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章已派發】中秋傳說創作挑戰2024 - 不老仙丹

金烏作亂，人間一片焦土。

羿奉天帝之命下凡，救蒼生於水火。

十隻碩大的金色三腳烏，帶來的灼熱幾乎將人間化為火海。

牠們在天上肆無忌憚地笑著，仗著天帝之子的身份恃寵而驕，對凡間的哀鴻遍野視若無睹。

青年舉弓，拉弦，搭箭，卻遲遲未發。

他心裡明白，這箭一旦射出，金烏一死，天帝震怒，他與妻子將再無可能回到天庭。

躊躇間，一道秀美的身影走近。

「羿，無論如何，生死相隨。」

他終於下定決心。

噌。

很輕的一聲，卻引發金烏淒厲的哀嚎，牠化為金色火球，朝地上墜去，在半途化為灰燼。

灼熱稍減，人們跪坐在地，痛哭著感謝。

十隻，

九隻，

八隻，

七隻，

六隻，

五隻，

四隻，

三隻，

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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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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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羿。」嫦娥拉住羿，輕聲說，「可以了。」

青年呆愣地回過頭，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下意識，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他回過神，望向天上最後一隻金烏。

「我可以射下九隻金烏，當然也能把你也射下來。」

日出日落，你得聽話。

僅存的金烏滿是恐懼，可私自下凡的牠已無法再回到天庭。

牠只能聽話，為了活命。

羿語罷，脫力地放開弓箭，退了幾步，被妻子撐住。

「嫦娥，我們回不去了。」他有些無措，嗓音輕茫。

「沒事的，羿。」她說。

嫦娥握住丈夫帶著薄繭的手。

「你是英雄啊。」

身後的人們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為射日的英雄與殞落的金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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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下凡那一刻，他們便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不會對蒼生之苦坐視不管，哪怕代價是永遠不得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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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留在人間，村民們很友善，為報答救命之恩，紛紛自告奮勇的替他們送吃食，修房屋。

嫦娥與羿重新有了家。

看啊，哪怕回不去，他們依舊能活的幸福。

可是凡人終會老去，他們終將耗盡壽命而入地府，到時等待他們的只會是天帝的喪子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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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民口耳相傳裡，羿得知了不老藥的存在。

他跋山涉水，一路求到西王母殿前。

殿門開了，有一女童手捧錦盒走來。

可殿內除此之外並無他人，羿跪著磕了頭，拿著錦盒回到了他們的家。

他走得急，卻不曾望見女童眼眸中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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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老仙丹！」他語氣激昂，彷彿已經預見將來的生活。

一切得來的太輕易了，他們沒付出什麼，卻輕而易舉得到丹藥。

嫦娥心中雖有疑慮，卻也笑著望向丈夫。

「我們尋個好日子，一起吞了丹藥吧。」羿說。

嫦娥應了聲好，卻沒有放下擔憂。

他們將丹藥擺在窗邊，入了眠，聽著身旁平穩地呼吸，嫦娥卻睡不著，那是一種直覺，告訴她仙丹不對勁。

輾轉反側，她終是起了身。

開了盒子，兩粒金黃圓潤的丹藥躺在盒中，似乎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她用指尖拾起一粒，湊近聞了聞。

沒有味道，而且丹藥拿著出乎意料地輕。

許是仙丹本就與凡世間不同吧？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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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他們正吃著早飯，嫦娥的注意力卻不由自主地被引到仙丹的盒子上。

也許真是不老藥呢，說不定是她多心了。

但她仍是不時望向仙丹。

彷彿有道聲音告訴她，吃了吧，快吃了，他們就能長命百歲，長相廝守。

仙丹那金黃的外殼包裹著絕世的藥材，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不對。

盒子為什麼打開了？

在她望著它的期間不知不覺打開了，他們甚至從未注意到，也沒意識到此事的怪異之處。

「嫦娥？」羿輕聲喚。

妻子回過神來，滿是歉意地低語：「抱歉啊，我走神了。」

「沒事的，等我們吃了仙丹，你便不必再如此擔憂了……」羿只當是嫦娥仍為他們的將來憂煩。

她有些勉強的勾了勾唇，囫圇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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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羿出了房門，嫦娥才走近擺著丹藥的窗台。

盒子敞開，仙丹散發著光芒——不是錯覺，它真的在發光。

心底的聲音越發強烈。

吃了它。

快啊，吃了它。

嫦娥的眼眸中染上茫然，滿腦子都是蠱惑的聲音，手指一點一點朝仙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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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回過神，盒子裡的丹藥已經只剩一顆。

她像是瞬間被雷擊中，內心盈滿恐懼。

這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她會不受控制地吞下丹藥？

她的手指伸進喉嚨摳挖，想把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可是沒有，哪怕她乾嘔地淚流滿面，金色的丹藥仍不見蹤影。

嫦娥驟然失了力氣，跌坐在地，發出的響聲引來了羿。

「嫦娥？」

美人跪在地上，臉上爬滿淚痕，整個人不住地顫抖。

「不對、不對……」

她驀然抓住丈夫的手，細瘦的手指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我們被騙了，羿……」她的眼瞳渙散，有漆黑的不明物擴散，聲音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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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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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呆愣地望著妻子，從未見過她如此崩潰的模樣。

