他放你一個人在這裡幹嘛?」切島銳兒郎聽到回答後,隨口真誠地反問。他索性也不走出電梯,摸摸鼻子就要回去原本的樓層,又按了一次電梯。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0zuuf53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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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勝有好好地幫我疏導。」察覺對方應該是在問公事,有意維護地回應。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orOfP54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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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虧你能忍受那個。」切島銳兒郎皺起眉頭,像是想到什麼痛苦回憶一般,「你被疏導後都沒有什麼不適嗎?」他抓了抓自己那顆看起來好像很堅硬的腦袋。
綠谷出久苦笑以對。
聽他們說,爆豪勝己給人做的疏導,好像很痛。跟其他的嚮導比起來,不是「不溫柔」這樣的評價而已,根本是「毁滅性的打擊」。但是,綠谷出久自成為哨兵後,自始至終,只有接受過爆豪勝己的疏導。沒有跟其他人比較過,也無從比較,也沒有想過要去比較。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3mtldMmUi
再怎麼不適,都不會比哨兵的副作用不適吧?他這麼想著。雖然每次被疏導完,都感覺眼前被像是多台相機的強力閃光燈照過,光線因為視覺暫留而留在視網膜上造成烙印,久久不能散去,因而有著短暫的失明感。眼睛也因為刺激而流出眼淚。不過,總比起留他一個人在黑暗中,要好上許多。
因為分化較晚的緣故,等到綠谷出久正式作為歐爾麥特的弟子亮相的時候,爆豪勝己早已經在歐爾麥特和相澤消太的指導下,進行了不少時日的嚮導訓練。嚮導與哨兵的強化課程項目不同,沒有時常處在一起。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Gow5HrjhS
那是,在一次訓練的時候。綠谷出久集中意識強化視神經,想看清楚一公里外的鏢靶並瞄準射擊。眼睛像鏡筒一般調高倍率,漸漸縮小至目標物。結果不知怎麼的,視網膜就像復古螢幕關機一般,一道閃光之後變為全然的黑暗。最開始,綠谷出久並不知道那樣的變化是出在自己身上,還以為是訓練場的照明被關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確認眼皮的狀態,然後才察覺自己好像是突然看不見了。就像一年前,被污泥怪物綁架的那一次——黑暗、朦朧、恐懼——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2rmTgUNdo
登時陷入恐慌,雙手開始顫抖,確認著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是否完好無損,然後觸覺忽然變得靈敏,無論觸碰到哪裡都痛,指尖痛,被觸碰到的皮膚也痛。他感到口乾舌燥,耳邊空氣微微流動的聲音也被放大百倍,撕扯著他的大腦。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Z0na8LGPQ
他感覺自己跪了下來,著地的膝蓋像是碎裂般疼痛。慌亂的心,讓他連呼吸都漸漸困難了起來,感到窒息而大口喘著氣,但不管吸入了多少空氣,肺部都像是塌陷,血紅素彷彿失靈,有再多的氧氣都不夠,他的身體好像拒絕著一切能讓他存活的要素。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QtNku1N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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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過了幾分鐘——或是其實根本沒多久——他的時間感知能力在那時就是一枚破碎的錶,沒辦法正確認知。突然間,感覺到有人貼著自己的額頭,捧著自己的臉。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K58KFr6AO
再之後就是被人闖入識海的奇異鈍痛。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2KqZTEoCm
第一次精神圖景被對方強制打開的時候,那感覺像是觸電,又痛又麻,大腦嗡嗡作響,全身的肌肉酸痛到不像自己的手腳。再接著,精神圖景被亂闖亂逛地入侵,腦內被搗鼓的感受讓他亟欲作嘔,眼前爆炸造成的光亮與熱風讓他有快要燒焦的錯覺,他分不清楚那是現實或是虛幻的。天旋地轉之後,又有了腳踏實地的安心。
他看得見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ryFTkRlVz
視野所見,是全景的光。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cUwHBxAZC
