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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只是腳踝扭傷啦，別那麼誇張。」汪紫霏笑著拍拍自己的輪椅，她也算是小富二代，連輪椅都是豪華電動的，厚厚的沙發布料，精美的皮革把手，跟邱頌然那輛幾千塊錢的便宜貨比起來可差遠了，「倒是妳，看起來走路已經不成問題了，還好嗎？」
「嗯。」邱頌然點點頭。
「好像胖了一點耶，胖點好，看起來更好看。」汪紫霏笑著，雖然語氣像是在調侃她，邱頌然卻只感受到言語間的關心。
「那舞團那邊……」
「放假啊，我可以休一個禮拜，好爽耶。」她那一臉漫不經心的玩笑，如同往常一樣討厭。
也不是。
邱頌然皺皺眉這才發覺，自己以前的確是很討厭她。
因為汪紫霏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在乎，上課訓練總是打混摸魚，卻時常表現得比邱頌然要好。雖然當初獨舞身分她們是同時考上的，但豈知這已經是讓邱頌然花費了多大的力氣。
每次她當一回重要的女配角，她會有難得的成就感，但有時候汪紫霏更得編舞者或編劇老師的屬意，便能輕輕鬆鬆把她擠下去。
直到邱頌然離開舞團，她還是很討厭汪紫霏，因為和她鬥了這麼多年，終歸是她輸了，因為受傷而被逼的敗下陣來。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妳不知道那個日本人有多討厭！」聊著聊著，汪紫霏便止不住抱怨起舞團內的種種不平，「以前還沒有這麼明顯，現在簡直是在搞特權階級！不管是餐廳還是休息室，都要刻意分開，甚至連淋浴間都分開，莫名其妙，搞得我們好像比她低一個等級似的……」
她說得口沫橫飛，語氣裡滿是不忿，而邱頌然卻只是靜靜地聽著。
四個多月前，她或許還會因為這些話而心生波瀾，會忍不住跟著憤怒，會想著自己必須更努力，才能在這樣的環境裡站穩腳步。可現在，她發現自己竟然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回頭看起來她一直以為的假想敵，其實好像和她的距離也沒有多遠，她們都沒有多成功，她們都失敗了。
這段時間，她忙著復健，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恢復正常行走、嘗試慢跑，將全部心力放在復原上，她以為自己聽到這些消息，會對舞團的一切耿耿於懷，會積極的想回到那個曾經讓她拚盡全力的地方。
迫不及待的。
但如今聽著汪紫霏的抱怨，她才驚覺，自己距離那個舞團好遙遠。
她還沒恢復跑步，還沒正式穿上舞鞋，那些事情卻已經在她心中翻了好幾個篇章，自己就算想執著，卻也似乎搆不到邊了。
汪紫霏見她神色平靜，她翻了個白眼，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甘，「宋老師整天罵我們，說我們都是廢物，跳得連妳萬分之一都不如。怎麼樣，妳聽了是不是覺得很爽？」
邱頌然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什麼啊……騙人的吧。」
她原以為自己一無是處，覺得自己在團內過得生不如此，卻沒想到離開之後，自己的名字竟還能成為舞團裡懲戒後人的標準。
「我騙妳幹嘛呀？」汪紫霏哼了聲，「妳什麼時候回來啊？新的獨舞學妹好無聊，都不跟我玩……」
她好想回去，好想跟著汪紫霏一起討論舞團的種種，可是她的腿還沒有完全復原，她連走路久了都會痛。
看著汪紫霏繼續說著舞團的種種，邱頌然的心情複雜，但不至於難受。
「來。」這時候汪媽媽回來了，買了兩杯咖啡給她們，「頌然對吧？我以前聽紫霏提起過妳，聽她說妳跳舞跳得好，人又和善漂亮，很喜歡妳……」
聽到這個不太可能會出自於汪紫霏口中的形容詞，接過咖啡的邱頌然很驚訝，轉頭看向尷尬的汪紫霏。
「我……我哪有這樣說！」汪紫霏支支吾吾的臉龐一片紅暈，似乎是不好意思，暴跳如雷的叫起來，「媽妳別亂講啦！」
無辜的汪媽媽不顧女兒鐵青的臉色，還繼續說，「我哪有亂說啊，是不是妳說過她很有氣質又漂亮，還說受傷了很可惜……」
「啊啊……」汪紫霏滿臉通紅的尖叫起來，偏偏自己又剛好行動不便，拍打著高級輪椅的漂亮扶手，「不准說！不准說！」
邱頌然忍不住笑了出來，調侃的看著汪紫霏沒說話。
「妳看我幹嘛？」汪紫霏氣憤的對著汪媽媽遷怒，按著電動輪椅就想離開，「回……回家啦！快點！我肚子餓了。」
邱頌然悄悄目送著離開的兩母女點頭示意，這才慢慢轉身走向電梯，面對過去的許多事情，她還是有很多的不甘心，面對曾經很討厭的汪紫霏，卻似乎沒那麼討厭了。
或許她是失敗者，或許她從沒有成功過，但她似乎沒那麼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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