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亞拉亞曾說過的幹話（卷三） - 第二章　深夜遇敵

　　白潭甦醒的時候已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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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早帶著任務隊伍出發。白小嶽單手支著額頭，以歪曲的姿勢半趴在桌上，視線中只有躍動的數字。長時間待在昏暗的空間盯著微光讓他有點眼花。捕捉到細碎的布料摩擦聲，他回過頭去，見白潭靠坐在黑暗之中，正在試圖把雙腳放上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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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白潭沙啞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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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在祭壇，祭祀。天明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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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覺得自己想要的解答一個都沒得到。腦袋還有點暈眩，他坐在床緣稍作緩和，才摸索著伸手探向照明。突兀的光亮在頭上炸開，兩名在黑暗中待了數個小時的少年同時摀住眼睛，像是在比賽一樣憋住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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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手掌之後，白潭無視白小嶽的怒瞪，叫出終端機確認時間及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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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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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點，出發的，預計，四點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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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狀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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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隨意地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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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護祭司的護衛隊每半個小時與營地聯絡一次。理論上金兒每半個小時也要和白潭匯報一次。但大概是認為對他說也沒用，自從白小嶽回房之後，一則秘書的訊息也沒收到過。兩個小時前出去倒水，他還看見金兒在指揮室滑自己的終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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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實反問：「你覺得，有人會，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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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點開自己的通訊介面。金兒也一字都沒傳來，反倒是露西法離開前留言，總結了現況和祭祀安排。他簡略看完，掀開腰上的被子，穿上外套後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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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抓起廢紙塞入口袋，綴著兩步跟在他身後。指揮室的門開著，金兒仍在裡面待命。見到白潭出現，秘書小姐隨意地打了聲招呼。得到一切正常的回應後，白潭離開指揮室，來到休息區的沙發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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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改變終端機的型態，叫出鍵盤和虛擬屏幕，投射在休息區的牆上。白小嶽泡了一杯熱茶，極其隨便地丟在桌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休息區只有敲打桌面的輕擊，以及茶杯茶盤的輕碰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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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靠上冰涼的走道，環胸觀看白潭連進科研院的帳號，修理起「過度安全」的密碼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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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敲了一陣虛擬鍵盤之後，白潭拎起終端機，撥通遠在首都的秘書的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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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調低了密碼的安全度，現在應該能登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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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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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琪為他的自我諷刺捧場一聲，通訊就這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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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捏了捏眉心，右手一轉。筆型的終端機化為手鍊，重新掛上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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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躺那麼久，該出去走走。」白小嶽出聲說道：「和土地同調，聽聽，森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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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沉默地接受了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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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起外套，戴上帽子，將後腦和肩頸遮得嚴嚴實實。兄弟倆穿越走廊往車尾走去。手還沒碰到車門開關，陛下就被白小嶽抓住衣領，一把扯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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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擠進他與出口之間，搶在最前面開門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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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不悅地沉下表情，被白小嶽回頭剜了一眼：「有什麼，不滿，去跟，露西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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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掀了掀眼皮，提點的語氣陰陽怪氣：「似乎本人才是你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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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也知道，你是上司，不要衝前面。」白小嶽背對他翻了個白眼：「根據雜魚定律，衝前面，都死得快。身分，越高貴的，死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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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走前面豈不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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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死不足惜的雜魚，你是，身分高貴的雜魚。以存活率而言，我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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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要是真有這麼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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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下意識冷笑一聲。說到一半，他猛地閉上嘴巴，將剩下的話語吞回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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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僵硬。