始終記得在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救贖了他的光。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NaGYlGOV9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了名為「嚮導」的生物,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對綠谷出久而言,他沒有在「忍受」著爆豪勝己。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eheRJqxgI
也許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還是師出同門又同期,又剛好身為嚮導與哨兵,彼此之間複雜的拉扯,很難一語道盡。在14歲之前,的確是他在忍受著爆豪勝己單方面的暴行。在15歲之後,或許是在歐爾麥特的眼皮底下共同訓練,演變成勢均力敵的狀態。在18歲正式取得職業哨兵的執照之後,事業平步青雲,他們除了工作上的關係並再無其他,相敬如賓到令人感到寂寞的程度。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MrImmS7D4
也許從旁而見看似如此,但他覺得從目前的事實看來,或許其實是爆豪勝己在忍受著自己的一切。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XETWzCe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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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到這。」切島銳兒郎背對他又揮了揮手,走出了電梯。
綠谷出久回過神來向他點點頭,電梯持續向下。
到達製藥實驗樓層後,綠谷出久沿著同樣無機質的走廊,向著熟悉的實驗室走去。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Q7EnpiJFG
門扉推開,在長條實驗桌前的是一道純白的身影。
「久哥哥!」白色微微波浪的長髮被整齊地束在腦後、右邊額角有著微微凸起的角,身穿長版白色實驗衣的少女,手中還拿著微量吸取器與離心管,被推門聲吸引了注意力,抬起頭,視線穿越推積滿物品的實驗貨架,迎上了綠谷出久。穩定的手與欣喜的笑容相反,不受心情影響地加完藥劑,並將離心管插回冰桶上。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tEDmFFTEP
她反著脫下了橡膠手套,身體往後推了一下附有滑輪的高腳椅,站了起來。將實驗衣脫下,掛回牆上,然後笑著走向她的久哥哥。
她是多年前被綠谷出久從敵人手中救下的孩子,名喚做「壞理」。沒有姓氏,姓氏在事件過後被她拋棄了。當年還是個連話都說不太好的小女孩,如今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有著聰穎的頭腦,再加之沒有其他地方可去的她,被歐爾麥特和綠谷出久安排住在了塔裡。由於出生背景的特殊性讓她有了不同常人的天賦,再加上後天的訓練,如今已經是塔內獨當一面的研究員。
她親暱地抱了上來,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對她而言是救命恩人又如同兄長的綠谷出久,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二的親人。
「哥哥香香的。」矮了綠谷出久一個頭的白色腦袋膩在他胸前嗅著,讓被聞的人不好意思了起來。他知道那是爆豪勝己那間房內沐浴露的香味。好似做壞事被抓包的小孩,他有些心慌。
「壞理。」被抱個滿懷的他,手有點不知道該往何處放,有些不知所措但卻沒有反感,「我是來拿藥的。」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Vg6kxxBx2
女孩的觸碰帶給他一絲溫暖與安心。否則在平時,他是不願與其他人有著過多的肢體觸碰。那些觸覺,都是惡化精神圖景的污染源。
「嗯。我知道。想著久哥哥差不多要過來了。」壞理鬆開他,去層架上翻找著,然後拿出兩片鋁箔泡殼包裝的藥,每一片裡有十顆單獨包裝的藥片,遞給綠谷出久,「不過,這種人工製品還是少攝取為妙喔。」
「我雖然不是哨兵或嚮導。但是,有嚮導在的話,找嚮導比較好吧。」她又補充了一句。
「嗯,我會的。」
「哥哥不跟那個嚮導訂下結合契約嗎?」壞理澄澈又天真的問,讓綠谷出久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很明白壞理說的是誰,整個塔內沒有人敢去質疑這兩個S級的嚮導與哨兵之間的搭檔關係,以及更深一層的關係。也許就只有壞理這初生之犢,才敢向他這麼直接地詢問。
既然有沒有契約的存在,都與目前無異,他不想用這種強制性的東西,把爆豪勝己綁住。再說了,對方是否會同意,又是個問題。所以這個話題從來沒有在他們之間被提起過。
「還是哥哥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以往雖然綠谷出久也會來領取嚮導素藥片,但是都沒有近幾個月以來這麼頻繁,她不免擔心是不是哥哥身上生病了。
