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月 - 二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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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既白，草木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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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瀲一步一步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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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樓因地勢關係所以是玄知門第二高的存在，僅次於終年飄雪的蒼峰，故視野遼闊，可見宗門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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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習慣是幼時偶然一次隨父觀景而於無形中養成的，一則是為了提醒自己背負的責任，二則是純粹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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縷縷曙光穿過雲層傾灑於天和地，有意無意地還了世間一切明亮的色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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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歲月不止，原來不過循環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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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漸漸地攀上了長劍，雲瀲抬起至於眼前，而後拔出一小段，以小篆刻著的「斂心」二字直透人心，推開了記憶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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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受任少主之位，玄知門上下舉目注視宗祠前的兩個人，父親帶著他跪於列祖列宗前磕頭行禮，高聲朗誦宣言、門規和訓誡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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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時，一名弟子端著放有一把長劍的托盤，向父親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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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在地，仰頭看著父親面向自己，拿起那把長劍鄭重地開口說道：「此劍名斂心，寓意『斂心之惡，揚道之善，歷經風雨，人如初』，望你日後謹記此言，帶領玄知門守護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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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瀲定不負所望。」他雙手接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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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具未來俊容雛形的小臉蛋上不見一絲一毫的慌張，只有如同成年人的沉穩鎮靜，以及不可摧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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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歸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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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瀲下樓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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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承諾是要用一輩子來實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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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繼續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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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旭日完全升起時，眾人耳聞鐘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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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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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閣授業臺上兩人佇立，底下弟子數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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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與林英兄弟作為劍閣主的親傳弟子，自是有能耐教尚未選閣之弟子們基本課程的，至於日後的專精內容當然是要入閣後才會是由閣主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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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三年全修的最後一堂課了，劍無聲看著他們，手下意識攥緊腰間名牌，心之所向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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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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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眼的角落處，雲瀲竟見柳聽雨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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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問：「少主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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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瀲道：「方才隨父尋劍閣主議事，順道過來瞧瞧，師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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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道：「無聲……背景不好，我想多關注他、幫忙他，畢竟救人救到底，有始有終，不負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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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雲瀲憶起先前選閣一事，遂問：「師兄為何從醫？想當年你於劍道的天賦並不輸於我們，真的捨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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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知門四少劍──林長空、柳聽雨、雲瀲、林英。奈何曾經的無限風光逐漸隱沒於歲月長河之中，新生幾輩幾乎不曾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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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淺淺一笑：「劍閣有你們足以我將背後放心託付，所以就讓這雙手施展所長醫治同門吧，為玄知門留住更多人才不去地府報道。」說完，他揚了揚左手上的春水劍道：「而且……誰言醫劍只能擇一修之？兩者不能合為一道嗎？」以醫入劍，以劍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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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瀲微怔，隨即輕哂：「真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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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笑道：「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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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瀲按上斂心劍道：「不若來日尋個機會一戰？」他可好奇這位柳師兄如今的實力了，想來定不會叫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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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爽快地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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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回到場中，此時氏兄弟正帶著師弟師妹們練劍，每一招每一式都會反覆地練上無數次，甚至會在最累的那個動作停下，當作訓練臂力和耐力，畢竟學劍非一朝一夕之功，必須靠長久的累積和實戰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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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珠滑落，劍無聲不受影響，一心唯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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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滄溟劍訣》，為我玄知門祖師觀海而悟，其式看似至簡實則變化萬千，任何天資皆可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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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向前邁一步，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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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方才所授的招式全部連貫，土行靈力凝聚環於周身，時而風平浪靜，時而浪潮千疊，驚濤拍岸，乍看下，身形竟化作殘影數道，且動作行雲流水、順暢自然，彷彿是天生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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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溟為海，靈力波濤，心隨意動，意御氣行，劍出式成！」步止，林長空身子一旋順勢雲劍而落，劍尖垂地，仙姿秀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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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不高，學形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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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連驚歎之後周邊破空聲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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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聲閉目未動，並指輕撫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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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回憶，回憶方才觀林長空演示《滄溟劍訣》時帶來的感覺，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玄妙，只可用心會意，無法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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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涼意傳來指尖，劍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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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式有輕巧靈動、瀟灑飄逸，也有洶湧澎湃、震蕩人心，劍無聲依著腦海中牢牢記住的身影練了起來，直到畫面與自身完美重疊也沒有停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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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入忘我，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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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的腦裡只有一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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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波瀾不驚，天水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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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驚濤駭浪，萬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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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兩者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平靜的海面下暗藏危險凶機，讓人沉迷表象之時被無情吞噬，隱沒在那片汪洋，一去竟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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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無數回緊密連接的《滄溟劍訣》結束了，劍無聲順著力道一個轉身，長劍於半空中畫出完美的弧線，他腳步站定，火靈纏繞，劍收平息。一口濁氣緩緩吐出，劍無聲還有些意猶未盡地回憶著方才酣暢淋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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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筋脈都彷彿被沖刷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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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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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聲張眼，卻發現眾人皆驚愕地看著自己，神情中充滿著難以置信，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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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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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何都如此瞧著我？」他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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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幾年後又來了個奇才。」