白小嶽兩手插著口袋，踏在淺雪裡一動也不動，背影散發出陰鬱的氣息。即使白潭的話沒說完，兩人都對他的意思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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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真的有那麼好的事，當年活下來的就會是尼可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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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垂下眼簾，隱去眼底的情緒。沉默半晌，他沉下臉色，嘲諷的語氣間盡是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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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好的事上夢裡想吧。人該死的時候就是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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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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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怒喝一聲，轉身揪住養兄的軍服。白潭語調不改，無波地命令：「軍部的人會看見，不要給我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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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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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將他用力甩開，咒罵著大步往旁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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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實的棕色雪靴在雪地上踩得嘎吱作響，留下一小串深深的腳印。他暫時不想和白潭呼吸同一片空氣，但礙於職責，沒辦法走得很遠，於是他在附近找到幾壘柴堆，連踢了幾腳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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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靜靜地仰望天空，等待胸腔適應冰冷的空氣。頭頂是不見繁星的陰幕，幾日前暴風雪掃淨的雲霾已再次升起。即使將臉埋進帽領的毛皮，仍然有絲絲白煙從隙縫中溢出。他一點一點伸展生鏽的筋骨，彎身從地上挖起一捧雪，反覆揉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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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雅的動作間，潔白的碎雪被握成結實的雪球，安靜地躺在佈滿碎痕的掌中，像一顆精心琢磨過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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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的白小嶽踢得過癮了，終於肯放過散落的木柴。他抬頭瞪向陰影邊緣，護衛隊副隊長珮特拉站在祭司隊與護衛隊的營地交接處，正向他抱以狐狸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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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眼裡的不懷好意毫不掩飾。白小嶽不甘示弱，狠戾地以眼神撕咬對方一頓，才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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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厲的寒風呼嘯而過，帶來刺耳的嘯聲。他腳步微頓，皺起眉頭，不安地看向移動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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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星辰與月光的指引，白潭的存在太過單薄。他掃視營地，一瞬間竟是找不到國王陛下的身影，來回巡視三遍才在要塞邊認出半片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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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暗自鬆一口氣，稍稍加速，大步朝白潭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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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如一尊雕像安靜地站著，煙黃的雙眼望著遙遠夜空。手中的雪球掉在腳邊，砸成一坨碎裂的隆起。夜晚的利風刮在少年臉上，帶來陣陣樹梢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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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驟然風止，如湖水退汐，靜謐的空氣如重山壓了下來，在陰雲下顯得濃郁又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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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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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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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與白小嶽同時開口，又嫌惡地停住，看了對方一眼，不約而同地朝營地大門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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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地的大門口有兩名護衛在站哨。見到白潭靠近，兩人一齊行了個軍禮。白潭沒有回應他們的問候，和白小嶽一起專注地盯著營地外面。森幽的夜色像一張黑暗的網，掩蓋了未知的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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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值勤的軍人皺起眉頭：「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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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伸手往半空一攤，腳下的陰影竄出鐵鍊。鍊尾無聲地墜入雪地，在陛下腳邊盤成一團。白小嶽也同時弓身子，往黑暗之中的某個方向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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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隊的隊員見狀面色微變，一隻手摸上營門的繳盤，轉頭對夥伴大喊：「關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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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關。」白潭冷喝，曲起手腕對終端機下令：「全員，三級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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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室通告：全員三級警戒。重複一次，全員三級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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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兒的聲音從廣播響徹營地。關注著國主動靜的珮特拉從後方匆匆趕來，揚著聲音要求：「陛下，請您退到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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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絡祭壇。」白潭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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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捏住耳垂上別著的釘飾，一邊走上前擋住營地入口，利用站位把白潭往裡面擋去：「血獾呼叫臭隼，收到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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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隼收到。血獾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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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現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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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平安。祝禱即將收尾，祭司們在等待祭壇灌滿魔力。看上去很快就會結束。