「沒有,我很好。」這句話不算說謊。畢竟五感失衡的狀況一直以來都有,這是身為哨兵不可避免的。所以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不算特別誇張吧。
「又或者,也可以試試看和其他嚮導的適配性測試?」見他猶豫,壞理又補充道。
她也知道綠谷出久從不接受其他嚮導的疏導,這在塔內也不是什麼新聞。卻不知道這種執拗是來自於哪一方。是他的哥哥不願意接受其他人,或是那個嚮導不願放手?單一一個嚮導,這對於需要高度疏導量的高階哨兵而言,實在太不健康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r4N0MPAtJ
如果那個嚮導能夠提供足夠的、高品質的疏導,她的久哥哥何以時不時來跟她討人工嚮導素的藥片呢?一位哨兵有多位配合的嚮導,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尤其像綠谷出久這種富有服務精神又不怕死的哨兵,沒人要接的棘手任務,他也從不畏懼,從此可見他精神圖景的汙染量一定很巨大。
從壞理話語裡的邏輯看來,她似乎覺得綠谷出久這幾個月會來頻繁討要嚮導素的原因,在於爆豪勝己給予的疏導不確實。
「嗯,謝謝妳。我會想想看的。」雖然聽起來有點敷衍,綠谷出久還是乖順地道。
聽壞理這麼提起,他倒是想到了一個人。恩師歐爾麥特搭檔的弟子,那抹紫色的身影。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5spjmtZof
不過他揮開了意識,什麼「其他嚮導」。
爆豪勝己帶給他的問題,從來無關乎什麼嚮導或疏導量的問題。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ASfIWuqoX
是更根本的問題。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Uls0pBPb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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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最初發現身體異常的時候,綠谷出久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xUY7lCtef
從任務回來的路上心癢難耐,血液一直往下腹部送去。反正聽覺、嗅覺、視覺、觸覺,時不時失靈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了。也發生過身後被劃開了大傷口,卻完全不會痛,血流如注地回到支部的前例。還有因為精神屏障被敵人打破,出現記憶錯亂,感受到時空倒錯的狀況。但總是會好的,他樂觀地想著,揮霍著身體的健康資產。身體上的狀況,由塔內優秀的醫官醫治;腦子裡的狀況,由嚮導來疏導。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oisbDXLuE
所以覺得,這也沒什麼,給爆豪勝己做做疏導就解決了吧。他回到支部,找到嚮導,如例行公事般進行疏導,交握著手,貼著額頭,精神圖景被打開,爆炸,炫光,然後結束。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lKZsSTI2n
但是疏導完畢之後,狀況卻沒有好轉。
他安慰著自己,這也沒什麼吧,血氣方剛的年輕男性,總會這樣的,去浴室解決一下就會好。平時忙於工作,不算是很有時間、心理上也並非很有餘裕,對累積的生理壓力不是很上心。但也不至於到了這個歲數,還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問題。
但是,他錯了。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aB4V3n2M2
他的臉色隨著套弄的次數越來越陰沉了起來,想出來卻出不來,器官好像壞掉了,感覺要破皮了。累積的感受越來越多,身體卻不給出反應。
臉色鐵青、踉踉蹌蹌走出浴室的時候,他是穿戴整齊的。雖然衣冠楚楚,但身體內部煎熬著。他覺得自己快要神經衰弱,精神圖景變得混濁,五感又要失控,眼前的事物開始扭曲旋轉。
「你在幹嘛?」爆豪勝己不知道他在浴室裡面磨蹭什麼,既花了很長的時間,走出來的時候,臉上還不帶有洗完澡後的紅暈,反而一片慘白。實在看不過去,所以淡淡問了一句。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uAurZ7F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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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勝。我⋯⋯」綠谷出久支支吾吾地,「怪怪的。」
