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妍，目前就讀高中，並住在學校宿舍。
宿舍生活雖然單調，但總在某些夜晚產生不尋常的變化，為苦悶的學習添上一絲難以言喻的驚喜或驚嚇。
最近宿舍裡謠傳有人偷拍洗澡，幾個女生圍在寢室裡七嘴八舌地討論。有人說看到過手機鏡頭，有人說晚上聽見奇怪的腳步聲，還有人說浴室在半夜亮起過一次燈，明明沒有人進出。說著說著，氣氛從八卦變成悚然，語氣也從半開玩笑變得有些顫抖。
我沒有參與討論，只是掃了一眼擺在桌角的鏡子，然後低頭繼續看書。我不太相信這些傳聞，也不喜歡人云亦云地驚慌失措。太多時候，恐懼只是因為想像力太旺盛。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從教學樓走回宿舍。那是一條人少的小徑，四周靜得像被抽空，連風聲都彷彿止住了呼吸。月光淡得像水，灑在地上不見輪廓。路燈壞了一盞，燈光像被切開的薄膜，斑駁斷裂。牆角的影子搖搖晃晃，看起來就像……有人站在那裡。
我走到轉角時，腳步頓了一下。我感覺到有……東西？像是一股視線，冰冷的、濕黏的，貼在脊椎後面，正從某個我看不到的角度窺視著我。那不是錯覺，是一種幾近本能的「確實感」。我迅速回頭，空無一人。牆邊的陰影像灑落的黑色油漬，一動不動。我皺了皺眉，加快腳步離開。「應該是神經太緊繃了。」我想。只是我沒發現，我的影子後面，有另一道輪廓，短短的，細細的，貼在牆上，像是從地底浮出來的模糊痕跡。那不像是人的影子，更像是某種……等待著的東西。浴室裡蒸氣氤氳，水聲劈啪作響，像下不完的細雨。
我站在角落的淋浴間裡，一邊沖水一邊搓著泡沫。熱氣讓空氣變得黏膩沉重，牆壁上濕漉漉的，有一層說不上來的不安。背後有面鏡子，我沒有回頭，但總覺得有什麼在模仿我的動作，慢半拍地跟著我移動。忽然間，在我閉上眼沖洗時，耳邊響起一串黏膩又悠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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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ーち……にー……さーん……だるまさんが、こ〜ろん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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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就像黏在皮膚上的濕布，冷冰冰地貼在耳後，像有人趴在我肩膀上說話。我猛地睜眼，轉身，什麼都沒有。隔壁間是空的，走廊沒聲音，只有水聲在牆面上反彈來回。我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但臉上仍維持鎮定。「一定是……太累了。」我對自己說，是安撫，也是自我催眠。
我重新低下頭，但那串聲音又貼了上來，這次更輕、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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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ーち……にー……さー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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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向前方那片霧氣濛濛的鏡面，霧氣勾勒出模糊的影像。鏡中的自己……好像，還在動。不是反射的延遲，而是一種主動的遲疑。她沒有停下，她還在……數數。
記憶像水底的氣泡一樣浮了上來，在腦中啪地炸開。
那是國中的夏天。某天午休，我和幾個同學在空教室裡偷偷玩了一個在網路上看到的日本禁忌遊戲，叫做——鏡子前的一二三木頭人。
「對著鏡子說三次『だるまさんがころんだ』，然後閉上眼，數到七。」
「不能偷看哦，不然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我當時覺得很好笑，但還是做了。數到五的時候，我沒忍住偷睜開眼。鏡子裡的自己靠得異常地近，幾乎貼在玻璃上。她抬起了手，像要抓住我。可是我自己，並沒有抬手。我嚇得跌倒，關燈逃跑。其他人只是笑我膽小，當我是裝神弄鬼。但我一直記得，那隻手——從沒放下過。
那場遊戲……從來沒結束。
最近，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但那天，我終於逮到「那個人」。洗澡時，我刻意等到最後一個。果然，我聽見了微弱的「咔」聲，是手機快門。我反手從毛巾架扯下一條濕毛巾，踹開隔間門，一個男生縮在儲物櫃後，眼神驚慌。「你在拍什麼？」我低聲問，聲音像冰。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我就已經奪下手機，把他壓在地上。
室友們趕來時，只看到我單手鎖住他的手腕，表情冷到像石頭。
「這次……終於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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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事情告一段落，卻沒料到，那聲音再次響起。
當我回到鏡子前，準備把毛巾掛回去時，鏡子裡的自己卻還站在原地。
我明明已經低頭，但鏡中那個「我」，還抬著頭，笑得很深。
數數聲又回來了，這次無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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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ーち……にー……さー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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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自己的動作像是被卡住，每個關節像被凍結，擺成一個……木頭人。
那一瞬間我明白了。這不是一場新的遊戲，而是那場「我從未退出過」的延續。
我偷睜眼的那一次，遊戲並沒有結束。
我逃走了，但鏡中的「她」還留在那裡——繼續數。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等。
當年停在「五」的那個她，終於數到了「七」。
鏡子裡的自己緩緩抬起手，嘴巴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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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ころん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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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落下的瞬間，鏡面輕輕一響，「啪」——玻璃表面裂開一條線，如同某種結界被打破。
恐懼讓我的腦袋幾乎一片空白，但我強迫自己冷靜，努力回想那條被遺忘的補充規則：
「數到七後，如果還活著，就閉眼、鞠躬，說：『我退出了，遊戲結束。』」
我閉上眼，深深鞠躬，語調平穩地說出那句話。
浴室裡只剩水聲，然後，安靜—
我睜開眼，鏡子裡的她也睜開了眼，這次兩人動作一致。裂痕還在，但鏡面如水般平靜，沒有第三張臉，也沒有抬起的手。我慢慢伸手，摸上鏡子表面。冰冷，但我活下來了，因為我記得規則。不是因為信仰，不是因為幸運，而是因為，我記得。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LtJbmv2f
我躺在柔軟的棉被裡，窗外月光無聲落下。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yWoUlG4N
「おねえちゃ〜ん、あそびにきてぇ……よ……」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na1x1Z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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