報告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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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林裡有狀況。保持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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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該期待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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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你最好期待什麼都沒有。總之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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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臭隼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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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獾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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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東西。」白小嶽忽然說道：「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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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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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嗓音從一旁插了進來。祭司隊不知何時來了兩名祭司，圍站在白潭的左首與右首，身上還帶著熱氣與焦煙味，顯然剛離開營火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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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寇恩奇，拉敏敏爾菲晉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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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頭矮小，左耳畔綁著側髮辮的男性祭司率先躬身。另一名揹著粉白色花枝的男性祭司也跟著撫胸，朝陛下彎身問好。隨著男人的行禮動作，含羞待放的花苞探出祭司服的肩頭，隱隱散發出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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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隊副隊長──皇寇恩奇直起身子，撥開垂下肩膀的男式髮辮，朝兩人攏手：「兩位，請問您們也感覺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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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很少人，經過嗎？」白小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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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沒有少到那個地步。」拉敏敏爾菲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這麼有壓迫感的存在，為什麼之前都沒被人發現，我也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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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定沒有。露露，不可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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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說。也有可能是善於潛伏者。」皇寇恩奇搖頭反駁：「這可是西卡蘭的正中央，就算是穿越裂隙空降，也不可能在國內四處移動不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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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示平時應該是相當溫馴的潛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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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馴的，兇起來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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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裡該換一個問題：為什麼這時候忽然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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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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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認為是魔力。」拉敏敏爾菲捻起兩指，朝祭壇的方向輕搓指腹：「祭壇在削弱龍脈的能量，儀式在汲取林間的魔力。所以多半是出來捍衛地盤的。這就能解釋魔力濃度的異常，或許他已經在此處潛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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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爾達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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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終旁聽的白潭忽然開口，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他一揮手，朝護衛隊副隊長下令：「不能讓它往祭壇去。往這邊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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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不贊同地喊了一聲：「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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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上祭壇的司者最大。其他人都是主祭的後盾，這是歷來祭祀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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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首先您這個人才是最不該出現在隊伍裡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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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頭疼地扶住額頭。見白潭沉下臉色，他立刻舉起雙手，無奈地笑道：「我並不是反對您的決定，只是您好歹讓我們知道一下，待會兒即將應對的是什麼？畢竟應戰才是我們親衛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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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關鍵字被特意加上重音。面對副隊長迂迴的提醒，陛下不為所動。白潭轉動眼珠，煙黃的雙瞳落在珮特拉的臉上，平板地答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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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連是什麼威脅都不清楚，就在那討論了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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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皇寇恩奇理所當然地反問：「偵查和警戒不是你們的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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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對威脅的感知似乎遠勝我們的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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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那是不一樣的東西啦。」

　　「你放鬆仔細聽。」

　　「森林的，耳語。」

　　「是個活人都辦得到啊？」