爆豪勝己挑起眉毛。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SixgmWi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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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什麼意思。給我看看。疏導不完全嗎?」說著便要拉過他的手。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PSOxiyh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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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小勝做的疏導一直很完美!」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a8lc6tZ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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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更加疑惑了。
被這樣反問,哨兵直接像是被釘在原地一樣動也不動。
「我讓你說啊。」爆豪勝己不耐煩地說。
天旋地轉中,綠谷出久終於緩緩地把遮擋在自己褲子前方的浴巾移開。羞不可耐地垂下頭。
「這、這個、我解決不了⋯⋯」
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但也在模模糊糊間想了一些可能性。總之,先問問爆毫勝己有沒有什麼方法,可能他會進入自己的精神圖景看看,必要時把掌管慾望的區塊炸毀也行。如果真的不行,要不然就破罐子摔破,去找塔內醫官。雖然不是很想丟自己恩師的臉就是了。歐爾麥特的弟子,因為遲遲軟不下來而求醫--想想這種耳語的出現,就雞皮疙瘩滿身。
「⋯⋯」
爆豪勝己無言以對。聽起來很像純粹在耍流氓或是性騷擾。但他知道以綠谷出久的性格來說,從來不會開這種玩笑。而且以他臉色嚴肅的程度看來,真的是無法自己解決,而且還造成身體與精神的負擔了。而維持哨兵的身體健康,是嚮導的責任吧。
「那要不要試試?」將手放在下巴,思索了一陣之後,雖然爆豪勝己沒有實行過,但是依照塔內準則,聽說是有個非常有效的方式。他判斷也許只有透過進入精神圖景的疏導,可能還不夠。面對急性症狀的時候,有個直截了當的方法。
「⋯⋯什麼?」
「直接攝取我的嚮導素。透過黏膜。」
「黏膜?⋯⋯那、拜託小勝了。」
黏膜的意思--他開始思考自己真的認識這兩個字嗎。字體完形崩壞,好像聽得懂又好像搞不懂,混沌的腦子似是而非地想著,眼睛,眼睛的話算是黏膜嗎,是會被戳眼睛還是怎樣嗎--還是鼻孔什麼的,算是黏膜嗎--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nNX4s0jiM
只要能夠治好,而且其他人也都是這麼做的吧?綠谷出久沒想太多,但小勝說的總不會錯,就是一種疏導行為吧。將就地用著已經不太好使的腦子,答應了下來。
爆豪勝己愣了一下,沒想過對方會傻不楞登地接受,還用一副麻煩他了的語氣。不過稍加思考,就認為這書呆子的狀況真的很不好,大概對自己說的話,有聽沒有懂。不過,事實也如同他自身所說,雖然還沒有證實過,但自己的身體裡大概有種東西叫做「嚮導素」,那似乎只存在於黏膜之中。而「嚮導素」對五感崩盤的哨兵而言,是最佳的特效藥。雖然不知道效果可以到哪個程度,但有一試的價值。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SOLoyM4eT
他的疏導雖然不溫柔,但是很正確完美。方才檢查過綠谷出久的精神圖景,雖然沒有辦法把那源源不絕誕生的汙泥全數清空,畢竟那是綠谷出久負面情緒的具象化,但它沒有汙染到其他神經區塊。爆豪勝己只用暴風將汙穢集中吹到一個區域內,沒有全數摘除。哨兵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情緒。所謂疏導,是將大多數的壓力源清除,但只要仍然是個人類,都必須跟自身的陰影共存。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BnzhOi4fj
再如何優秀的嚮導,即使可以將哨兵精神圖景內的汙染全數去除,他們也不會這麼做。塔規定的單次疏導的上限是25%,倘若大規模、或是全面對汙穢的清除,會導致嚮導的精神世界被破壞,永久迷失於自己的精神圖景,陷入神遊狀態,再也無法回歸現實世界。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P5JteuydH
只能試試看了。爆豪勝己並不想把這樣狀態的綠谷出久交給其他人、甚至其他嚮導。如果非得有一個嚮導必須得來治療他,那個嚮導不會是別人,只能是自己。
雖然,他仍然害怕著。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n1ks0bCvQ
