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路里戰紀Legend of Calorie(長篇系列02) - 第八章十三元滷味阿嬤(下)

人稱十三元滷味阿嬤的女性好像很久以前就在這一帶有出沒過。

不過她不知在哪個時候就沒有再出現過，明明她還存在於黑市之中，也有看到她的影子，就是無法看到她的正身。

不過如果想要找到她的話，或許喜歡四處探險的孩子們應該是最有機會的。

因為小孩子的純真無邪總會引發起意料之外的神奇事蹟，如果真的有需要見面的話，那擁有預知未來的預言者肯定會再主動來見能影響熱點未來的關鍵大人物。

光煌爸爸忍不住的輕輕嘆息，他之所以再過來尋找十三元滷味阿嬤也是因為受風花雪月與妻子的影響，才有現今如此的舉動。

而且……光煌爸爸，他也確實是有些要事，想要聽聽那位預言阿嬤是怎麼說。

「為什麼捲毛怪人也想要找滷味阿嬤？難道也是跟爸爸他們一樣去成為最強的滷味英雄嗎？」鬼隨蔥蔥眼睛充滿閃爍的光輝。

「並沒有。」

「難難難…難不成你想要綁架滷味阿嬤然後用高額出售的方式一夜致富？」

「並沒有。」

「邪惡的捲毛怪人怎麼可能不做壞事？難道！你是想秘密的把我們賣給滷包工廠做成『蔥薑蒜廚房探險隊特製滷包』嗎！太邪惡了！」

「別瞎掰好嗎。」

多層雜亂的建築物鱗次櫛比的街道顯得錯綜複雜，外來人如果不熟悉這片區域的話，走進其中恐怕沒有一個小時都找不到路出來。

也難怪十三元滷味阿嬤會選擇在這種地方擺攤，畢竟可以增加神秘感，順便還能篩選客戶給真正需要的人進行預言，躲一下閒雜人等也是應該的…

又走了近二十分鐘左右，光煌爸爸他們卻是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路口。

和籠罩在建築陰影下的小巷子不同，外面的大路正處在太陽光線的照射下。

通過旁邊水面的反射，更是顯得光亮一片。

只是臨近黃昏，街道上的行人已經少了一大半。

這座黑市本來就有些暮氣沉沉的，光煌爸爸也不覺得奇怪，因為多數人也開始與他們一樣開始上演一段「十三元滷味阿嬤到底在哪裡」的國民活動。

「希望她不是在刻意避開我，不然就真的百跑一趟了……」光煌爸爸自語著。

看著光煌爸爸一臉失落到快滴下眼淚，鬼隨蔥蔥跟築鍋薑薑也有些心軟，在丸美蒜蒜蒜用著替人著想的解釋下，廚房探險隊全體同意特別網開一面幫助可憐的捲毛怪人。

雖然知道邪惡的人很可惡，可是他的邪惡還是可以受到感化予糾正。

特別是對於有難之人不能置之不管。

她們仔細的觀察著下午的街道，似乎已經有握住能記住所有重要標記。

他們再一次的走進了旁邊一條巷子裡，熟練地宛若遊走於後院一般迅捷的向前邁進。

很快的，在狹窄、陰暗、漫長的道路盡頭，有個微弱的燈光正在那裡忽隱忽現。

前面是這條巷子的最終盡頭，已經無路可行，預言師正穿著俗氣又莊重的碎花衣端坐在她的桌子後面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東施效顰蘋果汁，無心插柳柳橙汁。鳩佔鵲巢檸檬茶，下不為例炸醬麵。一人做事薏仁湯，四曾相似四神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預言師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盯著從巷子那邊走過來的四個人影。

她反覆端詳了許久，來回思索無數次，最後嘆起長長無奈的口氣。

「好久不見了。」

「……嗨。我來了。」

光煌爸爸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先順應對方的招呼。

對知道光煌爸爸他們會來此處，十三元滷味阿嬤早已在攤位上擺桌數不盡的熱騰騰滷味。

光煌爸爸沒有說什麼，不客氣的就在桌子前方坐了下來。

「啊——找到婆婆妳了。今天又有誰給妳什麼好料呢？」

丸美蒜蒜蒜瞇起眼睛打量著十三元滷味阿嬤，那是一個已經顯得很是有些蒼老的女性，滿臉皺紋，兩鬢斑。

「數不清呢。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撫摸著墊腳在桌邊的丸美蒜蒜蒜問道。

「有！因為邪惡的捲毛怪人有煩惱！」鬼隨蔥蔥高舉雙手搶答。

「哦？歡迎光臨。」

強行忍耐著內心深處的某種莫名的焦躁，光煌爸爸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表情很是平靜的說。

