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拾色 - 第二十章：煉金術手扎

莫爾斯的手指顫抖著撫過《煉金術手札》的封面，皮革粗糙的紋理像在嘲笑他的無知。

這本書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也是他墮入黑暗的第一步。

他蜷縮在教主基地的石室裡，潮濕的空氣中混雜著陳年的腐臭，牆角的燭火搖曳，投下扭曲的影子，像在窺視自身的恐懼。

「這裡沒你的事了。」教主羅蘭茲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像是從深淵裡爬出的低語。「回去好好學，這手札是我半生的心血，想參透它，沒下點功夫是不行的。」

「是，教主。」莫爾斯低頭，聲音乾澀。

他不敢抬眼，生怕對上羅蘭茲那雙深不見底的瞳孔——那裡藏著某種非人的東西。

他踉蹌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間勉強稱得上「房間」的石穴。

牆壁佈滿裂縫，像是被某種巨力撕扯過，角落堆著發霉的稻草，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唯一的家具是一張搖搖欲墜的木床，床板上刻滿了前任居住者的絕望塗鴉——「神愛世人」「都是騙局」。

莫爾斯坐下，床板吱吱作響，像在低語他的命運。

他翻開手札，泛黃的紙頁散發著淡淡的腥味。

字跡扭曲，像是由某個瘋狂天才手寫成的。

煉金術分為兩大類：人體煉成與物體煉成。

人體煉成包括教主鍾愛的賢者之石，以及莫爾斯刻在胸口的血液蛻生陣——那是用他自己的血，在無數次嘶吼與昏厥中刻下的陣圖。

物體煉成則是將陣圖銘刻於器物，賦予其超凡的力量。

「賢者之石……」莫爾斯喃喃自語，手指停在一頁描繪紅色晶體的插圖上。「無視等價交換，強化肉身，甚至……逆轉生死。」

他吞下過一顆賢者之石。

那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為了活下去而做的第一個選擇。

力量的代價是人性——他記得那晚，自己的行為變得陌生，像是身體還有另一人一樣。

如今，他的力量勉強超過常人，但在那個被稱為「生命母神」的雕像注視下，他仍不過是隻螻蟻。

莫爾斯從懷中掏出兩顆賢者之石，紅光在黑暗中閃爍，像在低語誘惑。

他可以再吞一顆，進一步強化肉身；也可以留著它，作為與教主抗衡的底牌。

他閉上眼，回想起穿越前的自己——一個有著良善心的普通人。

那個善良他早已死去，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為了活下而拼命的行屍走肉。

「再吞一顆。」他咬牙，將一顆賢者之石塞進嘴裡。

晶體在舌尖融化，像是吞下了一團熾熱的岩漿。

痛苦瞬間吞噬了他。

他的內臟像被烈焰炙烤，血液在血管中沸騰。

他跌下床，雙手抓著石地板，指甲在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音。

一團團黑色黏稠物從他喉嚨湧出，散發著腐臭，像是在排出他殞地的人性。

他的關節發出咔嚓聲，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彷彿有某種異物在體內蠕動。

「我……要活下去！」莫爾斯在心中咆哮，聲音卻被痛苦淹沒。

他想到穿越後的種種：被教主逼迫參與人體煉成，看著生命在陣圖中化為灰燼。

他不再是人，而是在這地獄中誕生的怪物。

高溫讓他的意識模糊，視野中出現幻象——那尊生命母神的雕像，石雕的雙眼流出血淚，嘴角揚起詭異的笑。

莫爾斯猛地握拳，怒火與絕望交織，他一拳砸向牆壁。

咔嚓！石壁裂開一個拳頭大的坑，碎石濺落。

他的手毫髮無傷，甚至沒有一絲疼痛。

莫爾斯愣住，低頭看著自己的拳頭，皮膚下隱約閃爍著紅光，是賢者之石帶給他的力量。

他站起身，發現視力與感知力也變得異常敏銳——遠處的滴水聲、燭火的劈啪聲，清晰得像在眼前。

「莫爾斯？」米契爾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一絲驚惶。

他推開門，看到莫爾斯蒼白的臉和地上的黑色黏液，瞳孔一縮。「你瘋了嗎？又吞了一顆賢者之石？」

莫爾斯抬起頭，喉嚨像被砂紙磨過，勉強擠出一句：「不變強……我們怎麼逃？」

米契爾走近，靴子踩在黏液上發出濕膩的聲音。

他蹲下，凝視莫爾斯的眼睛：「你知道這東西的代價。上一顆讓你差點丟了半條命，這一顆下去……你還能活著都算運氣好！」

莫爾斯乾笑，笑聲空洞：「人？這地方還有人的活路嗎？」他從懷中掏出最後一顆賢者之石，遞過去。

「吃了吧，米契爾。別裝清高，你也想活。」

米契爾盯著賢者之石，眼神複雜。他搖頭：「我吃過一顆，差點沒挺過來。這東西……對我沒用了。」

莫爾斯收回手，聳肩：「行，我留著。」

米契爾站起身，語氣變得嚴厲：「別再冒險了，我的計劃需要你活著。你死了，我們就全完了。」

「計劃？」莫爾斯冷笑。「你那計劃要是靠譜，我們早跑了。」

米契爾沉默片刻，轉身離開，背影在燭光中顯得佝僂。

莫爾斯靠著牆坐下，胸口隱隱作痛。

他知道米契爾在怕——怕教主，怕母神，怕這個地方裡無處不在的死亡氣息。

接下來的日子，莫爾斯將自己埋進《煉金術手札》。

他學會了辨認材料：硫磺、黑燼草、腐骨粉，每一種都帶著詛咒般的氣息。

他嘗試刻畫物體煉成的陣圖，卻屢屢失敗——鐵片在陣圖啟動時化為灰燼，留下一股燒焦的腥味。

羅蘭茲偶爾親自教導，語氣溫和得像個慈父，但他的每句話都像在試探莫爾斯的忠誠。

「煉金術是你最好的武器。」羅蘭茲曾說，手指輕撫莫爾斯胸口的傷疤。「它能讓你成就超凡，但代價……你準備好了嗎？」

莫爾斯沒回答。

他知道，力量的代價遠不止痛苦。

他曾在陣圖啟動時聽到低語——來自未知的低語，像是無數靈魂在哀嚎。

他越來越強，但也越來越不安。

羅蘭茲提到過「永生」，可賢者之石從未展現延壽的功能。

手札中記載的祝詞——那些必須在煉製賢者之石時念誦的怪語——也讓他心生疑竇。

羅蘭茲說那是獻祭靈魂給母神的儀式，但莫爾斯懷疑，祝詞真正的目的是將他們的靈魂綁縛於某種更殞地的存在。

某晚，莫爾斯在石室中獨自研究手札，燭火突然熄滅。

一陣寒意從背後襲來，他猛地轉身，卻只看到黑暗。

他聽到低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奉獻血肉……授母神賜福……」

莫爾斯握緊拳頭，指甲刺進掌心。

他知道，這地方的真相遠比他想像的黑暗。

他必須殺掉羅蘭茲，必須逃出去——不只為了活下去，還為了奪回那個即將消失的人性。

「我會殺掉你，羅蘭茲。」他低語，聲音在房間中迴盪。「用你的血，澆滅這罪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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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煉金術手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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