既懼怕喚醒對方不願回想的記憶,也懼怕自己會是再次弄壞對方的人。即使平時有著極強的自制力,但他知道自己面對這個人的時候,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否則,又怎會在14歲以前處處看他不順眼,沒事就想動手揍他。隨著年齡成長而拉開的距離,恰好保持著理智與瘋狂的平衡。他不知道幼時看見的畫面,從恐懼、憤怒、無力感之後,會演變成什麼。心中有一頭野獸,他壓抑著、綑綁著,讓那東西不要突破獸籠的禁制。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njbDdDc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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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希望綠谷出久不要受到傷害,又希望綠谷出久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只能是自己造成的。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0ZH7bmTvw
如果14歲的綠谷出久所受的傷已經無法挽回,那24歲後的每一道傷痕,就由爆豪勝己負起責任。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D51l7Vc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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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一步,眼前是碰了就怕弄碎的人。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B0rEm2a6W
因為「工作」與「職責」,所以在精神圖景裡面大肆破壞,那是爆豪勝己最接近綠谷出久靈魂的行為。但是在現實世界,除了戰鬥訓練之外,他不曾對他有多餘的觸碰。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BdlM8XEp
走近兩步,距離近到可以嗅到對方炙熱的吐息。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9dFm0JKK4
爆豪勝己用拇指碰了一下綠谷出久發燙著的下嘴唇,顫抖的手有些猶豫,最終吻了上去。舌頭撬開對方的唇齒,舌尖生澀地探入綠谷出久的口內。第一次觸及那遙不可及的唇瓣,卻是從這種毫無情調的治療行為開始。
綠谷出久不會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這麼做。
在接觸爆豪勝己唾液的那瞬間,效果立竿見影,幾乎是沒幾秒過後,就感受到世界的清明。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nDo3zT0Yu
雖然清明,但仍然不清醒。意識被固定於身體,沒有飛散。半規管開始正常發揮作用,扭曲的視野逐漸平復,恐慌的感覺也被壓下。好像魂魄和肉體的齒輪又再度咬合上,開始運轉。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DdQYdn0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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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腫脹的根源沒有消除,甚至有些不減反增。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T8FMlUmG6
綠谷出久從未嚐到過這種滋味。唇齒被攪弄的感覺,與精神圖景被入侵的感受並不同。那是甜美的,沒有痛感的,來自青梅竹馬的溫熱。
「好些了?」這個吻並不深長,純粹像是試探,或是實驗。實驗著爆豪勝己黏膜內含的嚮導素,究竟有沒有作用。
「好像⋯⋯?大概。⋯⋯」綠谷出久有點迷糊地說。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升騰起來。好像是原本一直故意視而不見,但是確確實實存在於那裡的、壓抑已久的事物。他想捉摸住那是什麼。
「但是⋯⋯」爆豪勝己指著明顯沒有消除的問題。發出的聲音有些嘶啞,感覺喉嚨有些乾渴,總不可能是因為黏膜相接而對方抽乾了自己吧。他咽了一口口水。
「我真的、自己、沒辦法⋯⋯」他順著手指看下去,咬著牙,很艱難地擠出這句話。
——什麼?等等,原來所謂的「黏膜」是指這種事嗎?剛剛我跟小勝接吻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QHUDfqV4z
思考的速度跟不上現實流逝的時間,綠谷出久還在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被追問了身體的狀況。是了,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問題,所以才提到什麼嚮導素——
「所以。」像是肯定句又像是問句,簡單的幾個字,催促著他繼續說下去。
綠谷出久的兩隻手抵住嚮導的胸口,將他推遠離自己身邊。逐漸恢復血色的臉龐低了下去,小口喘氣。
不。不行。
最後一絲的理智維持在線上。他覺得身體狀況變得更加奇怪了。但是,或許、大概,現在腦子是清醒的。既然清醒,就不會允許自己把兩人都推上沒有退路的懸崖。否則他會開始懷疑,多年來他們之間相處的表象,又算是什麼?