　　「就，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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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熱能源所出身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完美地略過一切重要資訊。珮特拉笑得有些牽強，再次伸手捏住耳釘，還沒來得及說話，通訊器就傳來隊友的聲音：『地耳呼叫血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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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獾收到，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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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一八，北三十七，巨物爬行聲。有絕讚的大傢伙往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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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捻住耳釘調轉頻道，往終端機說了一聲：「一級警戒，全員備戰。重複一次，一級警戒，全員備戰。血獾呼叫蟲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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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新科技白癡的白小嶽，白潭和兩名祭司也變化終端機的型態，將化為耳釘或耳掛的通訊器別上耳邊，調轉到備戰專用的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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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餌收到，請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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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狀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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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狀態絕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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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暖身，期待你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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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請下達奇美拉化許可。』麥梅蒂茲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聽起來有點沙啞，帶著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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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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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室通告：批准通過，已下達完全奇美拉化許可。祝各位開旗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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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金兒的全頻道廣播，營區內所有人的終端機閃爍了一下，發出輕微的「滴哩」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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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耳、殘足駐守營地。鷹眼、水蚤去祭壇增援。芭鯨護衛御駕。魚蟲發車待命。其他人儘速營區門口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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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迅速地下達一串指令。不出片刻，六名戰鬥人員在營區門口集結。麥梅蒂茲和珮特拉站在前面，其餘隊員在兩步之外排開。隊伍的最末者個頭矮小，稚嫩的臉龐如發育中的少年，眼裡卻嵌著與外貌不符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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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西面緩坡想辦法拖住它。我和血獾主陣，斑掌打野，泥猴和跛鹿側翼支援。先看清是什麼，不要急著出手！蟲餌，你後位待命，有需要你再上，沒有血獾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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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隊末的少年大聲應答，金色的眼眸微微瞇起，掩蓋豎立的凌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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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正要進一步下令，發現白潭還待在原地，蠻不客氣地喝道：「你怎麼還不回要塞避難？沒有戰鬥力的零相容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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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獾禿兕！它加速了！』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該死的，很快！馬上就要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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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的地面開始隱隱抖動，細碎的聲響從西南方傳來。麥梅蒂茲低聲咒罵，無暇再管白潭，朝隊員們招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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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蟲駕駛的多功能裝甲車衝到大門前急煞。六人從兩側跳上車頂，駕駛員立刻全力踩下油門，踩踏著雪沫奔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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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望著護衛隊奔離營地的背影，指尖輕敲手中鐵鍊，若有所思。待軍部的精英消失之後，他凹下嘴角，轉頭下令：「把結界的功率調到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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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確定嗎？」皇寇恩奇狐疑地問道：「話說在前頭，對於您該出現在哪的這件事，我們的看法完全與珮特拉副隊長一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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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執著於無可改變的事情，不如把你的人生浪費在更有意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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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皇寇恩奇嘆了一口氣，捏住耳釘型態的終端機，輕搓切換到祭司隊專用的頻道：「讓西北結界休眠。還有剛那個誰說想拿龍脈魔石出來的，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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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假？』傳回來的聲音懷疑與興奮參半：『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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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說可以就可以嘍。」矮小的大正祭司低下腦袋，笑容中透露出一抹狡黠：「皇命難違呢，呵呵。大家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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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伸手，遙指向移動要塞頂上的夜空，簡潔地吩咐：「回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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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抓住白潭的後領，身形一晃，直接帶著國王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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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在哨牆上的「地耳」摸了摸鼻子，很想說他全都聽見了，又礙於現況硬是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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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的大地晃動得愈發明顯。突如其來的加速使攔截地點發生偏差，出擊的隊伍和不速之客遭遇的時候，兩方已逼近營地的外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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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動的黑影攔腰撞斷一排枯樹，從林間衝了出來。四足的巨獸拖著卡車般粗壯的後尾，在夜色中掃起滔天雪霧，暗色的骨板整齊而密集，像是能吸盡周遭的光亮。