林英一臉複雜地走向劍無聲，和他解釋是怎麼回事：「《滄溟劍訣》之意極難領會，據我所知，目前玄知門僅我兄長、少主，還有醫閣柳師兄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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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聲先驚後喜，驚的是自己的天賦，喜的是他超越了不少人，似乎離柳師兄又更近幾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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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瀲揚眉道：「竟也是個好苗子。」既然天祐玄知門，那他自是不會辜負的，想等會兒回去之後，就該讓劍無聲被重點關注和培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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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劍閣主已經無意再收徒了，不然劍無聲估計十有八九就會變成第三位少閣主了，劍閣……當真是人才豐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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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掀唇：「經此一遭他日後定能混的風生水起吧，倒是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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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劍術課轉眼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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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英揚聲說話：「在此恭喜諸位師弟、師妹們完成了三年全修課，現下還請有意願加入劍閣之弟子出列，將名牌交予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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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與前日已分別入醫閣跟文閣的人未動，只有少數幾人行至臺前。林長空一個一個地接過他們的身分名牌，直到劍無聲時他略略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以及對剛才練劍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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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終於離去，瀲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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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劍無聲似有所感，忽然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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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更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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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錯覺？他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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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入劍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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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玄知門規定，每位已選閣之弟子便可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佩劍，領得後將視其為性命，永不離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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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說完就一人發了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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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閣修劍為主，可優先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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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等只管將心中所想的樣式以文字描述或繪圖的方式記下並於旁邊寫上劍名即可，今日亥時前送來，逾時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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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劍閣新生一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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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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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挑燈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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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來掀起書角，帶著淡淡墨香融入草木薰香中，散往房間裡的每一處，聞之可安定心神，有助於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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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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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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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得敲門聲，柳聽雨收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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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劍無聲笑立於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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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有些困惑：「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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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聲雙手呈上一張畫有長劍的紙，面上可見殷切與期盼之色：「無聲想請師兄為劍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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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有些意外：「為何？」然後低頭粗略地掃了一眼上面的劍，隨即眸光一凝，變得認真、仔細的地看，因為它的樣式與春水劍極像，幾乎只有些許的小差異，他微微蹙眉問：「你是照著春水劍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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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聲坦蕩地承認了：「是，這把劍是照春水劍改的，至於理由……」他微微垂眸，接著說：「和第一個問題背後其實是有同樣的原因的，只是……我現下還不願意說，更不想扯謊騙你，所以能等以後再回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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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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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聲心中緊張，手無意識地抓著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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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停滯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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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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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忽言：「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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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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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將紙還他：「願君御風而翔，前路天高海闊。」這是他們短暫初遇後分別時他給那個狼狽少年的祝福詞，以此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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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無聲雙眸中有情緒翻湧，他喜道：「謝師兄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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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快回去就寢吧，一整天都沒休息肯定累了，別再熬壞了身子，否則我用藥可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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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體會過一回就再也不敢仗著自己年輕不顧身體的劍無聲吞了吞口水，立馬十分畏懼地行禮：「無聲告退！」然後飛快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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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聽雨無聲一笑。

烏雲蔽月，風高凜冽，無數慘叫聲此起彼落，儘管已非頭一回替宗門做這等不可告人之事，但眼睜睜看著那些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葉琉霜仍感窒息，就好像被一雙手死死掐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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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才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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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拳緊握，冰冷的眸子裡參雜了積累多年的痛苦，到最後又化為深深的無奈與無力：「我以後估計會不得好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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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掌使。」一名弟子兩手捧著一個琉璃瓶，恭恭敬敬的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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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琉霜收回思緒拿起，頓時覺得裝滿精氣與血的它重若五嶽，暗嘆一聲後，她依照慣例讓所有人先回去，自己留下來確認場地都有處理乾淨，沒留下任何對宗門不利的痕跡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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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才走幾步，腦海中無數乾癟屍身死不瞑目的模樣卻拉住了葉琉霜，她搓揉著腰間的一塊硬物，歷經了一番天人交戰的掙扎後輕聲道：「希望有一個人可以打碎這場惡夢。」物落地，她邁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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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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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回到宗門後，葉琉霜向宗主座上的男子行禮，而後將琉璃瓶拿給旁邊的弟子上交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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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宗主打量後收起，朝她招手：「過來，為父還有一樣任務只放心託付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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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微的聲音傳入耳裡，葉琉霜如遭雷擊，瞳孔漸縮。為了獲得更大利益，宗門曾多次逼大哥去做一些機密任務，導致他在一次偶然重傷身死時都還不知道自己的愛妻生了一個兒子，然後是二姊……為了擁有更大的援助，他們竟以她心上人的性命作為要脅，讓她含淚遠嫁他人。葉琉霜內心苦澀，暗想如今終於到自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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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弟子千餘人，人人皆羨他們身分尊貴，卻不知其中要背負的一切是多麼的痛苦，有時候甚至會恨不得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弟子，她想這大概就是飛鳥羨魚能暢游水底，而魚卻慕飛鳥能於空中自由翱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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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了，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未你大哥的兒子鋪路。」葉宗主犀利的目光中飽含著算計，一字一字擲地有聲的問：「能完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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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在非池中物之人眼裡只有棋子與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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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定不負所託。」作為飛葉宗這一代頂尖高手，葉琉霜其實是有能耐可以拒絕，甚至是直接叛出宗門的，只是她放不下自己大哥大嫂唯一留下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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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宗主永遠知道如何抓住他們兄妹三人的軟肋，並以此作為要脅。葉琉霜真的覺得好累，恨不得一醉不復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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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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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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