「⋯⋯疏導。幫我疏導。」雖然知道現在說的話,跟幾分鐘前曾經說過的話自相矛盾。但哨兵跟嚮導之間,除了疏導以外,又還能有什麼呢?
爆豪勝己的雙手纏上了他的手指,像是要掰離自己的胸膛,又像是要握住綠谷出久的手。
「⋯⋯然後摧毁我的情感區塊。」被緊抓著著的十指指節泛紅,綠谷出久下定決心之後這麼說。既然嚮導素沒有用,那就回到最初他曾經想過的辦法。
只是,嚮導素並非沒有用。正是因為對方給予的激素,他現在才能站在這裡,清楚的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心亂如麻,還能夠思考,也在在證明著嚮導素的作用。只是綠谷出久分辨不明白,心臟鼓動的感覺,究竟是來自於哨兵的副作用,還是自己的真心。既然不是自己所抱持的感情,那就當作是身為哨兵的原罪。
「哈啊?」他在說什麼。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廢物變得更廢嗎?
但幾秒過後,爆豪勝己思索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品出了一些不同的味道。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447Xz59yp
綠谷出久說的是,摧毁情感區塊。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KSUqN4iJV
什麼意思?是在說明他身體的反應,是源自於本心嗎?如果只是要消除身體狀況,就應該從平復交感神經、或者是刺激副交感神經下手。如果綠谷出久能夠更客觀中立的看待,就會發現生理狀況跟情緒無關,是純粹的神經失調。這些事情,應該都在哨兵嚮導基礎訓練教學書裡面記載著,這個書呆子不可能會不知道。雖然也不排除對方以現在的心理狀況,可能無暇翻閱自己以前閱讀過的知識。他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抱著期望,還是不去多加思考。
爆豪勝己緊緊抓握著那雙手。比綠谷出久稍大一些的厚實手掌稍施力道,長著薄繭的指腹的觸感粗糙,十指像是囚籠一般,包覆住對方的手,將他緩緩拉了過來。
「⋯⋯小勝。你幹嘛。」綠谷出久不知道是在懼怕或是在抑制,小小地發起了抖。
「如你所願,疏導。」不過他當然不會毀去對方的情感區塊。
爆豪勝己輕輕地以額頭貼上對方的額頭。金色如太陽般的髮絲刺激著臉上的肌膚,讓綠谷出久的肩膀緊張地崩了起來。為什麼以前都沒有發現這個疏導的動作,其實很方便做些其他的事情呢。現在意識到了這點之後,又處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讓他變得十分彆扭害臊。
不知道該說正如同所預料的,或是根本不期望發生的,又一個吻落在他的唇上。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P8TC1Q3Fq
他們從淺嚐試探,到漸漸擾動舌尖,然後發展成一發不可收拾的深吻。如同星火燎原,如同迸裂的火光,將兩人燃燒殆盡。
他被爆豪勝己的體液醫治感官。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kpcwxPJEA
又被爆豪勝己的唇舌挑動神經。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u7ZbBfqG8
在爆豪勝己的觸碰下神經放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PyT02cbBE
又在爆豪勝己的觸碰下起反應。
已經搞不清楚,這麼做究竟是在疏導,還是純粹在滿足慾望。渾沌不明的思緒,被拉扯回了肉體,在肉體裡被強制地感受著來自嚮導的撫摸,強烈的快感抽擊著大腦,意識又像是要飛離身體。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之間從來都不使用這種疏導方式。因為僅僅一次,便會上癮。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8xoulRzkr
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麼締結結合契約的哨兵與嚮導,都是直至死亡,才能將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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