藉由營地外牆的結界發出的微光，隱約能看見如龍頭般的巨大鱷吻，口鼻的上方隆起兩排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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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甲車在雪地裡打了個急旋，巨獸也暫時停下腳步，微微張開的顎口淌出腥水，彷彿在嘲笑眾人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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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瘦的護衛隊員倒抽一口氣，握住雙拳，顫抖聲音大喊：「十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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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萬個球！」旁邊的隊友往他腦袋用力一巴：「也不看看你有沒有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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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推了推眼鏡，冷靜評價：「十萬金之力憑五人確實難以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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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要是這時候戈還在就好了。那傢伙該在的時候不在，不需要他的時候才出來亂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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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廢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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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沉聲大喝，六人躍下行駛的裝甲車。秀氣的少年退向後方，其餘幾人往四下散開，只剩下麥梅蒂茲留在巨獸的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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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重的踱步聲響徹營地。比移動要塞還壯的魔獸擺動身子，破開木林往他們走來。巨獸的步伐忽快忽慢，黑眼以緩慢又細微的頻率轉動，似乎在衡量誰更具威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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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報指揮室。草龍鱷，裝甲級，至少八階以上。目測已成年──」珮特拉說到一半，身後的結界忽然淡了下去，嚇得他面色大變：「等，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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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耳呼叫血獾。祭司把營地結界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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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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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二手準備。』白潭冷靜地說：『命危的時候請夾著尾巴逃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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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零相容真他媽的是──！」珮特拉咬牙切齒地下令：「魚蟲，回營地待命！把車開回去！這個等級的裝甲，什麼熱武器都沒有效。車子只會直接被打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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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力稀薄的兇手多半就是它了。』拉敏敏爾菲斯文的聲音流入頻道：『已經變異的可能性很高，請小心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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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朧無月的黑夜，魔獸背上的消光骨板，和移動時帶起的湧動碎雪，皆大大降低戰場可見度。白小嶽瞇起澄黃的麒麟眼，琥珀色瞳孔極力放大，試圖突破妨礙視線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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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側的養兄突然按住耳釘，對暗夜說了一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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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疑惑地側首望去。此時，風聲正好靜止，他聽見白潭的通訊器裡頭傳來一聲，來自指揮室極其響亮的：『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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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按住不發，等我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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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再度颳起的嘯風都沒能遮蓋金兒的疑惑：『你不至於是想錢想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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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沒有再進一步回答，專注地望向暗湧的戰場。營地外傳來一聲巨響，護衛隊和魔獸正式進入交戰，白小嶽也將注意力挪回西面的緩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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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蟲的視線鎖定護衛隊隊長，邁足朝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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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也同時衝鋒，往體型差懸殊的巨物加速靠近。草龍鱷張嘴就咬，從雪霧中突現的顎吻可謂氣勢驚人。護衛隊隊長驚險地滑鏟，就地翻滾，避開利齒的捕獲滾進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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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散的護衛皆匍匐臥倒，以雙臂護住頭部防禦。風壓在草龍鱷頸下驟然爆開，爆炸席捲了方圓十幾尺，捲起洶湧的霧濤雪海。健壯的男人不見蹤影，魔獸身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堪比坦克車的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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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灰色的粗皮披掛全身，在肩腿和腰髖墜出弧線，堆積成堅挺厚重的裝甲。額間的斷裂獨角向天挺立，鼻上有六隻慘澹的紅目，由小到大分兩豎排列。「禿兕」麥梅蒂茲仰天嚎叫，驟然漲大的體積在雪地裡掀起震盪，連營地外牆都顫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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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風暴對魔獸似乎沒有影響。草龍鱷被掀得原地飛起，也只是淡然地轉了一圈，落地後立即重新站穩。除了摔落時帶起一陣晃動，幾乎沒造成實質的傷害。麥梅蒂茲低頭朝魔獸突進，想趁牠重拾氣勢前再次掀翻。殘缺的獨角撞上草龍鱷的腹側，兩隻巨獸一齊滑下坡地，在散落一地的枯木樹幹上扭繳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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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貼獸腹的斷角竄出一陣電光，打在魔獸身下，又流回麥梅蒂茲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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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的，太扯了！連下面的鱗片都有魔力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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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咒罵一聲，邊頂著草龍鱷的身子往地上輾壓。魔獸的體態比他巨大，扭動的身姿卻很靈活。不論他想從上方壓制，還是從下方掀翻，都會被草龍鱷翻滾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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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然大物的纏鬥掀起陣陣雪霧，讓模糊的夜晚更加難以視物。一片混亂之間，珮特拉的身影已悄然消失。雪霧中竄出一隻長獾，矯健的身姿約半人高。水亮的腹部光滑漆黑，背頂卻是鮮明的豔紅，顏色從頸部一路流淌下四足，像是被人從頭上淋了一盆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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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貛」珮特拉躍上草龍鱷的後背，踏著滑密的骨板奔上頭部。四爪的後跟墜著紅絲，令他如騰踏著繚繞血霧。