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手刃仇人這個想法是挺快意的。
郭晚夏手指敲打桌面,在村子裡筆電的網路很慢很卡。將近十年前的兩個事情因為關乎人命,在部分地區皆有引起一些小騷動,還有記者來這裡拍過照片,可太少了,沒多大用處。
還是殺了他吧。村裡已經裝設監視器,但是從山腳到山頂還沒有裝設。如果某一天一個久未出來走動的人心血來潮去到後山觀賞美景,腳突然一拐不小心失足,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這時張惠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晚夏!別老是在家喝酒還是幹嘛的,你閒著沒事,跟我還有村裡幾個阿姨打牌啊。你每次一出去就好幾個禮拜,回來待在村裡的時間也少,好多人都說想好好看看你。」
郭晚夏把手上空了的鐵罐捏扁,丟到垃圾袋,順手從旁邊的冰箱拿出新的一罐啤酒。
村裡人沒讀多少書,他們不知道怎麼讓孩子有好的讀書環境,而她在外面讀過書,村民因此很信賴她,這讓她承受了一部分教育孩子的責任。這不怪他們,他們不知道這些,那就交給知道的人做。郭晚夏也很樂意幫他們一把,想不想讀書不是她能決定的,但她努力可以幫助想讀書的人有機會讀下去。
責任讓她感覺活著,可是說實話蠻累的。
「我睡一下覺,待會再出去。」
「哎呀,你就是常常睡覺才會越來越容易睏,快出來,要睡也要坐在阿姨旁邊睡,自己一個人待在家像什麼話?」張惠秀砰砰敲門,勢必要把宅在家的郭晚夏拎出來。
「好啦好啦。」她闔上筆電,把裝滿罐子的垃圾袋塞到廚房洗碗槽下的櫃子裡。
踏出家門那一刻郭晚夏像重見天日的吸血鬼,豔陽高照讓她感覺全身都要變成灰燼。
「晚夏,年輕人要多曬曬太陽身體才會健康。你如果不想去打牌,要不要乾脆跟你孫叔叔和辰北他們一起去釣魚?聽說往山下走一些的那座湖很好釣到魚。」張惠秀擔心道:「如果你在外面有交到什麼朋友也可以多跟她們在外面玩啊,一直待在家到時候待出病來。」
「好好好,別說了,你不是要去打牌?這次去劉姐家?」
說到打牌,張惠秀滿臉鬥志:「前天劉玲贏我們幾千塊,我跟王姐她們打算在這次討回那些錢。」郭晚夏往她的小包包一看,跟前天比確實乾癟不少,叮叮噹噹的錢幣碰撞聲都沒了。
郭晚夏呵呵兩聲。張阿姨的牌技不好她知道,待會自己估計又要被輸得臉紅的張惠秀拉到牌桌上跟那些阿姨過幾招。
「先說好,我這次絕對不會幫你找回面子,你自己愛打不能牽扯到我。」
這次換成張惠秀敷衍道:「好好好,知道知道,阿姨知ㄉ啊啊!!!」一罐醬油被摔到兩人面前的地上。
前面的雜貨店有兩個人在激烈爭執著什麼,一個人憤怒地把店裡的東西往外丟,邊丟邊罵:「他媽的,你們他媽看老子好欺負是不是?老子是警察,這麼多年守護你們這個破地方,拿一點麵粉怎麼了?」
「媽的,最近太好說話讓你們敢踩在我頭上了?」費良鬍子拉碴,面色憔悴,滿腔怒意不加掩飾從行動中實踐,他用腳把地上的碎雞蛋又輾上幾下,手擺在腰間的配槍上。
剛才還大聲叫罵的店主看到他的舉動,頓時不敢出聲。
張惠秀扯著郭晚夏的衣袖要她跟自己繞到其他地方。哪知郭晚夏對此絲毫不懼怕,輕輕鬆開她的手,走到費良面前:「非上班時間警察不能持槍吧?」
「哪個混帳……」費良先是說一陣難聽的話,看清是郭晚夏後,神色更加陰狠:「是你這個婊子啊,你說的規定關我屁事?這種偏僻落後的山村,老子不隨時拿槍,能鎮得住你們這些刁民?」他掏出槍,直指郭晚夏腦袋。
「就是你這個出頭鳥在搗亂,我底下那幾個沒種的全他媽滾了。老子先把你殺了,讓這些傢伙看看我是不是在開玩笑。」
看到費良拿出槍,周遭有幾個正鼓起勇氣想上前勸架的各個僵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部。
「村裡最近新設了監視紀錄器,你敢開槍,就等著被抓。」郭晚夏平靜開口:「你的好兄弟黃洛仁已經死在外面,他的那幾個手下也被抓進去,不會有人保你出來,想清楚再動手吧。」
費良只是想像以前一樣用這個方法威脅村民,根本不敢真的開槍殺人,他強裝鎮定,「之前那兩個老子都可以想辦法幹掉,就你這個婊子,老子照樣可以幹掉。」
全世界安靜下來,四周聽到這句話的人都駐足,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郭晚夏身上。
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你再說一次。」她拿起地上被摔碎的米酒瓶,一步一步往費良靠近。
費良自知說漏嘴,兩隻手握緊槍,在恐懼之中聲音越來越大:「他媽的老子有槍,再靠近老子就殺了你。我是警察,面對你這種人是可以開槍的!」
根本不配做警察的傢伙在說什麼屁話?郭晚夏根本不想停下腳步,原本想透過其他手段讓這個費良得到應有的懲罰,現在,什麼都不用想了,這個人渣必須死。
必須死在這裡!
「郭晚夏!冷靜點!」在費良快控制不住恐懼要開槍前,孫辰北及時攔在理智崩潰的郭晚夏身前。
「晚夏啊!」
張惠秀在旁邊哭喊,剛從湖邊釣魚回來的孫天耀丟下漁具,連忙上前把米酒瓶搶走。
費良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郭晚夏身上時,拿著槍慌慌張張逃走。
周遭紛紛鬆一口氣,不過沒人敢靠近,每個人都在偷偷觀察郭晚夏的臉色。
「我爸不是在運送物資時被土石流撞倒車子墜崖的,我媽也不是不幸被精神病患殺死的,對嗎?」
「你們之中有人知道真相,知道是費良那個畜生從中做手腳的,對嗎?」
「郭晚夏……」
「孫辰北,你也一樣,滾開。」郭晚夏狠狠用腳踹向孫辰北的小腿。
孫辰北吃痛放手,郭晚夏目光掃視所有人,所有人都在迴避她的目光,所有人都不願回答她的問題。
她徹底感到失望。
之前是畏懼勢力龐大的費良和他帶來的那群混混,現在又在害怕什麼?她到底在為了什麼努力?
果然幫再多忙,這群人的本質也不會變,膽小,懦弱。
果然事情還是得她來處理。
沒關係,最後一次,解決完一切,就可以好好生活了。
最後一次,就跟解決黃洛仁那次一樣。
郭晚夏把家中最後一罐啤酒喝完,看著滿地的啤酒罐頭流著淚。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Bcc9pY6P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