「那不是仙丹，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那絕不可能是仙丹……」她語速極快，彷彿在與什麼爭奪時間。

「不要去碰，羿，不要看它，你會被……」嫦娥話聲一頓，卻發現丈夫不知何時已站在窗台。

「羿！」她失聲尖叫，「不要碰——」

千鈞一髮之際，嫦娥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一把將仙丹打落，卻見羿仍鍥而不捨地要去撿，索性一把將丹藥握在手心。

她看見丈夫眼神空洞，只是無意識的去拽她，要吞了仙丹。

不可以，無論如何不能讓羿也吃下丹藥，她握緊仙丹，將它捏成了碎片。

「嫦娥！」丈夫的呼喚在耳邊炸開，她一瞬間回過神來。

手心沒有仙丹的碎片。

羿正驚慌地按著她。

「……仙丹呢？」嫦娥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地驚人。

不對。

仙丹呢？

羿不知所措地回答，「妳把仙丹打翻了，然後一把拽在手裡，我要去攔，然後……」

他唇瓣微微顫著，「妳吞了下去。」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HIGCAIKL

可是記憶裡她明明是將丹藥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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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面是真的？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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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乍然於太陽穴處炸開，彷彿被人拿著釘子一下一下地砸，腦殼似乎下一瞬就痛得裂開。

「啊——！」她淒厲地尖叫，抱著頭蜷縮成一團，眼眸忽明忽暗，漆黑的部分一瞬間擴大數倍，幾乎要失去理智。

是她吃的，她吃了兩顆丹藥，全吃了！

那丹藥化成一股陰冷的氣，流竄至四肢百骸，陌生的純粹的惡意流淌而出，她好像被侵蝕成不知名的存在。

丈夫焦急的呼喚已經聽不見了，嫦娥頭疼欲裂，卻喊不出聲音，額角不斷抽搐著，迸出青筋。

心底甚至湧出衝動，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掐住羿的脖頸。

去死去死去死——

那道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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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羿漲紅著臉，卻沒對妻子下狠手，只是一個勁兒的想減緩她的痛苦。

要是他沒莽撞的帶回那個丹藥……

嫦娥的眼眸已是一片濃稠的黑暗，像是實體化的惡意，令人膽戰心驚。

她像是被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的她被痛苦折磨卻仍掙扎著，另一部分則是被惡意纏繞，死死錮住，要她意識永遠消散。

她不想傷羿。

可是她沒有力氣了。

眼前的妻子動作頓住，殷紅的液體溢出眼眶，墜砸而下。

她沒有說話，卻好像什麼都說了。

羿看見嫦娥搖搖晃晃地直起身，向門外走去。

天黑了，那輪明月照著靜謐的夜晚，彷彿無悲無喜的菩薩，淡漠地注視萬物。

他看見妻子一步一晃，朝著月亮伸出了手。

漆黑的絲線探出手指，彷彿貪戀著人世間的一切。

然後她的身影騰空，朝月的方向離去。

一瞬間，羿看見嫦娥的背影爆出濃稠的漆黑的一片，張牙舞爪地要攻向他。

卻又剎那化作天邊煙花，絢爛而殘忍。

嫦娥沒再回頭，從此他們再也無法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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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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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若有若無的竊竊私語。

家家戶戶的燈仍亮著，可是沒人出來探問。

羿這才發現村民的不對勁，他們不可能沒聽見屋內的響聲，也應該知道出事了。

可是沒人出來，沒人來敲門詢問。

只有一個原因，他們知道他與嫦娥會出事，而且他們害怕受牽連。

「為什麼啊？」他去敲村長的門，幾近崩潰，「王伯，為什麼啊？」

為什麼這樣對他們？明明最開始，村民們那麼友善，那麼地為他們著想。

屋內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還把燈給滅了。

羿就這樣一戶一戶敲下去，燈也一戶一戶地滅去。

為什麼啊？

「別敲了啊！」屋內人不耐煩地罵，那是從前總會給他們送蔬菜的李嬸。

「你們惹了大人物！尋仇來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他們只是聽了命令，散播了不老藥的傳說，又引羿入了大人物的幻境中而已。

他們也想活命啊。

要怪也只能怪他們兩人不懂人情世故，對天帝的孩子動了手，怎麼還能想著全身而退？

「哈、哈哈……」他被他們的理直氣壯荒謬地笑了。

要不是為了蒼生，他們夫婦怎會下凡來，又怎會射殺金烏，最後惹得一身腥，家破人亡，一無所有。

「嫦娥……妳說，我們怎麼就救了這樣的東西呢？」

值得嗎？

羿悔恨地用力砸向土牆，又突兀地慘笑，「哈哈哈……值得嗎……怎麼可能呢？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跪倒在地，只是一個勁兒笑著，失去了所有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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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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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永隔，一個被囚在月宮，一個瘋的徹底，陛下這回該滿意了。

誰悄聲說著，帶著冷漠地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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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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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嫦娥偷吃了仙丹，奔向月宮，而后羿傷心過度，失去了蹤影。

誰又知道什麼才是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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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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