紅色的毛髮蓬鬆飛揚，隨著奔跑的動作飄盪，隱隱流淌著燃燒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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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兩方角力，珮特拉齜牙朝眼部咬去。剛掙脫麥梅蒂茲的草龍鱷脊椎一彈，頭部和尾部忽然間上翻，反弓將血獾甩入空中。粗壯的尾擊隨之襲來，珮特拉立刻扭腰急墜，蜷身躲回紛湧的雪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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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標右足行動怪異，身上有多重血腥味來源，不久前曾與活物交戰。」他邊跑邊喊：「禿兕，瞄它右側，右側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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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名護衛也化出真身，加入戰局。身形如豹的矯獸渾身斑點，足下有膠狀的黑色顆粒。他身後拽著三條搖曳的長尾，尾巴的末端勻向內曲起，呈爪鉤狀。趁草龍鱷尋找珮特拉的空隙，「斑掌」從另一側死角竄入，伺機加入撕咬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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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配合麥梅蒂茲和草龍鱷的扭打，在空隙之間輪流突襲，為麥梅蒂茲製造衝鋒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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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龍鱷的骨板以結實聞名，鮮有攻擊能一舉穿透。靈活的尾巴大範圍掃蕩，巨大的體型差距更難以下手。三人和魔獸在緩坡上糾纏。雪塊和斷裂的樹木滑下坡地，逐漸露出光禿的黑土，視野也隨時間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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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局陷入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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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正是護衛隊想要的。他們的目的是拖住草龍鱷，直到祭壇被成功喚醒。過於強大的術法會擾亂魔力流動，為了不影響儀式，幾人在受限的條件下戰鬥。憑他們三人想拿下這隻魔獸，過於不切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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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儀式成功，護衛隊十七人集齊聯手，靠車輪戰削弱牠的體力足矣。再怎麼不濟，也能輕鬆拖延到增援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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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獾和斑掌瞄準腹底和面目，以不痛不癢的撕咬分散注意，再由禿兕將牠撞下坡地。蟲餌在緩坡後方凝眉，不時輕捻軍帽的帽緣，而剩餘兩名隊員的真身不適合這場戰局，只能在一邊焦急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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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瘦的隊員蹲下身子，將雙手對準草龍鱷的方向，摸上冰冷的黑土。幸虧旁邊的隊友眼尖，及時衝上來扯了一下，打斷他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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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泥猴！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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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路面泥沼化，妨礙它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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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魚！白癡！你只會妨礙禿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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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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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異的氣味從魔獸腳下蔓延開來。草龍鱷彷彿看破他們的意圖，不再急著衝刺。以牠為中心，狼藉的土地開始化為泥濘。積雪被軟化的沼土吞沒，漫起混濁的積水，瞬間就淹過兇惡巨兕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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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猴！」麥梅蒂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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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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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幫你放好了。還不快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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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特拉繞著魔獸周旋，身影在雪霧中忽隱忽現，竟然還有閒情逸致說笑。麥梅蒂茲的咒罵，泥猴的辯解，以及白潭的命令同時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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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室，向本地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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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室通告：求援信號已送出。增援預計於三十分鐘內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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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金兒的廣播，耀眼的金色光芒劃過天際，在沉重欲墜的雲幕之下炸裂。被白色遊龍與金色桂樹冠圍繞的卡蘭皇室國徽懸浮在空中，緩慢地轉起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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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開的煙花成功激怒魔獸。草龍鱷再度爬行起來。泥沼使麥梅蒂茲難以立足，衝撞的力度大打折扣。這次的交會毫無意外，以麥梅蒂茲的慘敗告終。禿兕撞上草龍鱷側腹的額擊直接滑脫，隨即被掃尾結實地擊中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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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沼的範圍還在擴大，中心已高過血獾和斑掌頭頂。僅剩不多的殘雪受水沼吞噬，空中的雪霧也開始沉澱。偷襲仰賴的隱蔽徹底消失，助攻組只好先撇下麥梅蒂茲，往泥沼化的邊緣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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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龍鱷在水中連咬帶掃，迴旋間濺起泥點。麥梅蒂茲連吃了三記尾擊，在濕滑的泥上纏鬥瞬間佔入下風，前足差點被咬住後不得不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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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龍鱷終於抓到機會，壓平身子，趁著他撤退的空檔倏地撲咬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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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梅蒂茲笨拙地跳開，被接了一道甩尾。這次從下往上砸得結結實實，禿兕騰空飛出泥沼，撞在營地外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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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坡防線遭到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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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礙事的蟲子們終於消失，這下子再也沒有人阻止草龍鱷衝上空地。隨著牠一步步向前踏去，腳下暈開更多的黑點。棕黑色像是暈染的墨水，蠶食著原本雪白的畫布，將汙染逐漸帶向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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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化的泥水往低勢流淌，坡道的雪土開始坍塌，西面空地的地形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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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命的蟲餌被泥猴長臂一撈，扛在肩上往安全的地方奔去。