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龍廢墟的戰場,在兩面宿儺那僅僅零點二秒的領域展開後,化作了一片修羅地獄。倖存的聯軍士兵幾乎全滅,核心戰力也多人重傷倒地。刺鼻的血腥味與濃郁的元素能量殘留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遠處觀戰的璃月仙人們,此刻終於無法再保持旁觀。留雲借風真君、削月築陽真君、理水疊山真君等身影迅速從山崖上飛掠而下,她們的臉上不再有平日的從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與痛惜。
「速速搜尋倖存者!」留雲借風真君的聲音急促,「此地乃神魔死鬥之所,餘波兇險,一刻也不能多留!將傷者盡快送往蒙德城救治!」
仙家們分頭行動,在這片屍山血海中仔細探查。她們很快發現了重傷的琴、法爾伽、刻晴與神里綾人。
「琴團長雙腿骨骼經脈盡斷,傷勢極重!」
「法爾伽大團長身負貫穿傷,失血過多!」
「玉衡星與社奉行家主…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但…尚有一線生機!」
情況刻不容緩。仙人們立刻施展仙法,為幾位重傷者穩住傷勢,隨後或是開啟了臨時的傳送法陣,或是以仙力包裹,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還有救治希望的關鍵人物送離這片死亡之地,直達蒙德城的西風教會接受緊急治療。做完這一切,幾位仙人再次退至極遠處,神色凝重地遙望著中心戰場那毀天滅地的景象。
而在戰場中心,詛咒之王與三位執政官及風龍的激戰,絲毫沒有因為場邊的清理而停歇,反而愈發激烈。毀滅性的元素力量瘋狂碰撞,大地崩裂,天空嘶鳴。
宿儺在圍攻中狂笑不止,顯得遊刃有餘。在一次震開雷電將軍與火神聯手一擊後,他甚至還有閒暇嘲諷道:「真是無趣!本大爺現在的咒力,不過是區區一指之量,遠非全盛!否則,剛才那一下『伏魔御廚子』,你們連同這片廢墟,都該化為齏粉,而不是僅僅受些無關痛癢的『致命傷』罷了!」
他伸出手指,似乎有些不滿地看着自己的手。「連將爾等脆弱的肉體完全分解都做不到,真是掃興!」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自身力量限制的不滿,以及對眼前對手的極度蔑視。這番話也讓溫迪、瑪薇卡和雷電影心中一凜,僅僅一根手指的力量,就有如此威能,那全盛時期的詛咒之王,又該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三人對視一眼,攻勢變得更加凌厲,不敢有絲毫保留。戰場的激烈程度再次升級,一不留神,即便是遠處的仙人,也可能被狂暴的能量餘波波及。
然而,就在這場驚天動地的神戰吸引了幾乎所有目光之時,傑克·加蘭德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他對眼前這場神明與詛咒之王的廝殺,似乎毫無興趣。在確認混沌護盾擋下黑閃後,他便毅然轉身,無視了身後毀天滅地的戰鬥,朝着風龍廢墟深處、那股混沌氣息最為濃郁的方向大步走去。
越是深入,周圍的環境就越是壓抑。空氣彷彿凝固成了膠狀,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沉重與污穢感。空間中瀰漫着低沉的、如同無數怨靈哭嚎般的低語,扭曲的光影在殘破的石壁間跳躍。混沌的能量如同實質的黑暗,侵蝕着一切。但這一切對於加蘭德而言,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他周身的白色鎧甲散發着微光,將那些侵蝕之力隔絕在外,他的腳步堅定而有力。
終於,他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如同心臟般緩緩搏動的空間。空間的中心,懸浮着那顆被塔辛稱為「龍燈」的巨大物體。此刻的龍燈,與之前相比已經大不相同。它的表面佈滿了蛛網般密集的、深邃的裂痕,每一次搏動,都有粘稠的、漆黑的混沌能量從裂縫中滲透出來,散發着令人靈魂顫慄的恐怖氣息。它像一個熟透了的、即將爆裂的膿包,內部積蓄的能量已經達到了臨界點。
「混沌…」加蘭德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冰冷。他能感覺到,這裡面孕育的東西,一旦完全孵化,將會是遠超之前那些混沌怪物的、真正的災難源頭。他不能等!
沒有絲毫猶豫,加蘭德舉起了手中的巨劍(或是在瞬間凝聚出混沌力量於拳鋒),口中發出如同野獸般的怒吼,將全身的力量匯聚於一點!
「給我…消失!!!」
他猛地向前衝鋒,將武器狠狠地砸向了那顆布滿裂痕、瀕臨破碎的巨大龍燈!
咔嚓——!!!
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加蘭德的攻擊成了引爆點!本就處於臨界狀態的龍燈,再也無法維持其形態!巨大的外殼猛然碎裂開來!
然而,預想中的爆炸並未發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法形容的、純粹的、粘稠如墨的混沌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從破碎的龍燈核心猛地噴湧而出,瞬間席捲了整個空間,並瘋狂地向外擴散!
與此同時,在那混沌能量的源頭,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輪廓,緩緩地舒展開來…
吼——!!!!!!
一聲足以撕裂蒼穹、震顫大地的恐怖龍嘯,猛地從混沌的中心爆發!這吼聲並非單純的音波,而是蘊含着最原始、最純粹的混沌意志與毀滅慾望!
伴隨着這聲龍嘯,剛剛還在激烈碰撞的元素能量似乎都為之一滯。風龍廢墟上方的天空,如同被潑灑了濃墨,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變得漆黑如夜!無盡的混沌能量如同烏雲般翻滾着,將陽光徹底隔絕,一股末日般的壓抑感籠罩了方圓數十里的區域!
正在激烈交戰的宿儺與三神一龍,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攻擊,驚疑不定地望向那混沌爆發的源頭。
……
(同一時間,璃月,歸離原上空)
塔辛駕馭着新生的白色護特瓦林,剛剛抵達歸離原的預定地點。他正準備探查下方埋藏的「龍燈」姐妹體情況時,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頭望向西北方的天空。
只見遠方的天際,原本晴朗的白晝,竟被一片迅速擴散的、不祥的漆黑所吞噬。
塔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瞭然,隨即化為一抹冰冷的、帶着殘酷意味的微笑。
「呵…」他輕聲自語。
「開始了嗎?」
(第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