「有太多事情要問了…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

「請稍等。」

十三元滷味阿嬤輕輕的笑了笑，然後煞有其事地吃起了桌上的木碗內的滷味。

在她重複了不知道多久的動作中，光煌爸爸只感受到對方只是純粹的吃著晚餐。

本來是想要在這個過程之中保持安靜的，但是在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話說回來，你似乎知道我往後的遭遇……對吧？」

「沒有那麼厲害。只是被你對妻兒的癡情所感動…」

低著頭的十三元滷味阿嬤抬起頭來輕輕的笑了笑，她那有些黯淡的眼睛眨了一下，露出發自內心的驚訝與笑容。

那和善的笑容，彷彿透視到什麼絢麗之物……

「……是嗎？那你又看到什麼了？」光煌爸爸低語，「難道說我真的會變成爸爸大俠？」

「啊哈哈哈哈哈……」十三元滷味阿嬤禁不住的大笑了起來，「沒想到你挺幽默的。或許你去一趟女兒的園遊會就有機會！」

「…不了。」光煌爸爸語氣冷淡的回了一句。

「帥哥，你我都是初次見面，氣氛不用這麼凝重……」十三元滷味阿嬤繼續笑著，她舉起碗公一隻手擺一擺將剩料刷進胃裡。

儘管「隕石紅日事件」是快四年前發生的事情，但對光煌爸爸來說卻彷彿昨天。

還記得那個光景──光煌爸爸自己幸運的被土砂掩護，只受點擦傷；但他的妻子與兩個孩子就沒那麼幸運了…

一回到夾縫現實後，他們三人的身體都發生異常。

大兒子因發起不可思議的高燒，只要攝取營養體溫就會升至四十多度、二女兒則是喝水後就會昏迷不醒，而妻子失去思考能力，眼眸異常空洞。

「看來要有更好的香料跟食材才能看到你的道路。」

光煌爸爸沒有繼續說話，只是讓自己的情緒收斂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也許是有些過於敏感了，事實上完全不用這麼焦躁的，面對預言也只是一種玄學學說，而不是絕對的命運。

接下來是長達一分鐘的寧靜，十三元滷味阿嬤微微皺起眉頭，她將視線從滷味上收回來，抬起頭來看向了眼前的光煌爸爸——

「不好意思啊，能夠將你的裝飾器跟孩子們送你的專用手套給我看看嗎？」

光煌爸爸挑了挑眉毛，心底有些訝異，但還是相當冷靜的拿出指定的物品至桌面。

「啊，不好意思，還叫你把最珍貴的東西拿出來…」

然而，很快的，十三元滷味阿嬤卻是再次重複了之前的那句話，她充滿自嘲的抿住嘴角，似乎是滿臉疲憊的嘆息著。

那表情好似是苦笑，聲音卻低沉無力。

光煌爸爸頓時就是微微一愣。

「…前往飢餓地下城三十層，任務是得到三個證明碎片便可進入『醬汁神殿』獲得最好的一套珍貴食材。然後交給紅髮少年烹調後再親手拿給我吃。記住，要找到介於甘甜長城與肉肉瀑布之間的地下城入口下去，如果在辛辣都市進入地下城的話，必定團滅。」十三元滷味阿嬤嘆著氣。

光煌爸爸緊緊皺起眉頭，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所以今天我是來跑腿的？」

如果是一般人這麼說的話，他絕對會嗤之以鼻。

但是眼前的老婆婆是真正意義上的預言師，若是從她口中吐露出來的訊息，那麼就不太可能是詐騙。

「可能比跑腿還要更有挑戰性。唯有取得品質最高的食材才能預言出絕對準確的未來，不然我對妳說的話就只是安慰話。」十三元滷味阿嬤。

「從剛剛就想問了，為什麼你的預言這麼特別？」

「滷味即是全部，全部即是滷味。唯獨它能讓我提前看到你們的生命……」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十三元滷味阿嬤明顯是在猶豫著，但最終還是用自己也不確信的聲音說。

十三元滷味阿嬤低下頭去像在低聲祈禱一般：「送小孩回家的路上要小心。也許，你的暴力會讓你失去一切…」

在這裡，她停頓了下來並且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黃昏很快就過去，時間來到了夜晚。

在平靜無聲的巷內裡，以漫步之行回到鬼隨蔥蔥的家休息片刻，同時靜靜的思考著剛剛與十三元滷味阿嬤的預言，推敲執行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以及背後更深層的意涵。