草龍鱷眨眼間攻克緩坡，趁著麥梅蒂茲還沒取回平衡，再度發起新一輪衝刺。血獾和斑掌撲上來咬扯住巨獸的尾巴，一瞬間就被巨尾掀飛，摔進快變成山溝瀑布的緩坡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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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長的鱷嘴朝麥梅蒂茲突進。麥梅蒂茲還來不及站起，直接在地上一滾，側身逃開。草龍鱷一咬未中，又是一記追尾攻擊，利用後躍的迴旋力道，打在空氣中發出駭人的撕裂聲。這一次麥梅蒂茲躲避不及，被尾鞭迎面掃中，紫黑的身軀像一顆保齡球，在僅存的雪地拉出一長條痕跡，狠狠地撞上營地外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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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餌踏前一步，焦急地喊道：「禿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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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擊使外牆應聲碎裂。白色的石牆四處飛散，爆開的碎塊滾落一地。露營區坍塌了一道大口，露出後方的祭司隊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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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停泊的營車已經駛離，停靠在移動要塞的兩側。牆後的空地的只有中央一團營火，左右各站著一名祭司。男女兩人具全副盛裝，男子持樺白木製成的長杖，女子手捧銅絲織成的盆形祝具，靜靜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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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花了一點時間，調整期待錯誤的視線高低，揚起脖子望向煙霧後逐漸浮現的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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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女子呆滯地嚥了一口口水：「是吃了多少才長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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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站在車頂，指著破牆而入的重磅級變異裝甲草龍鱷，對白潭側首：「這種東西，在國內，行走，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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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能。」白潭冷冷地回答：「晚點會追究領主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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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決定為素不相識的領主哀悼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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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龍鱷黝黑的眼珠掃過營地，對一堆小小的人類顯然不感興趣，扭頭轉向祭壇的方向。白潭垂下目光，挪向火堆旁的祭司，抬手按住耳釘：「要動手就上，別磨蹭。再晚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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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皇命撐腰，兩人像是打了雞血。女祭司揭開手中的銅盆蓋子，讓祝具內的內容物暴露在空中。十五枚卵大的龍脈魔石躺在銅盆裡面，表面浮著奇異的黑色紋路，詭異感令人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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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舉起圓蓋，像敲鑼一樣在銅器盆口邊用力一削，揚聲喊道：「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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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兀的金屬敲擊聲在夜間盪開。男祭司雙手執杖，肅穆閉眼，往地上一敲。女子則高舉銅盆。兩人同時朗吟：「淨化」、「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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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光以杖尖為源向外拓展，形成一片正圓的場域，籠罩住暈眩的麥梅蒂茲和草龍鱷。光暈將擴散的泥沼阻擋在外，營地內已經被侵蝕的地面，也如被撫慰般恢復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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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此同時，污穢的能量從銅盆裡升起。與魔獸的泥沼截然相反，被柔和的光罩攏聚在內，很快填滿了乾淨的場域。不祥的氣息在空中飄散，像隻無形的髒手，若有似無地攏住眾人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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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域裡的魔力瞬間變得混濁。牆邊的草龍鱷像是被潑了一杯烈酒，搖搖晃晃地嗅著空氣。牠停下轉向的動作，跨過暈眩的麥梅蒂茲，轉身往汙染的源頭爬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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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伸直右臂，開始在空中畫起緩慢的圈子，不時以左手上的蓋子輕敲。緩慢的節奏和擺動的姿勢，隱隱皆含著奇異的韻律，若是受過訓練的祭司，立刻能認出這是具儀式性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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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龍鱷盯得目不轉睛，連方才戰得難分難捨的麥梅蒂茲都當成佈景。牠蠕動四肢，著迷似地往營火挪去，每爬一步，就停下來蹭幾下肚皮。笨重的尾巴從禿兕身上拖過，搓出刺耳的砂紙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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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祭司臉上淌下汗水，眉頭微微皺起。女祭司將銅盆更傾斜幾度，引誘著連直線都走不了的魔獸，笑嘻嘻地開口歌唱。飛揚的眉眼含情帶笑，優美的歌語神秘動聽，端得是身姿翩翩，載歌載舞，逗弄著陶醉的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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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若是位精通古極東語的祭司，則會知道女子口中唱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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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烹美食，備美酒，邀君入席與君共。吃飽睡，睡飽吃，數錢數到手顫抖。天地恩賜，肥嫩多汁，你先吃飽，之後就換我。天經地義，天經地義，值得你擁有，值得你擁有，現在購入只需要一四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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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龍鱷也不知是否有聽懂，咧開嘴噴了一大口氣，口鼻內發出隆隆低頻的轟鳴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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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獾和斑掌終於攻克堪比水上樂園設施的泥地斜坡，一翻身落在蟲餌身邊。見到巨獸往營地內走去，離移動要塞已不到三公里，珮特拉氣得渾身血毛豎立，圓滾得像一顆炸開的火焰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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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零相容又來添亂──」沐浴血光的長獾齜牙咆哮，擺頭下令：「怎麼能輸給零相容？斑掌，蟲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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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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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貌稚嫩的護衛脫下軍帽，像是浮誇的酒館表演，將帽子抱在手裡，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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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彎下的身軀逐漸拉長，在地上拽出變形的陰影。待他再度平身，人類的下肢已經消失無蹤，化成幽水碧綠的蛇尾。帽子和軍服皆落入陰影，暴露出奶白光滑的肌膚，襯得他深邃的鳳眼越發妖豔。在他裸露的右頸肩側，有一道兩指寬的黑色紋身，若是從上方俯瞰，就像是一隻咧嘴微笑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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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裸的蛇男朝天空伸出手臂。伴隨一股黏膩的辛甜香味，血紋般的符號流淌全身，從蟲餌手掌向腰身的方向脈動。