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窿咕窿,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地上的汽水罐忽然自己郁動,嚇得旁邊的人都紛紛逃掉--其實他們只是幾個想做點惡在劇的靈友。這幾位靈友,全都呈現出小朋友的樣子。我見到有個滿身傷痕,身體被切開了一塊塊……. 原來他們都是在枉死城上來的靈嬰,有些是出生後未及養大,而滿身傷痕的那個,則是因為強行墮胎而造成。靈孩他們說,在枉死城要等上起碼40年、甚至是要等到本來計劃在陽間的年歲足矣,才有機會拿到輪廻資格。他們全都對能夠成為人,滿心期盼。可是,在身體未完全成型以前,卻被強行切塊、扯出、吸出、還要搜刮乾淨。有生之年的僅幾秒鐘,體驗的卻是身首異處、骨與肉分離之痛。在枉死城剛上來後沒多久,又再一次回到此處。他懷念在媽媽子宮內的體温,從肚腹感受到的温飽,小手觸摸到媽媽的肚皮,小腳感覺到媽媽的活動。他們未知道這些是什麼,究在我身上,會有什麼用處?可是,在他們仍未等到這天的時候,換來的卻是有如爆炸般的痛楚。這些痛楚的感覺,即使已過了幾十年,仍久久不去。他沒有了對父母的怨恨,而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只有:等。
「我在枉死城已等了80年,等到我可以輪廻的時候;再一次,我的媽媽又不要我...... 」
在靈孩仍未說完那句話時,忽然,大家都消失了。我看到天上掉下了一張張的黃紙,我好奇的拾起那張黃紙,立刻就被傳送到去一間道觀。原來,他們正在做超渡法事,而黃紙是給我們的入場劵。他們造了一艘擺渡船,去邀請像我這般的靈友,到西方極樂。我們這些遊蘯孤魂,有些一下子就跳了上去。而我,則有些猶豫:雖然我在陽間沒事可幹,卻又不想為未知道的世界,放棄塵世的花花世界。我不知自己在落入地府後,會否被審判?會被永不招生?又或者跌入到畜道?我又回想這百多年以來,都沒有鬼差捉過我。而剛才牛頭馬臉都沒有抓我,我應該還好吧?
我曾經見到牛頭馬臉陪著已往生的人回魂,那個回魂時辰在正午,家人但早已去了上班上課,靈友只到單位懷緬一下。然後又很不捨的離開。可是,我卻沒有我回魂的回憶。難道是因為不同宗教?我不清楚。到時候而又沒有到地府的靈友,應不只我一個。或者,只要我們沒有干與到陽間,地府閰王給我們一些自由吧!不過到了今天,我開累了,我越來越記不清自己是誰,整天像混混噩噩的待在一處。仍在陽間的靈友,有些是不捨,但有很多是因為被害而變得面目猙獰;再有是再到來拿著黑令旗,等待在世的人氣數已盡,然後同歸於盡的日子。他們,沒有一個是友善,常常嚇得嬰兒啼哭,及小朋友亂跑。我很想懷念的人、我很想記得的事,但我偏偏卻留不住。這是我仍在塵世的苦,或者,我應該回到我所在的地方去?於是我毅然,跳上了這艘擺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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