突然聽到了有猖狂的躁動聲接近，更正確的說是那是要針對某人的圍擋行為，意圖十分明顯。

下一刻，七人集結的狐群狗黨各持短刀纏上了築鍋薑薑與丸美蒜蒜蒜的脖頸，想要割斷她們的刀尖漸漸力度增大。

對方沒有過多的話語，就開始動手動腳。

「阿嬤真是烏鴉嘴。據我的經驗，主謀應該在你們身後，對吧…」

「噗噗，答錯了！」

一道瀕臨瘋狂的尖銳聲音笑貌在光煌爸爸的背後忽然出現！

那一對冰冷的雙掌緊緊掐住了光煌爸爸的喉嚨。

那力量如同油壓機般正在收縮，完全不能呼吸，在沒幾秒咽喉會連同頸子一起也被絞壓…

頸部的壓力讓光煌爸爸忍不住的喘息起來，但是他無力反抗，只是凝視著眼前的那些孩子恐懼的面容。

如果作為一個普通上班族遇到這類麻煩事，或許光煌爸爸會為了自保而卑躬屈膝的不停跪地求饒，可是在熱點──能不受任何枷鎖的貫徹「最看重孩子，愛著妻子，尊重他們的意志」的原則。

「……哼…哼哼…」

瞬間，光煌爸爸的身體彷彿突然被注入了活力。

他咬著牙，甩出藏於袖口的餐刀，帶勁的往後突刺對方的腹部。

「什、怎麼會…」

早已感受那份殺意的少女機警的退後迴避，與此同時，少女的笑也漸漸淡薄起來。

光煌爸爸的眼眸中燃燒起保護幼兒的炙熱火焰，那是下定決心不管對方生死的覺悟眼神。

少女直接判定對方已經進入到大開殺戒的可怕模式，因為現在的他無論身體再次受到什麼傷害，都會為了「殺」而不計代價。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咦──！」

「孩子們不喜歡血腥的場面，就先用阿嬤給的豬血糕代替吧。」遊刃有餘的拉拉手套調整自己的狀態，順便舔一下腕內沾上的滷汁：「現在的我非常生氣。」

在沒有燈光的巷弄之中，少女差點被投擲而來的豬血糕給強塞嘴中，當她回過神來其他人已經被噎昏了。

少女驚覺不妙的後退好幾步。

在狹窄的街間裡，她很快就撞上了牆壁。

同時也意識到，對方非常擅長在這種窄小的空間戰鬥。

那股滿腔捍衛他人生命的非凡氣場，量深不見底。

最後……

「今天算我大意…你就先回家洗好脖子等著吧。」

——那位身著黑色蛇鱗外套的少女便戰略性撤退，並表明她是菁英帝國的漫遊者「蛇王」，是掌控這區域的主人。

本應該是悄無聲息的靜夜，卻出現了一團不合時宜的悶響。

遭遇事件結束下一刻，築鍋薑薑與丸美蒜蒜蒜開始嚎啕大哭。

鬼隨蔥蔥卻擦腰擺起隊長的架子指責：「薑薑、蒜蒜！不可以哭！不然…不然…」

她在逞強著，明明自己剛剛也很害怕，卻又堅強的忍下來。

淚珠已經在眼眶打轉許久，即將如潰堤的水庫直直流淌。

光煌爸爸蹲下身，一手放在鬼隨蔥蔥的頭頂撒下善意的謊言。

「抱歉啊…捲毛怪人的邪惡同伴不小心喝醉了。回去我會再去教訓他們的。」

不知是勾起父母親掌中的溫度還是懷念起類似的身影，鬼隨蔥蔥便也放聲大哭。

想必在築鍋薑薑跟丸美蒜蒜蒜相伴下鬼隨蔥蔥也逐漸變成一位性格活潑堅強的天真孩子。

隨後，築鍋薑薑跟丸美蒜蒜蒜兩人也飛撲至光煌爸爸後背，不停的哭鬧敲打，接著哭累得睡著。

對養兒多年的光煌爸爸毫無影響，不為所動，只是任由他們意思去磨蹭。

這種抒發壓力的方式是只有小孩能做的特權。

「…真是一群添麻煩的小鬼頭。」嘴角微微露出笑意：「我們回家吧。」

從一連串的偶遇、現況以及突發事件就能知道四件事──

其一，黑市的大人們正陶醉於製作最頂級的滷味來給予他們的家庭。

其二，廚房探險隊的孩子們與其他孩子們一樣，知道自己的處境，卻不願去說破。

其三，十三元滷味阿嬤的話是100%的會發生，彷彿看透一切。

其四，菁英帝國的漫遊者對熱點上的生命已經有視如草芥的狀況。

當街道變得燈火通明時，光明無法覆蓋的黑暗會愈加闃黑，街道的黑暗變得更深沉時人類的黑暗面也將變得更可怕。

現如今隨著網路時代的來臨，會發現世界充斥的陰暗面，如果不施以援手終將釀成大禍，陰暗的心只靠自己是無法點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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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十三元滷味阿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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