本來正磨蹭著腹部往營區爬行的魔獸停住腳步，猛然回頭，眼底覆上饑渴與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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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掌轉身往營地衝去，一飛身躍過完好的牆塔。位於滯空頂點的瞬間，眉心的花紋發出一陣白光。獵豹的肉體喪失生機，直直地墜入牆邊的雪堆，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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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浮在半空的白光劇烈地延展，熾亮中像是氣球一樣膨脹，化為一隻嶄新的三尾獵豹。在蟲餌完成真身化的同時，「新的」斑掌展開一雙翅膀，圓滾的豹尾長毛平展，化為能乘上氣流的扁尾，在空中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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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翔的獵豹振翅迴旋，重新降落在蟲餌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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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餌維持著抱天的姿勢，下巴仰起，急促地喘息。他高舉雙手，緊繃到極致的掌心綻開血花，順著赤色的紋路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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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腥味四下飄散的瞬間，龐然巨物失控地躁動起來。草龍顎鼓起全身的肌肉，顎下的鱗片也微微張開，從腹頸中發出「嘰嘰」的雜音，放大的豎瞳激動得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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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餌兩手抹過脖頸，以艷麗的赤色裝飾肌膚，將最脆弱的要害暴露在公眾之中，猶嫌不夠。美味的餌食朝營地伸出雙臂，柔軟的舌尖舔過唇瓣，挑釁地開口：「來吃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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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龍鱷衝出祭司的淨域，再一次輾過口吐白沫的麥梅蒂茲，徹底地撞壞牆壁的基石，發狂似地向蟲餌發起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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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幾乎被抑制的泥沼化加倍反彈，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大範圍蔓延開來。斑掌矮身揹起蟲餌，躲開吞噬地面的泥沼，展翅往營地與祭壇的反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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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餌囂張地回頭啐了一聲，以蛇尾纏住斑掌的腹部，在半空下腰朝營地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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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零相容就待在地上玩泥巴吧！當誘餌本人才是專業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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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被護衛隊的行徑弄得目瞪口呆。女祭司大力蓋上銅盆，氣得大喊：「剛才就要成功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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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護衛陛下對諸位太勉強了，請讓專業的來吧。」珮特拉沿著岸邊奔馳起來，一邊躲避不斷擴散的泥沼，一邊往營地的反方向追去：「斑掌蟲餌，把牠拉遠之後鉤上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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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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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掌貼著泥沼的水面滑行，赫然聽見龐然大物入水聲。泥沼已深到草龍鱷能夠徹底末頂。迷彩色消失在水面之下，寬闊的沼澤彷彿陷入靜止，只有呼嘯而過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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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一瞬間安靜得詭異。蟲餌的耳邊只聞風聲。他頻頻回頭尋找敵人的蹤影，血獾正沿岸邊奔跑，禿兕在泥猴的攙扶下踉蹌爬起，草龍鱷入沼後徹底消失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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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方的空中似乎有朦朧的藍光一閃而過。斑掌只不過一個分神，蟲餌的大喊就在他的頭頂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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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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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沼面冒起數個巨大的泡泡，旋轉的水柱往空中襲來。斑掌旋身側滑，在筆直的水柱之林穿梭躲避，一邊拉升高度往上方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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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骨悚然感籠罩蟲餌。皮膚彷彿遭到針刺，水下的視線如陰寒的絲線纏了上來。蟲餌用力一拍斑掌，揪住頸毛，像方向盤一樣拉扯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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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上上上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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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掌以近似不可能的角度急彎，幾乎是垂直向上拔升。泥花的聲音在後方炸開中，巨大的顎吻穿破水面的迷彩，朝他們狠狠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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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齒幾乎是貼身擦過斑掌的尾巴。強近的腥風擦過臉龐，蟲餌的黑髮被吹得掀起。他在獵獵勁風中瞇著眼回頭，還來不及慶幸逃過一劫，就見到還未沉入水底的草龍鱷張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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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壓水砲從草龍鱷口中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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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餌鬆開尾巴將斑掌一推，想藉由緊急跳車的力道使兩人偏移，卻還是趕不上砲擊的速度。兩人分別被水砲擦上半邊身子。蟲餌眼前一黑，暈眩和失重感席捲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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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和重擊使他幾乎麻痺，等他再度恢復知覺，發現雪地與泥沼的交界近在眼前。他擺動尾巴向前一撲，奮力地越過黑白分際線，划上岸鑽進雪地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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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危機感知令他頭皮發麻，喧囂的恐懼幾乎貫徹脊髓。他看見珮特拉朝他跑來，火紅的毛色在身後拖出殘影。在副隊長的呼喊之中，少年僵硬扭頭，浮動的眼底寫滿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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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水花翻湧的瞬間，他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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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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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獾眼睜睜看著鱷吻竄出黑水，一口咬住蟲餌的尾巴，拖進泥沼裡面。1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uNfBDCI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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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深夜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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